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策瑜]许君半生(29)

“便抱着我睡?”周瑜笑着接道。

如此一来,吕蒙又是满面通红。他不知怎样去答。

正如经年以前,从曹营回来的路上,孙瑜问的那个问题。

他不会答,亦不敢答。

却正在此刻,帐外的一阵嘈杂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隆隆的战鼓,马蹄声,喊杀声,曹仁的叫骂,都遥遥的传入耳中。周瑜的眸子闪过一丝凛然。

他翻身下榻。

吕蒙连忙摁住——

“大都督,不可!”

周瑜此时身上无力,自也拗不过他,只得忍住胸中怒气,压低声音道——

“子明,放手。”

吕蒙却不知是一股什么倔劲儿上来了,他明知拦不住周瑜,却还是要拦。

他将那人身子按的更紧了些。

“不放。大都督,你不能动,疮裂难愈啊!”

周瑜试着挣扎了两下,终是挣不过。他便闭了眼。

“子明,你素日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吕蒙低了头,却仍执拗着。

“这……这跟那没有关系。”

周瑜的眼忽然睁开,眼中闪现的锐利令人不敢逼视。

“那你可知,若是现在让那曹仁夺了城去,我这一箭,就白中了。那么多兄弟,也白死了。”

他一字一字,咬的清晰,似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句话透过吕蒙的耳,传到他心里去。

那按着他的手有些许松了。

吕蒙松手立在了塌边,却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也许是怕让他看见了自己眼里的泪。

他只是闷闷的说。

“子明给都督披甲。”

这身甲胄,随了周瑜多年。早已熟悉的便如发肤一般。

而此刻,还未曾着盔,他却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重了。伤口被绷带紧紧缠着,一呼吸就痛。更要命的是伤了内腑。他觉得脚步虚浮,眼前发黑。

但他清楚,他不能倒下。他若倒下,这孙吴的军心,便也散了。

他握住吕蒙的手。与其说握,倒不如说是给自己一个支撑。

他说。

“子明,咱们走。”

吕蒙紧紧扶着他,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每一次摇晃。他其实想说,大都督,别跟子明提“走”字——我不想听。

帐外,早已乱成一团。

程普站于将台之上,说话已几近嘶喊,兵士却依然窃窃私语,混乱不堪。

曹仁在城外大喝,“周瑜重伤,就要死了!”——除了这句话,他们耳里已听不到别的。对于孙吴的兵卒来说,周瑜,本身就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神话。若曹仁说的是真的,他们又要往何处去呢?

军中的神话已逝,他们的血,又为谁而流。

忽然,却听得一阵大喊从大军后方传出,声音雄浑,引得程普也转过目光。

“大都督在此!曹仁休得猖狂!”

吕蒙。

他牵着一匹高大白马,而那匹马上端坐着的,正是周瑜。

兵士们看到了。那确是周瑜,除了脸色有些许失血的苍白,倒是与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他们的斗志,便即刻燃了起来。

那人的身影,便是一杆活着的旌旗。

周瑜开口,语音朗朗,声音不算大,却清楚的很。加上周遭肃静,便传了很远。

“谁说本都督死了?!”

程普却低下头,用衣袖揩了揩眼角。

这一会儿,周瑜已经策马,行到了军阵的最前方。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举起右臂。

太熟悉的一个动作。那些征战了十几年的老兵,那些初入伍的新兵,常常觉得,他们的命,其实就系在大都督这一臂上。

那高举着右臂的姿态,便是他们胜利的图腾。

他们就在等他挥手而下,坚定的那一句“出发”。

周瑜右臂已经挥下。

城门大开。他们便不要命的冲出去。

士为知己死。他们只是些战场上的渣滓,却仍有为人一死之心。他们知道的不多,却相信,跟着大都督,是永远也不会败的。

城门刚开了一半,曹军见到周瑜那一刻,便都愕在了当场。

接下来,便看到他身后的大军,如蛟龙般涌动。

他们不懂,周瑜究竟是人,是鬼,还是神。

他们亦不懂信念的力量。

厮杀正酣。一时间鼙鼓撼空,杀声迭起。城门口不大的一片地方,却成了两军交战的沙场。

周瑜一直肃立马上,从未动一动。

直到战事结束。

直到曹仁退走。

几乎所有欢呼的兵士回过头,都看到他们的大都督,如一具没有生命的草偶,从马上直直跌下。

吕蒙当时伸手接住了他。摸到腰眼,却是一片黏腻,赤色的液体明晃晃的扎了眼。

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后面的两个月,他更不知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周瑜的咳嗽一日重过一日,那崩裂的箭疮似乎也没有什么痊愈的迹象。

他每晚都守在周瑜帐外,有时睡着了,便被猛烈的咳声惊醒。

他知道。那人几乎不能成眠。

可就拖着这般身体,他们竟然会和了刘备所部,直取了江陵。

荆州在握。

捷报一次次传回了都城,周瑜却屡屡隐瞒他的伤势。因此,传回去的奏表,内容俱是“臣伤未及骨,且已渐愈。”

只有吕蒙知道,荆州,是那个人,用半条命换回来的。

一年多过去。孙瑜从未收到来自周瑜的一点儿音讯。

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捷报,

却变得愈加急躁,茫然,担忧。

直到一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鲁肃。

见到鲁肃时,他确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而后者却未曾给他做过多解释。他纵马而来,进了府内,连口茶都没喝,就说了句让孙瑜颇感意外的话。

“公瑾在南郡。将军应去探望一下。”

他却仍是不解——

“子敬为何远驰数百里说此事于我?”

鲁肃只微微眨了眨眼。

“听闻公瑾……在南郡受了点儿小伤。主公吩咐,此事只内殿重臣知晓便可。因此将军不知。”

“小伤?”

孙瑜心下却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公瑾亲手所书?”

“正是。”鲁肃却叹了口气。“肃却以为……没这般简单。”

孙瑜的心一刹那间变得无比混乱,鲁肃的话也变得模模糊糊的。他却还是强撑着问了一句——

“为何?”

鲁肃只是正色而答。

“凭我对公瑾的了解。”

孙瑜冲了出去,有许多疑问,比如为何鲁肃不告知别人,却单单来寻他,都堵在了嗓子里。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甚至连一声道谢都没有,他抽身便走。

其实他并不需问。孙权对孙瑜奇怪的态度,以及那日赤壁鳌兵,鲁肃无意中瞥见的,那一对拥抱的身影,都令鲁肃觉得,此人很特别。

为人臣,他本不该管此闲事。

但为人友,他却不得不管。

孙瑜已发了疯般疾驰在去往南郡的路上。

公瑾。

这便是他脑海里,唯一闪现的两个字。

第三十六章 送客

南郡太守府。

宽阔的庭院,周瑜却大多时候都在后堂休息。

近些日子,除了偶尔理些简要政务和去面见过一个名为庞统的异人之外,他几乎便不出门。

吕蒙倒是欣喜的很。战事刚结束,周瑜终于可以好好将养两天。

看来,自己前阵子的担心实是有些多余,这尚无几日,服了些药后,周瑜的身子倒是有了些起色,也能略微活动活动了,只是还不能长途骑马。

兴许,真能好起来也说不定。想到这儿,吕蒙便轻轻笑了笑,撤了炉子上的药锅,仔细滤了药渣子,便起身给周瑜送过去。

他自是不知这是何药。只知此药乃那宋姓老军医所配,倒是有效的紧。

他亦不知周瑜中箭那日,众将被支开后,那老军医究竟与大都督谈了什么——

周瑜躺在塌上,静静看着那医官,仿佛在等他点头。

后者脸上老泪纵横,却依然只还是摇头。

“大都督,这方子,小老儿不会开。”

“先生欺瑜不通医理?”周瑜低低的咳着——“瑜自知这扁鹊经中有一味药,可保人数月之内气力焕然,精神矍铄。”

“可……可那无异饮鸩止渴啊大都督!”那老军医见已瞒不过去,只得说了实言。“这方子至多保半年无虞,却是靠麻痹经络而生振奋之效,于身体是愈加无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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