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还在被禁足。
他却成了大皇子这边的人。
有的选吗?
没得选。
从母亲和齐王暗中来往那一刻起,就没得选了。
嘴角的血渍擦完,大皇子凑近了瞧了一眼。
细细白白的肌肤,莫在手里,很有感觉。
苏阳有些别扭,稍朝后挪了一下,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在闻什么一样,闭了闭眼。
转而笑道:“没事,应该不留疤。”
说着,起身转头走到木屋外。
男人的味道!
好久没有摸到了。
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
大皇子一离开,苏阳心头那种别扭就淡去,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齐王,跟着出去。
“殿下,齐王昏迷不醒,可用把他的面具摘下来,带着,总觉得不大舒服。”
大皇子摇头,“他不会喜欢的。”
一场大火,没烧了他的命,却毁了他的脸。
听人说,从前齐王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照镜子。
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美颜被毁了,他该有多难过。
还是带着面具吧。
大皇子心头气血还未稳住,看着苏阳白皙的皮肤俊秀的眉眼,越发躁动。
搓了搓手,吸了吸气,克制住自己。
“你怎么就突然赶来了,那里,你怎么找到的?”
苏阳捡了一个树桩子坐下,嘴角漫着苦笑。
“昨儿夜里,我回到家里就听说我娘被抓到刑部大牢了,当时我就去牢里见了我娘。”
“我娘和我说,现在能救她出来的,只有十里铺的一个人,她给了我地址,让我来找你们。”
“当时,你就知道我和我父王?”大皇子吞了口口水,看着苏阳。
他爹还躺在屋里,生死不定。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他真的好久没有碰男人了。
迎上大皇子的目光,苏阳身上,又泛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调整了下坐姿,苏阳道:“那时候,还不知道,只知道有个大人物在十里铺,能救我娘。”
说着,苏阳仰头,闭了闭眼,嗓音骤然暗哑下来。
“当时是夜里,我想着,天一亮我就去十里铺,哪知道,还不等天亮,我祖母就暴毙身亡,紧跟着,我母亲难耐悲恸自尽在牢里的消息就被送来。”
眼角,一颗泪珠滑下,苏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大皇子情不自禁走过去,挨着苏阳坐下,胳膊搭在苏阳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
紧紧挨在一起,大皇子心跳的砰砰的。
苏阳沉浸在丧母丧祖母的悲痛里,眼泪不断。
“你知道吗?我不相信我母亲会自尽,当初,我外祖父外祖母没了,我唯恐母亲想不开,专门从书院赶回来,结果,母亲很坚强的告诉我,她等我金榜题名。”
朝晖还说,没了镇国公府,从此苏阳就是四皇子的追随者。
那时候,他心潮澎湃。
觉得,他兴许真的能凭一己之力,将四皇子推上皇位。
可……
“外祖父外祖母亡故,我母亲就坚挺下来,祖母过世……我不是说我母亲和祖母的感情不好,只是,我觉得,感情再深,也不及外祖父外祖母,她怎么会自杀呢,杀我母亲的,一定另有其人。”
大皇子原本想要将苏阳拥在怀里,闻言,不禁心下一怔。
杀苏阳母亲的,是他们。
“还有,我外祖母,很硬朗的老太太,听人说,当天夜里还去宫门口胡闹敲金钟呢,她的精力,永远都很旺盛,怎么会突然暴毙呢,我也不相信。”
大皇子心头,又一咯噔。
杀平阳侯府老夫人的,是苏蕴。
呃……
大皇子的手,从苏阳的肩头落下。
盯着脚下地面,大皇子搓了搓手,“也许,你想多了,你母亲经得住镇国公夫妇亡故的打击,却未必接二连三的打击都经得住,也许,你祖母亡故,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阳满面是泪,转头看大皇子。
大皇子默了默,“你知道吗?前不久,你父亲将你母亲赶出苏家大门,若非你母亲偶遇我们,当时怕就横尸郊野了。”
微微一顿,大皇子又道:“就像是徐妈妈。”
苏阳瞠目结舌看着大皇子,“你在说什么?”
大皇子继续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面。
“我只想说,你母亲,兴许真的是心里再也承受不住更多地打击和压力,她坚持不住了,自杀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后手
语落,大皇子不落痕迹的转了话题。
说多了,他怕就露馅了。
他可不想让苏阳知道,朝晖死在他们手里。
起码,现在不想。
“你怎么就劫持了杜淮中来十里铺?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提起杜淮中,苏阳眼底,是有抗拒自责的。
杜敏把他当真正的朋友。
可他呢……
“我来十里铺的路上,遇到杜淮中和杜敏,当时,是杜敏告诉我,十里铺那边,好像发现了逆党,苏清带人围剿过去了,打的很是惨烈,他们打算回京搬救兵。”
大皇子眼皮一跳。
也就是说,如果苏阳没有劫持杜淮中,杜淮中和杜敏,就搬救兵来收拾他们了?
仰头看了看头顶密密的树林,大皇子吸了口气。
特娘的,差点就死了。
“一听是逆党,我当时就明白我娘让我找的人是谁了,我骗了杜敏下车,劫持了杜淮中赶过去,恰好,就是那个时候。”
大皇子在苏阳肩头拍了一下,“好样的,以后,我一定会厚待你,绝不让你委屈了。”
苏阳……
这话,听得有点别扭。
不过,没心思理会了。
他彻底走上一条逆党的黑路。
仰头看看头顶黑黢黢的不透光的密叶,苏阳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的人生。
黑的不透光。
大皇子昵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后悔了?”
苏阳转头看大皇子,“若是殿下有朝一日登基,会杀了苏清吗?”
“你希望我杀了她吗?”
苏阳重重点头,“杀了她。”
他不想懂什么家国情怀,什么是非黑白。
他只知道,自己原本幸福的家,没了。
原本关心他的外婆外祖,没了。
什么都没了。
拜苏清所赐!
若没有苏清,他外公当年的事,怎么会暴露!
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可他忍不住的恨,恨到骨子里。
或者说,从苏清成为平阳侯府世子的那一日起,他就恨苏清。
他恨苏清是世子。
恨苏清能征善战。
恨苏清战功彪炳。
望着苏阳眼底熊熊的恨意,大皇子笑着道“好,你要求的,我一定做到,你放心,我会对你好。”
苏阳……
以前接触少,不觉得,怎么大皇子说话,这么奇怪。
……
这厢,密林里,大皇子如同一匹饿狼,伺机而动。
宫里。
皇上已经祭天回来。
宫中一片祥和。
苏蕴立在御书房,心里犹如万马奔腾。
他都把他娘用被子捂死暴毙了,怎么宫里一点动静没有。
难道齐王的人没有得手?
那他娘岂不是白死了!
就在苏蕴狐疑之际,皇上满目沉痛看向苏蕴。
“家里的事,朕已经听说了,还望节哀,老夫人的葬礼,办的隆重些,苏掣不在,发丧那日,朕会亲自去。”
苏蕴忙敛了心思,躬身作揖,“臣谢陛下恩典。”
语落,倏忽反应过来皇上说的什么,忙扑通跪下,“陛下隆恩,臣不敢,臣知陛下心念平阳侯府,可……”
皇上嘴角扯着笑,“爱卿不必如此,朕意已决,这几日,你就不必上朝了,安心在家给老夫人办丧礼。”
顿了一下,皇上盯着苏蕴的头顶,又道“还有,长辈亡故,理应丁忧。”
苏蕴心下,咯噔一声。
遭了。
把这件事忘了。
他娘死了,他的在家守孝啊。
苏掣打仗,自然是不用守孝的。
他就不一样了。
按照大夏朝的规矩,他要丁忧三年。
靠!
三年!
三年以后,谁还认识他苏蕴是个屁!
要是齐王那边得手了,也就罢了,可要是没得手,这不是他把自己个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