“以后你找女朋友啊,首先一定要看会不会做饭。真的,做饭可是首要技能。俗话说了,要拴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男人的胃。”
童思睿拍拍手抖掉手心的碎叶,拿过茶杯。
“先别吹,大道理谁都会讲。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先做一顿看看。”
童哲半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吮吸着茶香。听着童思睿的话,心里立刻想到了夏冉江。昨晚一顿饭的确把自己的心拴住了。
“要我帮忙么?”童哲看着童思睿有些手忙脚乱,还没等童思睿回答,赶紧说:“看来是不用了。”
“你好好待着,今天就让你认识一下什么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童哲笈拉着拖鞋,哼着小曲回到沙发上继续玩游戏。
两局游戏结束,童思睿喊了一声“开饭了”,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飘来。童哲伸长脖子,只见童思睿正收拾餐桌,之后把厨房的菜一个个端了出来。
“吃饭吧,童少爷。”
“少爷来了。”
童哲咽了咽口水,扔下游戏机提着小碎步坐到餐桌前。
一眼扫过去,童哲有些失望。
面前摆了四个菜。一盘青椒炒肉丝,里面的青椒基本看不见绿色,横着切开两半的青椒被火烤地退了皮,遍布焦黄和灰黑,隐隐约约还能看看青椒梗,不过好在里面的肉丝倒是都熟了,只是有些蜷成一团,边缘不知为何还有些褐色,就像刚孵化的毛毛虫。旁边一盘韭菜黄炒鸡蛋,蛋黄和蛋清本来是在一块的,为了显得层次分明,还用锅铲硬生生地扎成四份。韭黄直挺挺地堆在鸡蛋上,像是一堆即将点燃的柴火堆。一个小锅里闻着味道是咖喱,可是里面已经糊成暗黄色的一摊,时不时还拱起一个个气泡,把下面的牛肉块带了上来。最后一个花椰菜炒胡萝卜倒是看起来挺正常,只是清清淡淡的感觉让童哲实在没什么食欲。
“这色香味哪,色是差了点,可是瑕不掩瑜啊。”
童思睿看出了童哲失望的表情,赶紧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进童哲的碗里。
童哲撇撇嘴,用勺子舀了起来放进嘴里,顿时一阵咸苦味充盈整个口腔。童哲赶紧吐出来。
“我靠,你这是放了多少盐啊。这味道都扎嘴。”
“嗯……”童思睿用筷子沾了沾汤汁放在嘴里抿了一下,“是有点咸。那这个呢?”
“没放盐。”童哲吃了一口韭菜黄,“而且炒老了。”
“这个呢?”
“不吃花椰菜。”
“就剩一个了。”
童哲实在不想再尝试了,突然怀念起昨晚夏冉江做的一桌子美味。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尝尝呗。”
童哲实在拗不过,筷子伸过去随便扎起一根肉丝丢进嘴里。
“还行,就是青椒都糊了。”
“终于有个能吃的了。”童思睿紧张的表情舒展开来。
“姑,我能说句实话么?你这手艺就别想拴心了,伤心啊。”童哲往嘴里扒着饭,嘴里嘟囔着。
“瞎说啥。手艺都是慢慢进步的啊。”
“看来你离‘三妇’标准还差得挺远。”
“什么‘三妇’?”
“不是说女人在外要像贵妇,在家像主妇,在床上要像□□么?”
“你想死啊,没大没小的。”
童思睿重重地拍了一下童哲的脑门,差点把童哲嘴里的饭拍出来。
“哈哈哈,说中了吧。”
“赶紧吃。吃完收拾一下。”
“干嘛?”
“晚上去你爷爷家蹭饭。”
童思睿晚上开车载着童哲。车载音响循环播放着《Travelling Light》,童思睿吹着小口哨,左右晃着脑袋,时不时扶一下滑落的墨镜。童哲被夹杂柠檬味的暖风熏得一路打着哈欠,眯着眼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一会儿,车慢慢驶出主城区,被城市的辉煌灯火掩盖光芒的星空也逐渐露出真相,青黛色的夜空中逐渐多出了无数闪耀其间的星星。路两边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也慢慢远去,前方是古色古香的青砖白瓦,还有隐约可见的山丘剪影。几十分钟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让人从喧嚣的浮躁中偷得片刻不闻窗外事的安闲,也许只有这座城市才能给人如此神奇的享受。
“哎,三姑,让我开开呗。”
童哲盯着童思睿面无表情的侧脸,半天才略带恳求的语气说。
“就快到了,别急。”
童思睿嗖地转过头看了童哲一眼,赶紧回头目视前方。
“让我开试一下,现在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就开十米。”
“你这会儿想学了啊……驾校你干嘛去了?”童思睿摘下墨镜说,“你这么懒,以后找女朋友兜风都得叫个司机当电灯泡。”
“这不是现在觉得挺有意思的嘛……”童哲说着,轻轻地撸了撸变速杆。
“这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啊。”童思睿紧张地赶紧把童哲的手打开。
“行吧行吧……”童哲撇撇嘴,“那个谁,这两天我看见跟一个挺漂亮的女生一起……卧槽!”
一个紧急刹车,童哲顿时屁股腾空,要不是安全勒得紧,早就撞到挡风玻璃上飞出去了。童哲只觉得惊魂未定,胸口生疼。
就这样,童哲成功地坐在驾驶座上,不知为何心里喜滋滋的,甚至有种神圣的使命感。
“踩离合……手别抖……”
童思睿紧张地坐在一边,盯着童哲全身所有动作。童哲把方向盘抓得死死的,紧盯着前方黑漆漆一片。
忽然,童哲定了一下,伸长脖子往前努力看,“啪”地一声手掌兴奋地拍在方向盘上。
“哎哎哎,你看你看,前面有只兔子!”
童思睿顺着童哲的目光往外看,果然前面探照灯光的末端立着只兔子,正呆呆的与这边六目对视。
可就在这时,童哲紧握方向盘的手松开了。还没等童思睿回过神,车“砰”地一声碰到前面树桩子停了下来。
“靠……”
童思睿顿时吓得花枝乱颤,赶紧下车查看伤情。还好,除了车头有点轻微凹陷外,车并无大碍。可是童思睿还是前后左右都查看了好几遍。
“叫你别开别开,看看你干的好事。”
童思睿一把抓住童哲拖下了车。
“我以为要报废了呢,多大事啊……这车子不就是个消耗品,跟我们实验室的设备一样,都是有折损率的……”
童哲站得远远的,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以为车子就是个设备啊,这可是你姑奶奶我第一部车,就这么被你破相了。”
童思睿钻进驾驶座,童哲也勾着腰准备坐在副驾驶上,被童思睿一把推到外面。
“滚后面去,老实点。”
又过了一刻钟,童哲眼前隐约可见一片灯光,知道已经到了爷爷家了。
车子缓缓进了庭院,还没等车停稳,童哲赶紧跳下车,傍晚的寒意让童哲不禁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不过平房里昏黄的白炽灯散发的暖意足以让童哲忘却一路的困倦,再加上空气中漂浮着的烤鸭的香味,童哲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三两步就迈进大门。
“爷爷!”
童哲喊了一声。大厅里摆着一张方桌,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摆着七八个菜,正中间是一个电磁炉,上面放着火锅,水汽不断上升。
“回来啦。”
听到童哲的声音,爷爷赶忙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块抹布,不断擦拭着绿色的围裙。虽然已经年近七十,这位悬壶济世的老中医身体依然矍铄,中气十足,步如清风。
“怎么这么晚才到?”
爷爷看见后脚跟上来的童思睿,一手接过童思睿拎着的大包小包。
“您问您孙子呗。”童思睿面露不悦,走进里屋把风衣脱了挂在衣架上,又捋了捋头发,“差点车祸。”
“啊?没伤着吧?”
“别听小姑瞎说,就是个意外。”
童哲躺在墙角的竹椅上摇了起来——这张竹椅自童哲记事起就一直在这里。除了自己,爷爷就没让其他人碰过。
“死皮赖脸地半路上发神经病非要开车,把我车都划伤了。”
童思睿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觉得不爽,使劲揪了下童哲的耳朵。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车坏了修修不就可以了嘛!”爷爷刚才有些紧张地印堂间的皱纹都更深了,听到只是个小意外,眉头也舒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