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回头看了看倒在远处的人影,慢慢转回身,确认这人已经完全晕迷,又开始伸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她想要找到钥匙,然后为半芝跟香萍报仇,在小屋里待到雪停,顺下山坳下去应该就能找到村子或小镇。
虽然沦为人质的这些日子里这个男人没有亏待过她,可仇人就仇人,她不会忘记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种感觉,更不可能忽略死在他剑下的亡魂。
地上的人已经晕得死死的,阿玉将他的混身上下都搜了一个遍,包括皮甲里面都看了,一无所获。
“这人到底将钥匙藏在那里了?”
阿玉坐在旁边歇气,如果脚链不能打开,她也是不敢下山找人的,害怕被人误会送官。这地盘是谁的还弄不清,再加上自己的大肚子,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找不到钥匙,阿玉看了看横在旁边的长剑,最后还不是没有杀他,找了一条树藤将这人双手绑好,用马拖到那座小屋前。
简单的一处歇脚小屋,门把上有个锁,阿玉找了块石头砸开了。
里面的摆设简陋,不过有草席铺成的木板床,有鼎锅跟小半罐粟米,连碗和瓢都有,角落里还堆着木柴。
能有个地方挡风遮雨已经非常不错,没想到还能有这些东西。
阿玉暗自庆幸,放了半两碎银在床边的一个工具箱上,算是借用了。
将房门大开,阿玉从马背上解下自己的包袱先拿进去放好,用先前从魏煜身上搜出来的火折子点好屋子中间的土火坑,才去将那个男人慢慢拖了进来。
走了大半天的路马也累了,阿玉放它在附近找点干草吃。
魏煜身上的衣裳已经全湿,阿玉没有搬人去那个木板床,先拖在火堆旁烤着,同时去外面装了些雪回来,架上鼎锅打算烧一点热水。
当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她也累得不轻,脱下湿哒哒的皮靴,放在火边烤,没有衣裙可换,也只能坐在火堆边慢慢烘干。
好在她只湿了裤腿跟外面的衣裳湿,不然这挺着大肚子的身子可不好受寒。
是夜,魏煜混身发冷,却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嘴里流下,混身只觉舒坦。
他抬起重重的眼皮,便见到女人的脸近在咫尺。
“二公子,喝点热水。”
阿玉见他醒了轻声说道。
魏煜垂眼看了下那个缺了口的破碗,干裂的嘴唇慢慢张开,将那半碗热水尽数都咽进了肚子里。
阿玉等他喝完将碗放好,摸了摸他的衣裳又将人转了方向。
这下只要将这半边烤干,魏煜的衣裳就没有问题了。
魏煜已经睁眼,人却还是糊涂了,更没有劲儿爬起来。
他就这么看着女人忙碌,任人折腾。
“二公子,你身上有伤药吗?”
阿玉之前已经搜过他的身了,但还是装着问了一声,见这人没答话,拧了一张湿了冷水的布巾搭到他的额头上,开始解开这人肩头的血巾条子,为他清理伤口。
魏煜肩头的伤明显已经发炎了,阿玉不是郎中,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按照平日里父亲外出打猎受伤常用的那些方法,去掉烂肉,彻底清洗伤口,再用烧红的铁来止血。
魏煜肩头的伤口不大,但很深,光是清洗就已经让他受不了,后面的过程又晕了过去。
第256章 停留
翌日,当魏煜缓缓睁开眼睛,鼻腔里便钻进来一阵粟米的清香。
他转了转脖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下是草席,身上盖着一件翠兰色褙裙,以及一些干草。
床边一步之遥的地方正用石块围着一个地炕,而此时,女人身穿一件鹅黄色棉裙,正拿着长木勺搅拌里面的粥。
这件鹅黄色的棉裙他见女人穿过一次,她很适合这些鲜明的色彩,会衬得她的眼睛水灵,皮肤更湿润如玉。
“你醒了?”
阿玉侧头看了魏煜一眼,未盘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贴上莹玉的脸庞,虽是在老旧的木屋里面,却美得有些不似凡人。
“这是,哪儿?”
魏煜开口都觉得艰难,眼珠转动稍稍打量此处,感觉并不是在民房,肯定也不是在村子或镇上。
“这里只是平时猎户落脚的木屋。”
阿玉说着拿起一个铁制水壶,给他倒了半碗热水。
她试了一下碗壁,感觉并不很烫,扶着旁边的一个木柱子慢慢起身,想端碗水给他喝。
不得不说这两日的露宿颠簸让她的腰有些酸,感觉并不太好。
魏煜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现在的他还需要一个大肚子孕妇照顾,说再多都是空口白话。
木板床直接就是放在地上的,没有床架,阿玉先放碗在一旁的柜子上,拿上自己的包袱放床边将人半扶了起来,让他枕着包袱靠得舒服一些。
“喝吧。”
阿玉递过去,魏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慢慢喝了。
“我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而已。”
“昨晚,谢谢你照顾我。”
魏煜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怪异之感,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逃,毕竟晕迷前看见她一直向前。
“没什么。”
阿玉接过空碗,又去到火坑边上,继续去搅那锅粥。
算不上有多少照顾,给他治伤是真,不过昨晚她是睡床的,早上醒来才将这人拖了上去。
不得不说二十几的男人身子就是好,手都那样了,没有用药,烧了一晚上自己就挺了过来。
“这屋里也没有多余的碗,你要是饿了,我就先勺给你吃,事后再我再用。”
阿玉昨晚已经喝过两碗粥了,还没有饿到发慌的地步。
她说着转头去看那魏煜,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噢,你,你先用吧。”
魏煜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阿玉没理,将那碗放在烂木盆里,倒上热水洗了洗,用布擦干,开始用粥。
女人的动作很细,小口小口的,一边吹一边用,魏煜瞄了两眼,只觉赏心悦目。
阿玉也就吃了大半碗,后面的都给了魏煜。
魏煜饿狠了,吃得一点不剩。
“外面的雪还下着,大雪封山,想走也是走不了的,咱们只能在这停留。”
阿玉说着过去收了碗,拖着脚上的链子洗完锅碗出去倒水,之后挖了一些雪放锅里又开始烧热水。
“下不了山,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魏煜说道,阿玉拿木柴的手一顿,等是什么意思?
等雪停,还是等人?
“我看是等不下去了,这屋里的粮就只够下一餐,之后不走就只能喝水饱了。”
阿玉瞄了床上的人一眼,见他皱着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休息吧。”
如果这人没事,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倒是挺心宽,魏煜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留下的记号没有被破坏,那些人能早早找过来。
阿玉将柴禾架好,无事可做,拿出一只未做好的鞋子,又开始做起针线活来。
“你的手艺,看样子不错。”
魏煜没想到逃亡路上她还带着这个。
“我从小就给家里绣帕子,补贴家用。”
魏煜想起来了,她先前是良王身边的丫鬟,乡野出生。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临近中午,阿玉看见外面的雪停了,放下手里的鞋子,裹了一件大袄子在身,准备出去。
“你要去哪?”
魏煜见她想出去有些紧张,想爬起来,不小心扯住了伤口,痛得钻心。
他虽说没有伤到腿,但差不多半边身子都是麻子,想下地走路怎么都要二三天的恢复。
“雪停了,我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点东西。”
阿玉说着已经开门了,还拿走了门后面的一把烂锄头。
“你别……”
魏煜想让她不要去,因为危险,不光山滑还会有野兽,她挺着个大肚子,根本不敢想。
可他才说了两个字,阿玉已经出去并拉好门了。
外面的雪已停,不过山木里还是有风,阿玉先去看了眼窝在屋后面的马,才一深一浅慢慢向山坳里移动。
昨晚那马吃草后自己回来了,不愧是战马,还知道找主。
这里没有马棚,阿玉从屋里弄了一点干草出来给它,让马在屋子后面的一个土窝里躺着。
这里既然建有木屋,不远处应该会有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