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摇头,“九殿下这几日一直忙着和北燕使团洽谈边境贸易,昨儿一夜未回,儿臣不知。”
瞧着苏清不像是说假话,皇上转头看了还在昏迷的容恒一眼,深吸一口气,起身,“好好照顾他,夜里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朕。”
语落,皇上抬脚离开。
及至门口,皇上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苏清,“我们的军事实力,当真能踏平北燕?”
苏清立刻摇头,“不行。”
随即,一脸坚定,“不过,父皇放心,儿臣拼死一战。”
皇上……
深深看了苏清一眼,皇上没说话,转头离开。
他前脚一走,苏清便遣退了那些御医,只留了三个军医。
待到殿内只剩下自己人,苏清朝容恒的床榻走过去,依着床边坐下。
“他怎么样?”
军医道:“没有大碍,只是有点失血过多,想来再有一个时辰就能醒。”
苏清点了点头,伸手朝容恒露出的胳膊狠狠一捏。
顿时,细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乌青。
“想纳侧妃是吗?”
语落,咬牙切齿,又捏了一把。
长青……
御书房。
皇上一回去,就看到门口蹲守的几个大臣。
眼见皇上行来,几人乌泱泱扑上去,不等皇上进了御书房,就急急劝道:“陛下,征战北燕一事,还有待商榷啊。”
“是啊陛下,北燕使团虽然卑鄙无耻,可战争一事,到底对咱们也有损害,您多思啊。”
“陛下,若非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出兵了,劳民伤财。”
“陛下……”
在轰隆隆的陛下声中,皇上黑着脸坐在桌案后。
“你们,是在给北燕使臣求情吗?”阴戾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几个大臣立刻扑通跪地,齐刷刷道:“臣不敢!”
皇上冷哼,“不敢?若是不敢,你们这是何意?他们刺杀的,可是朕的儿子,而且,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这种事朕若都不还击,那大夏朝的颜面何存!”
顿了一下,皇上继续道:“你们若是担心战事胜败的问题,朕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们,平阳军又研制出新式武器,朕方才问了苏清,她说,万无一失,稳胜!”
几个朝臣……
大理寺卿眼珠飞快的转了转,道:“陛下,虽然平阳军威武,可眼下,平阳军和南梁的战事尚未结束,如果再和北燕开战,万一南梁和北燕联手……”
皇上冷声阻断他的话。
“只要朝中不在出现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朕不怕南梁和北燕联手,纵是再来几个国联手,朕的平阳军,也能稳胜!苏清新研制的武器,非常厉害!”
福公公……
朝臣……
皇上幽幽看着眼前几个朝臣,默了一瞬,道:“并非朕一定要开战,实在是北燕欺人太甚,他们若拿不出像样的赔罪来,朕宁远拼的国之所有,也要征讨北燕,何况,朕有平阳军。”
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几个朝臣便不再劝阻。
眼看别人不劝,大理寺卿嘴角翕合,终也没敢再说话。
几人行礼告退。
他们一走,福公公犹豫一下,问皇上,“陛下,不如且先歇息片刻,九殿下那里,有九王妃守着,应该无事的。”
皇上摇头,“不必了,朕再等等吧。”
皇上等什么,福公公心知肚明却没有再说,只是道:“九王妃对九殿下,真是情深!”
皇上吸了口气,叹出,没说话。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直觉,今儿的事,就是恒儿摆了北燕三皇子一道。
什么迎娶进府什么刺杀,的确就是恒儿给他准备的大戏。
只不过,这戏唱的有点惨烈!
那个傻孩子……
皇上不知道他这种直觉对不对,不过,约莫一炷香之后,门外小內侍回禀,“陛下,刑部尚书大人求见。”
皇上立刻道:“传!”
更深露重,刑部尚书一脸凝重的走进来。
行礼过后,刑部尚书捧上一张纸,“陛下,北燕三皇子说,为了表示北燕和大夏友好的诚意,他们愿意送十座玉矿给陛下。另外,方才大理寺卿去过刑部大牢。”
福公公眼皮一抖。
皇上最初给九王妃下的命令是,只要五座。
现在,北燕给了十座!
等到了想要的,皇上却没有多高兴。
“继续关着,等北燕真的送来玉矿的文书,再说!”
刑部尚书迟疑一瞬,疑惑道:“陛下,还打仗吗?”
皇上一顿,转而道:“打!”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承认
北燕使团行刺九殿下,皇上盛怒之下要举兵攻打北燕的事,犹如劲风,一夜之间吹遍京都大街小巷,并以龙卷风席卷之势,吹向大夏和北燕各地。
五皇子府邸。
原本因为大皇子的事,五皇子盛怒之下,把自己灌了个烂醉而没有出席北燕使臣的接风宴。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视为亲哥哥的大皇兄啊。
结果呢?
他把人家当亲哥哥,人家只把他当背锅弟。
这么些年,他受到的那些无缘无故的莫名其妙的冤屈惩罚,他一直以为是老四在暗中捣鬼,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出自大皇子之手。
他简直无法想象,他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他,他怎么就这么坑他呢!
皇子之间,争夺皇位,难免血流成河!
可……
像大皇子这样阴毒的,却是少见。
五皇子又怒又恨又悔,觉得自己简直蠢得出神入化了。
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没察觉。
酩酊大醉,睡得迷迷糊糊,被贴身随从唤醒。
“殿下,出事了,出事了!”
五皇子睡眼朦胧酒气冲天,没好气道:“能出什么事,太后死了?”
随从……
“不是,比这个事大多了!”
五皇子……
听着这话,没忍住,睁眼,蹭的坐起,“什么事?”
随从便将九皇子受伤生死未卜一事,巴拉巴拉说了。
一通说完,五皇子懵了。
啥?
容恒要纳妾,结果差点被妾室给刺死?
这个妾室还是北燕三皇子的义妹?
父皇把北燕使团全都关刑部大牢了?
苏清要带兵出征?
他只是喝多了睡了一会,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真?”
随从点头,“千真万确!”
五皇子一搓手,蹭的站起来,赤脚在地上走了个来回,“更衣!”
眼底放着光,五皇子吩咐道。
容恒受伤,作为眼下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皇兄,他很有必要去探望探望啊。
啧啧!
他们这一届的皇子,也是与众不同。
能争夺皇位的,就他们四个。
大皇子现在被圈禁六个月,过了年也出不来。
四皇子被圈禁到过年大约才能出来。
不过,出来也凉了。
太后一病不起,德妃成了德答应还住进冷宫,镇国公嘛,就等一死了,就算勉强除了死罪,也是个流放。
容恒……
身受重伤,怎么也得养个三两个月!
这么一看,唯一活蹦乱跳的皇子,就剩他自己了?
倏忽间,五皇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搓搓手,双眼放着光。
这就是老天对他的补偿?
一番利索更衣,五皇子大踏步朝外走,走了没几步,停住了。
不对!
他要是去了,不就说明他今儿没有伤心大醉?不就说明他在时刻盯着皇宫的动向?万一父皇觉得他别有用心呢?
不行不行,他得好好想想。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行差踏错一丁点。
一犹豫,五皇子又折返回去。
这厢,五皇子举棋不定。
那厢,御书房,皇上正盯着北燕三皇子亲笔写下的愿意捧出十座玉矿作为诚意的信函,小內侍在外通禀,九殿下醒了,第一时间要见他。
皇上一敛信函,抬脚就去。
这一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深夜的宫廷,重檐雕廊,凝重而静谧。
皇上去的很快,他抵达偏殿的时候,军医恰好给容恒换完药,伤口撕扯,疼的他满头大汗,苏清坐在一侧,温柔的擦拭着。
皇上咳了一声,走进去。
军医行礼告退。
苏清欲起身行礼,皇上抬手一摆,“照顾好他就是,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