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番外(57)

“你想知道什么?”白宗羽说道,“是想知道案子,还是想知道故事?”

“元村村民,是否死于侯府府兵刀下?”

“你若想知道案子,我这里没有。”白宗羽却自顾自地说着话。

“你命府兵屠村后,又推到了祭火台,烧了元村。”沈情问,“为什么这么做?”

白宗羽勾唇一笑,没有说话。

“和您夫人……有关吗?”

白宗羽突然出声,却仍是给了沈情刚刚的选择:“沈大人想听案子,还是听故事?”

“有何不同?”

“听案子,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白宗羽道,“听故事……今日,就请先回,我得好好想想,从何给你讲起。”

沈情沉默许久后,沉声问道:“白宗羽,你夫人,找到了吧?你现在拖延时间,是在等她被安全送出京城安置妥当的消息吗?”

白宗羽拿开手帕,缓缓坐起身,眼神冷冷扫来,忽而一笑,看向小乔:“乔仵作每次见我,都不说话。”

小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默不作声地喝着茶。

白宗羽忽然转向小乔,沈情的手猛地握紧,指甲扣进掌心,额上沁了层冷汗。

他在威胁她。

白宗羽轻声道:“我想,应该没人敢去拦那艘船吧,就算程启知道,他也不会插手。沈大人,你呢?你知道原因吗?”

汗从沈情的额角滑落,沈情紧绷着身子,似要僵直成一堵墙,成为小乔的城防。

“我有我在乎的,你们有你们在乎的。”白宗羽说,“沈司直,想要拿那艘离港的船威胁我,就先思量好,问问你自己,敢不敢与我谈。”

沈情闭眼,好久才喘气。

白宗羽目光似冰霜,低声说道:“我白宗羽能坐到安国侯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运气。沈知恩,我要你清楚,现在,是我在与你说话,而不是你来审我。若不是我自愿,你以为凭你们,能动我分毫?”

他站起来,走到沈情面前,黑影压来,他开口,慢声道:“这是我的选择,我的结局,我自己决定,凭你们,也配审我?你只是聪明,但不是聪明人。你一无所有,且有软肋在身,凭傲骨,走不了多远。沈情,我惜才,故而给你三分薄面,你可不能会错了意。”

沈情抬头,说道:“我选故事。”

白宗羽笑了一下。

他轻声道:“好,我也想好开头了。”

他俯下身,眯起眼说道:“我不杀人。”

这四个字,就是白宗羽故事的开头。

作者有话要说:平心而论,白宗羽是我理想型。

这一案,其实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等我们慢慢揭开,把问题抛出来,也留给你们思考(不能我一人纠结)

☆、世外桃源的罪恶

程启下了船, 在观景亭待了一会儿,目光收回, 停在一旁的诗句上。

归燕识故巢, 旧人看新历。

他恍惚了会儿, 思绪似回到了以前, 年纪尚轻的先帝春风满面, 笑着招手:“贤弟你来,看看朕今日得了什么!”

纸展开, 是楼皇后的字迹: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

“这是她写给朕的, 你说, 这诗应该怎么接?”先帝说完, 似是根本不在乎他要不要接话,又叹道, “明明闻悦才离开了三日, 朕却觉得似已相隔了三生……”

这段突然涌进心头的回忆, 带着春的气息,然而, 凡人终是留春不住。

三年之后,楼皇后香消玉殒。

程启想到自己去探望重病的先帝时, 隔着垂帘, 他看到先帝如同被抽去了生命力,迅速憔悴,喃喃着:“天人五衰……朕留她不住……”

山风吹来, 程启从回忆中惊醒,打了个冷战。

大理寺的官员在旁边说道:“洞窟是昨日发现的,现在已经发现了八处,都藏在山根下,被树叶石头盖着,我们是在村里清理倒塌的村舍时,看到的通道,发现后让人下去看了,通道通向后山坡,出来就能看到后山挖的几个地下洞穴,我们下去看了,像个关牲口的牢房,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村人都死了,我们找不来人问,就让官兵沿着山找了,没想到……竟然搜查到了这么多洞窟,每个洞窟里头的情况相似,像是在里头杀过人一样,头发血迹无处不在,有些墙上还有血手印,惨不忍睹……”

程启问:“里面都是空的?”

“空了,没人。”官员说,“但这事诡异,发现后我立刻就上报了……少卿大人,下官……不敢细想啊!这万一是放出了什么东西来……”

程启脸色铁青,他紧紧抿着唇,站在高地看向夷为平地的元村,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带我去看看。”

进村之前,程启回过头,像沈情一样,回望了高坡上的观景亭。

他望了许久,说道:“我姐姐曾说过这里很美。”

有一年,楼皇后出宫南游,途径此处,远远见三山之交有一处小小的村庄,静谧安详,炊烟袅袅,燕子低飞,耕农扛锄回。

官员听得一愣,说此处景美的,不是圣太后吗?难道孝贤皇后也曾夸过此处景好?

“少卿大人?”

程启回神,眼中只剩悲伤。

“美……就像火,诱人追随。”程启轻轻说道,“但离近了,就会被它无情烧身……”

朔州进入暮春后,阴雨连绵。

白宗羽给沈情续了杯茶,问道:“沈司直,不信神女教吧?”

沈情皱眉:“我追求真相,不信虚假做作的东西。”

“有些东西,你不曾参与过,也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它有多美,人会为了它有多疯狂。”白宗羽说,“沈情,当初昭懿太子给你取名为情,你可知先帝是很欢喜的?”

白宗羽说话玄之又玄,且思维跳脱,沈情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与案子有什么关联,但既然选了听故事,她只能听下去。

“先帝信的,从来就不是神女教。”白宗羽似是看了小乔一眼,又似乎只是无意向那边瞟了一下,他悠悠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民间的教徒把沈非和圣恭侯当作结缘神,你可知是为什么?”

沈情耐下性子回道:“感情好。”

“不错,是感情好。你可知,他二人是谁的影子?”

沈情心烦的要死,她知道,白宗羽是在拖延时间,他会东拉西扯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只字不提案子。

小乔突然开口:“惠帝和楼皇后。”

沈情愣了一下,想起惠帝指的就是先帝。

白宗羽笑了起来:“嗯?你说话了?我以为你今天会一直不开口说话。”

“沈非和圣恭侯,效仿的就是惠帝和楼皇后。”小乔仿佛在讲前朝旧事,语气平静道,“夫妻情深,仕途通畅。惠帝和楼皇后,喜欢情深之人。自然,这么做的不仅是他们。当年的御前侍卫秋利与他的夫人,朔阳侯傅瑶与大理寺少卿程启,以及安国侯你与左史冯歌赋,不都是如此?”

有一瞬间,沈情似乎要想明白什么,但很快,她就再次陷入迷茫。

她不仅听不懂白宗羽的话,连小乔的话,她都听不大明白了。

“小乔你……”

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莫非自己偷偷减半的莫忘,有了效果?

白宗羽神色不变,依然噙着笑,说道:“在你眼里,这些情,是真还是假?”

“真真假假,局外人本就看不真切,只有局中人知道用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小乔说,“所以我只能问问安国侯,你与冯大人,是真还是假?”

白宗羽没了笑容。

他放下茶杯,闭上眼睛歇神,好一会儿,才听他说:“乔仵作,情这个东西,只有真的,没有假的。或许有人用情谋私利,可这不代表他们的情就是假的。”

沈情听得一头雾水,觉得句句都有深意,又句句都是没用的虚话。

清河镇在元村下游,清河镇一家卖酒的老板此时此刻在回答程启的问话。

“圣娘娘节前,安国侯府的府兵,可在你店里买过酒?”

“买了,都记账了,十坛杏花酒,我亲自看着装的船。”

“可说用途了吗?”

“不曾细说。”

“杏花酒……”程启喃喃道,“清河镇有名的烈酒。”

“是的大人。”老板说,“我们清河镇最有名的就是杏花红,又叫杏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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