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问出问题,就琢磨着宁远心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体面回答。
没想到,她提了这个。
倒也说得过去。
演戏嘛,总要大家都进入角色,那才演的逼真。
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苏清道:“也倒是,别为了个小瘪三,把文安伯府毁了,你爹娘要恨死你。”
宁远心立刻低了低头,“求王妃给婢妾做主。”
苏清吁一口气,“我要的是现银。”
宁远心唯恐苏清不答应,忙道:“王妃,这两处,每年的收益就有十万两左右的。”
苏清便噙着笑,一副吃了亏的样子叹息一声,“罢了。不过,这东西,今儿你有求于我给了我,万一明儿你后悔,又要要回去,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远心摇头,“不会的,婢妾断然不是这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
“我还是相信白纸黑字。”
说着,苏清将早就放在桌上的一张纸提起,扔到宁远心膝下。
“你瞧瞧,没有问题,就签字画押。”
宁远心捡了纸放眼去看。
言简意赅:她被歹人骚扰,求了苏清出面给她报仇泄愤,为做答谢,特将——给苏清。
“横线处,需要你自己动手填写一下,原本是填写五万两银子,现在,改成地契便是,写详细点。”
顿了一下,苏清又道:“写完,签字画押就是。”
宁远心低着头,死死咬着唇。
她的确是打算,等事成之后,再把东西要回来的。
可现在……
大局要紧!
日后,这天下都是她的,还在乎这点铺子田庄不成!
苏清一死,什么都不是苏清得了!
“好。”
“那有笔墨印泥。”
苏清语落,宁远心这才发现,她膝旁不远处,摆着徽墨湖笔,殷红印泥。
恭恭敬敬写好,按了手印儿,宁远心将纸捧给苏清,“王妃过目。”
苏清接了,扫了一眼,笑道:“你想什么时候收拾那狂徒?”
宁远心便道:“那狂徒给婢妾的信上提了,要明日一早约婢妾在京郊十里铺的树林见面。”
苏清颔首,“好,那就明日一早。”
宁远心千恩万谢,磕头离去。
她一走,苏清幽凉的目光盯着地面,眼底杀气滚滚。
屋里,容恒声音颇急,“你怎么还不进来?”
苏清一敛眼底面上的杀气,缓了口气,端起茶盏仰头喝净,收了地契文书,“来了。”
一进屋,撞上容恒凝重担心的脸。
“你当真要去?这明显是大皇子设下的局,就是要套你。”
苏清笑嘻嘻在容恒身侧一坐。
“等我被大皇子杀了,这些,就是我的遗产,你可替我收好了。”
容恒的脸,蓦地就黑了,周身的冷气,快成冰箱了。
苏清瞧他当真了,嘻嘻笑着俯身在容恒脸上吧唧一口,“你这人,开个玩笑嘛,怎么还当真了!”
容恒一把抓住苏清的胳膊,“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苏清一脸宠溺的哄道:“好好好,不开这样的玩笑。”
“明天不许去!”
“那不行,我不去,大皇子的戏,谁陪他唱!”
“可……”
“没有可不可的,放心好了,我千军万马都杀得过来,还怕他一个只会使用卑鄙手段的人!”
容恒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当初,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朝胸口戳一刀。
要不然,明日,他就能陪苏清一起去了。
瞧着苏清一脸的不羁,容恒叹了口气,“都要准备什么吗?”
苏清笑道:“不用准备,她报的那个地址,必定都是个假的,纵然是准备了,也是白忙乎,只把你的那些暗卫借我一用就是。”
正说话,外面福星回禀,“主子,邢副将的亲兵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您。”
苏清心头咯噔一跳。
邢副将?
自从他女儿出事,邢副将都不人不鬼好几天了。
他的亲兵怎么突然来了。
十万火急,什么事十万火急,难不成邢副将挂了?
眉心微蹙,却依旧是转头一脸温柔朝着容恒吧唧亲了一口。
“我去看看什么事,你且歇着,不必等我。”
“好。”
容恒的嗓音,暗哑,带着一丝仿佛被灼伤的滚烫。
苏清前脚离开,容恒唤了长青。
第四百二十四章 遗书
“去书房将那紫檀木匣子里的青白色药瓶儿拿来。”
容恒说的平静。
长青闻言,却是嚯的羽睫一颤,惊愕看向容恒。
“殿下!”
那药瓶儿里装着的,是振阳道长给他家殿下的救命药。
不知什么成分,却是一粒药丸服下,身上的伤痛再感受不到分毫,再重的伤,也能强行力扛三个时辰。
不过,三个时辰之后,力竭倒地,一身功夫全废。
容恒风轻云淡的笑,“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又不是给我吃。”
长青狐疑看着容恒,“您不吃,拿那药丸做什么?”
容恒横他一眼,“越来越没规矩,哪来那么多话,吩咐你的事你去做就是!”
眼见容恒沉了脸,长青欲言又止,转头出去。
一出门,恰好迎上福星抱着鸭鸭从外面回来。
瞧着长青一张脸扭曲的跟猪大肠似得,福星忍不住关心道:“出什么事了?感觉你要去殉葬一样。”
长青有气无力看了福星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差不多。”
福星……
跟着长青朝外走。
“到底出什么事了?”
长青仰天一声叹,将容恒要药丸以及药丸功效的事,压着声音告诉了福星。
说完,长青拖着一张苦瓜脸道:“我怕,我家殿下明儿是回不来了。”
福星一脸好哥们讲义气的表情,抬手拍拍长青的肩头,“放心,不会的。”
语落,福星扫了一眼左右,附在长青耳边一阵低语。
长青闻言,才还小白菜似得脸,顿时容光焕发起来。
“当真?”满目抑制不住的火花。
福星抱着鸭鸭,捋着鸭毛。
“当然,你家殿下靠不靠谱我不知道,可我家主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何况这一遭,是她主动下手。”
长青激动起来。
体内感觉有一股激荡的血在血管里奔腾。
“好想立刻就到了明天啊。”
福星斜了他一眼。
“拉倒吧,就算是到了明天,你也看不到当时的盛况。”
长青一抽眼角,“啊?为什么?”
“我都不能亲自参战,莫非你能?你哪张脸比较大?”
长青……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
“那个,你为啥不能去?”
福星一脸骄傲,“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长青皱眉,“王妃和殿下是夫妻,为何王妃安排这些,都不告诉殿下?”
“军事机密,岂是能乱说的!”
长青……
军事机密,王妃连殿下都不告诉,你为什么告诉我。
难道在你心里,我很重要?
已经比殿下在王妃心里的分量还要重?
思绪一闪,长青幸福的差点断了气。
目光盈盈看着福星,“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福星一拍长青的肩头,“好兄弟,讲义气!”
说完,福星抱着鸭鸭转头走了。
直奔花厅。
苏清正和邢副将的亲兵在花厅说话。
福星一走,长青愣愣立在当地。
瞧着福星的身影彻底消失,嘴角含着忍不住敛不起的笑意,步伐轻盈的朝书房而去。
殿下不就是要个药丸嘛,给他就是!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花厅。
福星过去的时候,薛天正一脸凝重的守在门口。
福星朝他点了点头,抬脚轻声进去。
苏清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张半旧的信纸在看。
邢副将的亲兵立在当地。
和他点了个头,福星走到苏清身后。
立在那,拿眼去看苏清手里的信。
信的内容不长,看完,福星就一脸惊愕的望向邢副将的亲兵。
信是以邢副将的母亲的口吻写的。
一封临终遗书。
告诉邢副将,她不是病死,而是被人下毒,下毒之人,乃平阳侯府世子苏清。
缘由很简单。
平阳侯府的世子苏清在大佛寺调戏良家妇女,女方不堪羞辱,投井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