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楼撅了下嘴,但很快又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滔滔不绝地聊起其他八卦,还邀请郁辞去参加她举行的派对。郁辞心不在焉地应付几句,心想出国好几年了,顾玉楼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话痨。一直到顾玉楼的小姐妹们过来找她,她才恋恋不舍地跟郁辞挥了挥手,走了。
郁辞终于落了个清净,他走到休息区,给自己拿了杯香槟,准备坐下休息会儿,却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握在了他捏着香槟的手指上。
郁辞一回头,就看见乔鹤行站在他身边,正微笑着看着他。
“这里不太适合说话,待会儿我在别院的庭院里等你,”乔鹤行看上去像是取香槟,顺便和郁辞闲谈几句,笑容温和得体,手指却在暗处轻轻地搔刮着郁辞的掌心,“你认识路的吧?”
他们现在是在宴会厅,出门左拐,走上一段,就是平日里没有太多人去的别院。
“认识。”郁辞尽量绷着,不要笑得太开心。
“那半小时后见。”乔鹤行说道,他的手指从郁辞的手腕上轻轻划过,那里戴着一个设计别致的手表,是他前阵子亲手带到郁辞手腕上的那个,“这手表戴在你手上很好看。”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郁辞的耳朵却有点烧起来,他这些天确实一直戴着这个手表,就好像乔鹤行在他身边一样。
半小时后,郁辞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偷偷溜出了宴会厅。
他走到了别院的小庭院里,穿过花影重叠的长廊,而在长廊的尽头,站着一身西装的乔鹤行。
月光朗照,乔鹤行的身边开着花,空气中微微浮动着桂花的味道,花期快过了,香味并不浓烈,却依旧甜蜜温柔。
郁辞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像结婚典礼上的场景,他走过这一道长廊,是要去迎娶心爱之人。
他不由笑起来,又加快了脚步,一把扑进了乔鹤行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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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沉言和别人聊完最近要启动的一个项目,再回过身,就发现郁辞不见了。
从宴会上溜出去透气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他又在室内来回扫视了几遍,却发现乔鹤行也不见了。
“你觉得郁辞去哪儿了呢?”郁沉言问站在身边的商鸣,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这是乔家的宴会,身为主人的乔鹤行却不见了。”
商鸣也扫了一眼室内,又低头和郁沉言对视了一眼。
如果说郁辞消失还不算显眼,那身为主人的乔鹤行失踪,却是再容易发现不过的。
要是真的是躲起来幽会,乔鹤行是不会笨到从宴会上直接消失的。
这不像是避人耳目,倒像是故意引人发现。
郁沉言脸上有点山雨欲来的味道,冷冰冰地笑了一下,“走吧,他乔鹤行费尽心思演出,我们这两个观众怎么能缺席。”
郁沉言和商鸣光明正大地往门外走去,有认识的人好奇地问郁沉言去哪里,郁沉言扯出一个笑容,随口敷衍。
可他心里却怒气腾腾地回答道,“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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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郁沉言随口找了一个守在门外的侍者问了一下,就知道郁辞往哪里走了。
“别院?他乔鹤行倒是挺会找地方,”郁沉言越是生气,声音就越是慢条斯理,“你说乔鹤行这出戏该叫什么,《西厢》?”
“待会儿你别动手就行,”商鸣言简意赅地叮嘱道,“今天毕竟是乔礼的生日宴,要揍也以后再说。”
“我知道,”郁沉言恹恹地抬了下眼皮,“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别院。
郁沉言和商鸣没走郁辞来时的那条长廊,而是从旁边绕了过去。
透过长廊的栏杆,花木掩映中,郁沉言清楚地看见,他的儿子,他乖巧听话的郁辞正被乔鹤行抱在怀里。
郁辞微微垫着脚,手搂着乔鹤行的脖子,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一起。
月色温柔,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清俊高冷,一个温柔如玉,彼此交缠,倒像是天生一对。
郁沉言的睫毛眨了眨,心头一时间涌上许多无奈。
其实他何尝在乎郁辞喜欢的人是谁?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家世平凡的普通人,他都没有这么在意。
然而乔鹤行的心眼,那是一百个郁辞加在一起也斗不过的。
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有求于他的时候,乔鹤行就敢于把郁辞勾引到床上。他又怎么能放心让他清泉一样干净简单的郁辞,陷入这样一场爱恋里?
可是郁沉言透过那花木交错的栏杆,看清了郁辞脸上的神情。
是百般眷恋。
也是泥足深陷。
他满怀无奈地想,他家郁辞,怕是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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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个时候,乔鹤行抬起了眼,他隔着长廊的栏杆,与郁沉言的眼神对视上了。
满地清辉下,郁沉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形高挑,注视着他们的视线冷得像块寒冰。
乔鹤行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惊讶,也没有半丝惊慌。
他的手还搂在郁辞的腰上,嘴唇还贴着郁辞的嘴唇。
他慢慢松开了郁辞,一只手却还搭在郁辞的腰上。
“郁先生,商先生。”乔鹤行彬彬有礼地说道,“看来是我们招待不周,让你们感觉无聊,竟然也出来散心了。”
散心?
郁沉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乔鹤行,以及他怀里僵住了的,根本没敢转过来的郁辞。
“我倒不是来散心,”郁沉言冷冰冰地说道,“不过有只狐狸精一路留下痕迹,引我过来,我不好意思不给这个面子。”
第41章 会审
郁辞被乔鹤行搂在怀里,浑身僵硬得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虽然背对着郁沉言,但是他几乎可以想到郁沉言脸上的表情。
乔鹤行安抚一样拍了拍郁辞的肩。
郁辞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辈子不要转过去面对郁沉言和商鸣,可他又不能不面对。
他抓了一下乔鹤行的袖子,力气大到昂贵的面料在他手中挤压变形。
从他决定和乔鹤行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仓促而慌乱。
郁辞慢慢地转过了身,隔着花影重叠的栏杆,他看着郁沉言和商鸣。今天月色这么好,空气中还有没有散去的桂花香味,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爸爸,”他慢吞吞地,轻轻地叫了一声,“商叔叔。”
乔鹤行的手在他身后环住他,像是怕他难受,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脊。
但郁辞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郁沉言,他的眼睛这么清澈明亮,浸润在月光里,像含着一汪水。
他只是这么瞧着郁沉言,郁沉言几乎就要立刻心软。
商鸣也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看了郁沉言一眼。
外人只知道郁沉言手段狠辣,鲜少露出温柔的模样,当年为了坐稳郁家当家的位置,切瓜一样把自己的叔伯们剁了个干净。可是在他身边的商鸣却一清二楚,郁沉言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向来心软。而郁辞从被抱进郁家的那一刻起,就是郁沉言的心头肉。
商鸣不由捏了一下郁沉言的手指,让他冷静。
郁沉言把视线移到了乔鹤行的脸上,他从来没觉得乔鹤行的脸这么可恶过。
“晚宴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阿辞。”郁沉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对着郁辞招了下手,好像真的只是在喊郁辞回家。
郁辞看了乔鹤行一眼,准备从他怀里脱离出去,可是乔鹤行却抓住了他。
“郁先生,”乔鹤行从头到尾都很冷静,他那双凉薄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其实想来也是,他刚刚在乔家的血腥争斗中流放了自己两个兄长,又怎么会面对这样一个场面就惊慌失措,“我和郁辞还有几句话想说,希望能再占用您几分钟。”
郁沉言不由抬了下眉,他和乔鹤行对视了半刻,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神色却又出奇的相似。
郁沉言心里想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几秒后,他淡淡说道,“给你两分钟。”
然后就带着商鸣离开了庭院,去了别院外头。
一离开庭院,月光似乎更明亮了,铺天盖地地洒在地上,像是只嫌天地不够明亮。
“养孩子可真烦。”郁沉言低头看着地,闷闷说了一句。
听出他话里的情绪,商鸣忍不住勾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