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润一时接受不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感觉不点头有点对不起陈副院长的苦心。
陈副院长对扬润继续说道：“在你们组，你是掌握权力的人，你要灵活运用这个权力。让这个权力适当地影响你们组内的每一个员工，但又不能过度。”
扬润一听，这更理解不了了，他只得说道：“托马斯，你这些话我……一时半会听不懂。”
陈副院长歉意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些话，你听听就好，大胆去做。不要有所顾忌，年轻人嘛，有胆有识就好，一定要有冲劲，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谢谢你！”
回到控制组后，扬润也不回办公室，直接通知大家来会议室开会。
等过了五分钟后，大家有的迅速，有的拖踏，先后坐到各自的座位上，表情变得一本正经，十几双眼睛盯向扬润，听他怎么说。
扬润心里抖了一下，有点发慌，但又告诫自己，没有关系，不能慌，不能紧张，越紧张越会说错话。
他不知怎么，也学院长一样，清了一下嗓子，温和地说起来：“刚才，我去参加了研究院的进度会……啊……”
十几又眼睛还是盯着他，他不敢多想，就看着笔记本，把自己在进度会上的话说了一些，然后这才抬起眼睛，回瞪回去，一边看组里的员工，一边回忆着其余组对自己的提问。
不一会，扬润变得目光炯炯，让组员们不能直视。
老李听到其中一个问题，心虚地不敢看扬润了。其余组员多少也有同感。
扬润说完后，找到了感觉。是的，自己现在是领导了，如果不让他们说话，他们只能听自己的。但是，还必须要让他们说话，否则自己不成了独角戏了吗？
于是扬润一个个让组员们汇报工作情况。
其实，组员们汇报的，与老彭上一次开例会的情况一样，基本没有进展。
但这次扬润听了进度会，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他觉得老彭那样，一个一个员工极其细致地安排工作，不一定会有多好的效果。
于是他把几个问题拿出来询问大家，但除了考上公务员，政审也已经通过，很快要离开的小黄积极一些外，大家都说得很含糊。
看到大家有些拘谨，这跟自己想得不一样啊。扬润于是说：“大家别这样，我又不是老彭。你们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嘛。”
小黄笑道：“那组长，我们能不加班了吗？”
扬润一听就暗自生气，5月底就要把项目完成，中间还不知道出现什么新情况呢，你考上公务员，不想干了，怎么还出馊主意呢？
他笑着说：“我们计划赶得紧，加班呢……那是免不了的。”
这句话一说，组员位脸上都有露出失望之意。
扬润心里也暗自叹气，自己第一次主持例会，结果也没有什么变化，自己一腔的热情，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吧，起码，现在是无法感化大家，让大家燃起斗志来了。
没有办法，扬润只得按照老彭的惯例，一一分配了指标进度，然后宣布散会。
第123章 权力是药
到办公室，扬润接到罗娜的电话，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扬润，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你的劳动合同要再签一下。”
扬润也无心继续编程，便出发前往行政楼。
一进罗娜的办公室，李雨楠就闹着让扬润请客。
扬润没好气：“什么时候我有你家那别墅，再请客吧。”
罗娜微笑着拿起文件：“这里有两个文件，一个是劳动协议，另一个是保密协议。你看一下吧。”
扬润也不看劳动协议，直接签了字。但还是仔细看了看保密协议。里面是针对组长级别的，比普通员工和主管多了许多条款。而且还有一个要求，离职一年内，不得加入同类企业，更不得加入竞争企业。
就算有什么异议也没有办法提，扬润也利索地签了字。
扬润签过字就要离开，罗娜叫住他：“你现在担任组长，有件事你要留心一下。”
“什么事？”
“我们下个月就要进行员工的整体评估，你需要配合我们。”
“好的，”扬润也不在意，“我没经验，听你们的安排吧。”
“嗯，这次评估不同以往，末尾的5%员工，会被裁减。”罗娜斟酌着说。
扬润楞了一下：“裁人？现在不是离职了一些吗？”
“离职的都是一些骨干。而一些达到不要求的，还留在研究院，所以需要末位淘汰。”
李雨楠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娜姐，我怎么没听总监说起过？”
罗娜看了她一眼：“今天早上总监说了一句，要我出个方案。我想这是个大事，至少要一个月的过程。”
“你们……”扬润有些生气，“怎么光想着裁人，为什么不多招聘一些进来？”
罗娜也是一脸歉意：“我们正在招聘，已经有二十名新人入职了，不过，你们组还没有招到合适的。我……向总监建议过了，让你们组长级别也参与招聘，但总监说还是交给陈副院长统筹。”
绕了一圈，又绕到陈副院长这里了，唉，扬润暗自叹气。他只得表示理解，就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扬润不禁发起呆来，5%的员工要末位淘汰。自己这个组怎么办？新官上任，火没点起来，反而先裁人，以后大家怎么看待自己？
组里成员们，特别是老李，开会时，对扬润组长前组长后地叫起来，让扬润特烦恼。因为他感觉，组里如果末位淘汰，第一个该裁掉的就应该是老李。不过，老李有家有口，在上海挣扎着活得不舒服，自己狠得下心来吗？
快要下班时，老李进了扬润办公室，有些忐忑地关上门，小心地拿出一个红包，递向扬润。
扬润愣住了，他不敢接：“你这是……”红包厚厚的，如果里面是百元大钞的话，估计有一万元吧。
老李讨好道：“组长，你新官上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把红包放到桌子上，推到扬润面前。
“你拿走。”扬润像被蜇了一下，感觉受到侮辱。
老李脸一红，但还是讨好道：“组长，你是知道我的，我马上要四十了，上有老，下有小。我虽然努力学习，但还是比不上组里的年轻人们。但还好我有经验……我感觉还能为研究院发挥余热。但关键是组长你能给我机会。”
扬润听了这话一阵恼火，什么叫给你机会？你自己的程序编得乱七八糟，怎么给你机会？
扬润当即黑着脸道：“老李，咱们组任务压得重，研究院领导对我们看得也严。要完成院里的任务，需要每个人努力，”顿了一顿，扬润又忍不住刺道，“每名组员都有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是最好的表现。”这句话明显是攻击老李工作能力了。
老李听明白了，知道扬润误会了，他着急解释：“组长，你误会了。”
扬润却不听，推回红包道：“你这个拿回去。”
老李额头冒汗，扑通一下跪下：“组长，我不是要求什么提拔，我只是要求，你不要开除我。”
扬润吓了一跳，忽地站起：“你干什么？你快起来……”
老李心一横，一挤眼睛，流下泪来：“组长啊……扬工啊……你不知道我有多苦啊。只要我这工作一没，我一定要从咱们楼顶跳下来了。组长啊，一个中年人的压力，你能理解吗？我的房贷压力……老人治病……孩子上学……爱人几个月前因为太顾家而被辞退……我如果被辞退，我家全都要上吊啊……”
扬润连忙拉他起来。但老李却不起，继续鼻涕一把泪一把，诉说自己家的困难：“连续四年了，我们家存款从来没有超过5万。今年以来，我们家存款只有3万。我的工资，只要发下来，一天之内就全部花完呀！一旦我的工作也没有了……我们全家都完了呀！”
扬润也不知他为什么来这一出，难道他是听到清理不称职员工的消息了？但扬润还是敷衍他：“你是研究院老员工，有什么困难院里会考虑的。你快起来！”
看到扬润有点手足无措、焦头烂额的样子，老李也觉得不以为甚，就在扬润拉扯下站起来，但还是诉说自己困难，只要求不开除自己。
扬润心里被老李的表现和话语感动，但表现上仍不轻易许诺什么，只拿研究院搪塞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