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拍到了林齐的雷区：“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是吧！就算你成了霸王，老子也还是你爸爸！”
林嘉遇站起来转身就走，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跟所谓的“家人”虚与委蛇。
最后林嘉遇还是去了，被打了一顿直接扔上车，带回了北京的家里。
他昏迷到第二天才醒来，嘴角一片青淤，全身像被拆卸重组了一样，抬手还能听到骨头发出嘎嘎吱吱的声响。
掏出手机，屏幕刺眼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神色有些凉薄，抬眼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他熟门熟路翻下阳台，打开院子门走出了这个家。
关门的时候他回望了一眼，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早就被翻新了，除了从他出生开始由母亲种下的杏树侥幸留存以外，一切都不是从前的模样。
姜然有生物钟，每天早晨六点就自然醒了。但是大半个身子都被徐沫缠住，她按捺住没有动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九点的时候她没忍住起了床，北京没有所谓的秋天，最近天气不怎么好，早晨的风都凉嗖嗖的。出了宾馆看到楼下站着熟悉的身影，姜然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林嘉遇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搭拉在花坛的阶梯上。早晨大雾缭绕，他不算长的头发也不可避免沾上了些水露。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了头，也许是姜然的反应太逗，他眼里的淡漠消散了很多，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姜然眼睛有一点近视，当走到林嘉遇面前，她才发现林嘉遇精致的脸破相了，样子像是和人打架了。突然想起唐秦给她发的消息，知道林嘉遇情绪不怎么好，她也没有多问。
“你吃早饭了吗？”林嘉遇变戏法一样从口袋拿出一袋小笼包，由于被保存得好一笼包子还是温温的。
姜然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两人走了一路，谁也没说话。姜然拿出手机跟剧组请了假，把今天的戏份往后推了一下。
等到走到面馆，姜然开口了：“你如果没吃早餐，可以先吃点东西。”
林嘉遇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林嘉遇，我带你去玩吧。”
第23章 心火
林嘉遇的手机一早上收到不少信息，都是生日祝福。林老太太还有唐秦那帮兄弟都说等他回来，再补开一个生日聚会。
但是林齐夺命电话打过来，接通后就是一顿狂骂。果然，说什么家人。林齐沉浸在喜当爹的气氛中，能记起有他这么个儿子就不错了。
北京的街道和景色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在一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城市，林嘉遇第一次生出了寂寞、孤独、没有归属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找姜然，不久前从楚皎皎的手机上瞄到了一眼地址，只是匆匆一瞥却牢牢刻在了脑海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古旧的小镇，林嘉遇的心里却生出了些暖意。
大城市快速的生活节奏生出了许多的网红游玩地，但小镇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玩意，这里依山而建，傍水而存，住着的村民也是非老即少，像一个老旧的古董沉静清幽，不露浮华。
小镇信奉神明，姜然和剧组的人关系不错，有一个群演是这里的村民，村民送了她一张符纸，希望她平平安安。
符纸被姜然叠成三角形塞进了钱包里，听村民说这里的神很灵验，想起家里情况不是很好的严姝女士，姜然一直想去神庙里看看。
神庙里香火很旺盛，来参拜的人不少。姜然和林嘉遇是一路问路走过来的，虽然所谓的神庙十分小，连门板也透露着年久失修的气息，门口的樟树树叶泛黄，是不是飘落下来几片枯叶。萧条的场景被时不时来往的人硬生生地撑出了一丝烟火气息。
进了庙门还要爬上九百九十九阶楼梯才能到达顶峰，住持会为爬上顶峰的人亲手敲响大钟，并且献出亲手画的符咒。
两人刚进门就被一个光头小和尚招待了，小和尚长得圆圆胖胖，看样子确实传承了佛祖的慈祥。那双下巴和肉嘟嘟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小弥勒佛。
小和尚对两人说话时还有点高冷，看到门口进来一个戴着金链条的人瞬间眼睛一亮，抛下两人去接待了土豪。土豪似乎是从外地特地刚来参拜，为了表达诚意给寺庙捐了一笔不小的香火钱，小和尚眉开眼笑直接开后门给了他一张加大的符咒。
姜然被两人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一向冷静的脸差点破功。小和尚送走了土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他回过头来继续接待姜然和林嘉遇，语气依旧温和：“两位施主可以抓紧时间去爬山，等下午的话人比较多，山顶敲钟就要开始排队了。”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点，小和尚的师弟过来给他送饭，他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随意地开始吃起饭来。
姜然偷偷看了一眼，吃惊！她小声问林嘉遇：“现在的和尚都与时俱进了吗？居然可以吃肉了。”
“你别小看了北京的寺庙，要当和尚也至少需要本科文凭，他们工资至少也有一万多一个月，吃肉还是吃得起的。”
姜然：“……”
小和尚不小心看见了两人，脸上有些赫然，吃肉这种事还是偷偷摸摸比较好，不然不利于寺庙的声誉。他只能解释：“科学研究表明长期不吃肉会营养不良，为了跟上时代的步伐，我们和尚偶尔也可以吃点肉了。”
两人本来也不是什么佛学信徒，点头表示可以理解，然后就离开院子去爬山了。
心中有佛，佛就在。心中无佛，来这里也就是求一个心安而已。当最爱的人或者最亲近的人深陷痛苦，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要有一个精神寄托。
姜然平常不怎么运动，这九百九十九阶楼梯一眼望不到头，她爬到一半脸色就开始泛白，一张本就莹白如玉的脸几乎变成了透明色。
林嘉遇停下几次打算背她上去，但是姜然都拒绝了，咬着牙爬上了山顶，山顶有一个与院子同款破旧的凉亭。一个年老的住持盘腿坐在亭子中央，好像在修身念经。
“住持，叨扰了。”
老主持示意他们进来，姜然嘴唇泛白被冷风一吹，脑子嗡嗡直响。她只看见住持的嘴一张一合，隐隐约约听到了“天命不凡”，“虎困于巢穴”等字眼。
总之住持就是对林嘉遇夸奖了一番，认为他命格不凡。姜然也分不出这是场面话还是真实推测，她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休息，一边听着住持对林嘉遇说话。
等到轮到姜然的时候，住持却只是拿了狼嚎笔在一张不算大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小字。“女施主，天机不可泄露。纸上所写正是老夫想对你说的，等你觉得前路迷茫时打开这张纸，希望这句话可以对你有所作用。”
姜然和林嘉遇亲自敲响了大钟，铜钟的悠鸣声袅袅不绝。他们和住持道谢之后一起下山，一个群五六岁大的孩童在前方嬉闹。
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撞到了姜然的小腿，摔倒在了地上。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林嘉遇把人提起来：“闭嘴。”
林嘉遇脸色不好，人高马大眼神凌厉，小男孩被吓得顿时禁了声，然后打了一个超大声的嗝，他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群小屁孩居然爬上这将近一千层的楼梯还有精力嬉戏打闹，林嘉遇心里不由怀疑：“你们怎么上来的？”
被抓住的小男孩不敢动，他可是孩子里的小霸王，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丢脸！他只希望赶紧脱身：“我…我说了你就让我走吗？”
小男孩看到林嘉遇眯起了眼睛，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妈快救我，这就是传说中吃人不眨眼的魔王！
林嘉遇松开抓住小孩的手：“你说。”
“我们走小路上来的。”
姜然：“哇，你们好聪明，居然发现了小路。”
旁边站着的一群小孩忍不住得意了，有一个人脱口而出：“那当然，我们才不傻！那些台阶七弯八绕，只能拿来骗骗那些没长脑子的游客。”
没长脑子的林嘉遇和姜然：“……”小霸王瞪了手下的小弟一眼，魔王不可怕，就怕队友是傻X。他转身就打算逃，却被林嘉遇大手一拉，又被抓住了。
林嘉遇掏出几个巧克力分给这群孩子，“你带我们下去。”
小霸王犹豫了一下，听见魔王开口：“下去给你们一人一盒巧克力。”什么狗屁害怕，什么老大的自尊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