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馥很适应纽约的繁华，除了没钱，但还想逛逛街。
李姿蝉揪着她，从奢侈品牌林立的机场免税店拖出来，塞进出租车里，“去酒店放行李，现在十点一刻，十一点半去摄影棚定妆，拍平面，和导演见面。”
不！……我不要见导演！……
舒馥满脸令人心碎的惨痛感。
李姿蝉以为舒馥娇气，受不住这样的奔波，见缝插针地教育，“以后通告多，到处跑，和住保姆车上有什么区别？你早点认清现实，才能早点适应节奏……”bbb
舒馥一声不吭，出租车呼啸着，把她这朵饱含了万千眼泪的小云彩，带走了。
怎么说呢。
维姆·陆别谦导演，是一个很凶残的人。
他留着大胡子，几乎不会笑，德裔的面孔，刀雕斧凿，脸部每一根立体线条，都是冷峻的，严肃的。
离着他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
舒馥战战兢兢，她是和平主义者，“维维维……维姆叔叔，好久不见。”
维姆·陆别谦的中文很好，有一点点口音，“馥，好久不见。——叫导演。”
舒馥求生欲爆棚，“导演……叔叔。”
维姆·陆别谦转向钟落袖，“你很漂亮。”
钟落袖：“谢谢。”
两人仪式性地握手。
李姿蝉也和德方助理，仪式性的握手。
维姆·陆别谦简短道：“女士们，恕我失陪，一会儿摄影棚见。”
舒馥恨不得半鞠躬，“导演叔叔慢走，导演叔叔不送，导演叔叔一会儿见。”
李姿蝉带着翻译和助理走上来，笑道：“听说这个导演从来不夸奖人！”
钟落袖向德方助理点点头，“谢谢你。”
德方助理用英语道：“钟小姐，我只是称述一个事实。我已经记不清，我们的导演阁下，什么时候当面称赞过一个人的美丽。”他微谦身，既是从个人角度，同样极力恭维钟落袖，也像是替他的导演主子，稍稍致歉。
李姿蝉熟门熟路，“哈哈哈哈哈！”
德方助理相谈甚欢，“哈哈哈哈哈！”
两方的人精都知道，维姆·陆别谦这个导演，脾气硬，要求高，非常难搞。目前看来，舒馥通过了，钟落袖通过了，合作愉快，形势一片大好。
李姿蝉说完一大堆客套话，走回来，感叹：“原来陆导演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舒馥站在钟落袖身边，还盯着陆别谦离开的方向，直冒冷汗。
钟落袖轻扯了舒馥，单独问她，“陆导演好凶啊？”真是没想到。
舒馥拼命点头，忽然特别委屈，“……他们这样冷冰冰的人，见到我妈妈，人设就崩塌了。虽然妈妈的追求者很多，但是会长最讨厌陆别谦，你看，会长和他是不是很像？……”
其实会长讨厌他们每一个人。
钟落袖莞尔，差点笑得厉害，“那你是最害怕蓝会长啊，还是最害怕陆导演？”
舒馥可怜巴巴，“姐姐，你还笑话我！”
两个都是童年阴影好吗！
呜呜呜……
妈妈，你为什么总开高端局！？
第31章
CC家“原罪”系列香水的平面硬照拍摄, 并不是陆别谦亲自指导, 而是请来几位圈内当红的新锐摄影师, 一人负责一套造型。拍摄风格不必统一, 因为不是一次性放出，而是有阶段性的, 给予市场持续新鲜感。
今天在摄影棚等待拍摄的, 是一位来自奥地利的年轻摄影师。
大品牌扎根时尚圈，很主意培养新人。这些新生血液，会成为未来不可小觑的人脉资源, 源源不断反哺品牌本身。
舒馥也是个小新人，这次的香水广告中, 还有几位女配, 分别是欧洲模特小姐姐、亚裔混血模特小姐姐、亚太区国模排行榜前三小姐姐，国籍各异。
钟落袖在巴黎时装周走过大秀的，舒馥个子也不矮，完全可以上T台。
她本来年纪最小，叽叽喳喳地聊天, 很快连其他小姐姐们在哪里上的小学, 都要谈出来了。
李姿蝉正看着化妆师给钟落袖上眼影，忍不住说：“……这个小丫头片子难得这么勤快。”
舒馥那边悄咪咪地和小姐姐们商量，“……导演要是批评我, 你们可得帮我说几句话。”
大家一起摇头，表示不太敢。
舒馥长吁一口气，变得非常沉默。
“噗。”李姿蝉德语很悲催, 听英文还是可以的，“小丫头片子果然有目的。”
钟落袖抿抿唇。
这孩子，怕什么呀，有姐姐给你撑腰~
摄影师选取的主题，是“傲慢pride”，的确是原罪的一种。
哑金色的绸质地简约水裙，前后V字领，高开叉，如同法老王的宝藏，瑰丽沉厚，百万年的风沙，也不能将其掩埋……
复古风的西洋宫廷椅，翡翠色天鹅绒垫，椅身金箔包边，占据画面中央。
钟落袖轻倚其上，手托暗黑流光色的香水瓶身，妖娆多姿，高冷魅惑，亦如高贵神秘的女性法老王，她失落的传说再次于尘封中打开，震惊世界……
任谁看见她，喉中都干渴了，而她手中的香水瓶身，设计感极强，饱含了构图中唯一的水份，强烈的对比中，竟让人心底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心火燎原，如饥似渴……
摄影师一顿快门按下去，为钟落袖单独拍摄了好几十张，生怕错过了这种气氛。
其他的小姐姐们，全都围在摄像机后面，近距离观摩，大家都是模特，赶紧偷师啦！
只有舒馥见不得，要被钟落袖撩得昏古去了，背着小身子，心房颤颤，满脑袋粉红色的泡泡~
李姿蝉在远处鄙视，这个小丫头，上进点啊喂！
摄影师拍过钟落袖单人，示意女孩们一起上场。
她们穿着同色系、同风格的水裙造型，只是在裙身各处的小饰品上，略有不同。
众人站在钟落袖身后，如同孔雀华丽开屏时的尾巴。
舒馥是二号C位，后排以她为中心。
摄影师连拍了几张，看看成片，说：“Miss舒，眼神再犀利一点，傲慢，要傲慢起来！”
舒馥已经很努力了，她面前坐着钟落袖，怎么傲慢得起来，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软了，像泡在温水里，咕嘟咕嘟，小金鱼一样，只想吐爱心泡泡。
总不能瞪眼睛吧，真成金鱼了？？
舒馥调整心态，刚挺起小胸脯，要篡位当女王了，钟落袖羽睫轻抖，回眸看了她一眼，又楚楚动人的转过身。
舒馥一秒破功，成为舔狗。
王位是姐姐的，你们谁都不许抢！保护我方水晶！
摄影师从镜头后露出脸：“Miss舒，眼神不到位，还有其他人，你们在后排，觊觎女王手中的珍宝，她背对你们，看不见你们的表情，你们要多流露出自己的野心。你们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能赢，自己才是原罪！”
不，我赢不了，我只想大声地喊出，我不行！——
舒馥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李姿蝉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这特么又要NG二十次！？
你已经影响了我的国内形象，现在连我的国际形象都特么不放过？？
李姿蝉情急之下，用手机打出一行大号汉字，粉丝应援一样，高高举起来，深情地缓缓舞动。
【再NG，找陆导来治你，呵呵】
舒馥用小虎牙咬下唇，好气哟！
摄影师：“everybody，ready？”各位准备好了吗？
舒馥到底是上过中戏的，这时才想起老师的话，不算太晚。
她果断地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场景，代入。
如果像会长那么悲催，五大洋的情敌一起来抢袖袖，她会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那乌泱泱的人群？
舒馥轻仰下巴，眼神却低缓下来，眼底全部的柔情与怯弱，都抽了个干净。
她是高傲的女神，她觊觎的，只有王座上的人。
摄影棚落针可闻，只有镜头不停曝光的快门音。
李姿蝉捂胸口，卧槽，好像被鲨到了……
这感觉难以言喻，从经纪人的角度来说，应该是舒馥的演技，飞跃了一个层次？？好高级，好成熟啊……
摄影师检查底片，兴奋地说：“OK！Perfect！We should call it a day!”
完美！各位，我们的拍摄结束了！
小姐姐们纷纷走出聚光灯，只有舒馥一个站那儿，捶心口。
……嗳呀，好生气，我真的被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