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番外(87)

于尔征在一旁,眉眼一跳。

不归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面无表情:“宫闺皇妃,皇家之事,与你有何关联?怎么,姚卿把丽妃纳入自己的私事范畴了?”

“于礼,丽妃为臣之上,然于亲,姚蓉为左牧之妹。”他跪地掷声,“当今世上,姚左牧之亲属寥寥无几,唯有这一个叔师之女、表亲之妹。臣一外男不知宫中何变,只知丽妃封禁于深宫。其亲受苦,臣不能放任,也不愿放任!”

不归审视了他半刻,思及前世荒唐的姚氏表妹义子之亲,再念及当年姚蓉口中换了性别的表姐之说,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追问:“到底是亲,还是情?”

姚左牧再跪,毫无犹豫:“护幼之心非男女之情,上有君臣之礼,下有血缘之绊,殿下明鉴!”

她的指尖一僵,沉默了好些才开口:“起来说话。”

姚左牧没动。

她挺直的脊梁靠在椅背上,说不出是放松了还是颓然了,神色也分不出是什么情愫。

“孤答应了,你起来。”

姚左牧这才起身叩谢:“殿下如今如日中天,却也如履薄冰,微臣愿尽绵薄之力,助殿下渡过难关。”

这古怪的殿下却询问他:“你也算是与她半生相伴,当真只有亲属羁绊吗?你果真从始至终视她为幼,护她为雏?”

姚左牧拢袖要再跪,她却敲案严厉道:“孤不需要你跪,你只需如实回答。”

他垂下眼,一字果断:“是。”

不归闭上眼,脊梁弯了片刻再直起,睁开眼后铺开纸写了一笺,交给姚左牧:“你接着,看好上面所写,孤要你照其上所写去做。”

姚左牧恭敬接过,展开看了一眼,猛然抬头看向她。

那殿下的眼神冰冷异常,冷得像强行伪装出的铁甲。

“这是一个交易,你替孤办事,孤替你周全倾鸾。”

姚左牧合手一拜,烧了书笺,什么也不多说,转身便离去。

于尔征大致能猜出她的安排,默然垂首,尽心尽职地处理堆积成山的文书。

“于卿。”

“臣在。”

她眼睛仍旧盯在文书上,头也不抬:“四公子临走前,委托你都查了什么?”

于尔征笔一顿,语气毫无波澜:“查了些振武军的来历。军旗设计,军徽造样,军伍规模,军队水平,如此种种,都围着振武二字。”

她半天没有翻过页。临了,只是提笔圈上一句,合上文书不语。

于尔征又道:“振武是殿下的兵。”

她抿了一口茶,四分谋断里,掺杂了六分干扰。

她略重地放下杯,漠然地对于两文说:“你废话真多,聪明人不该如此。”

于尔征应了一声,工工整整地分好一沓文书,老实不接话。

她又冷静地思忖片刻:“能者多劳,于卿预备下。”

于尔征疑惑:“预备什么?”

她敲了那叠文书:“临州,雁湾。”

出了官署,不归没回宫,驱车到了大理寺。她没打算藏头露尾,一枚公主令干脆取出,大理寺一路畅通无阻。

来到尽头处,那里头关着的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穷凶极恶之徒,是个儒雅的背影。

牢头拿刀柄敲敲栅栏上的铁锁,敲出了刺耳的声音:“刘犯,有大贵人来探望,快别面壁了,转过来。”

里间的青年一动不动,打坐一般。

牢头要再叫,不归弹袖让人下去了。

牢中尽头静谧,一出声,回响得更冷:“刘公子,初次正式见面,深宫言不归来此,公子可否赏光一叙?”

深宫二字触动了公子心弦,他转过身来,看见牢外一只幽然如点鬼火的蓝瞳,便起身行礼:“戴罪之人刘采仲,见过公主殿下。”

不归负手打量他:“什么罪?”

刘采仲答:“不义之罪。”

“逆罪么?”

他安静了,片刻后摇头:“不是。”

不归屈指轻弹勾在手上的公主令,漫不经心地说道:“案牍上记载,不臣觊觎皇妃,谋图不轨,不是逆罪是什么?但孤知道实情,你不认就对了。只是孤很好奇,为个与你几乎永无可能交集的女子,背脏水陷入牢狱,斩断将来大好仕途,刘公子真甘愿?”

牢中青年端正一拜,不辩解也不回复:“多谢殿下屈尊来探。探人者易,探心者难,殿下不必多问值当与否。”

她凝眉,更不解了:“怎么,便是为一女带累全族,也能心无愧怍?”

“大族百足之虫,难关终有尽时,不比深宫女子,一朝毁誉世无容身。”他不卑不亢,“于公有愧,于私无悔。采仲一生从礼到此,破一次俗规,这牢,入得愚蠢,却也很是痛快。”

“你倒是惜玉。”她停了好一会,又故意激他:“人却未必有此心。丽妃只道,万般在你之过,一心推你入牢永不得出。”

刘采仲轻笑,从善如流:“那便最好。”饕餮

“毫无怨言?”

他轻轻摇头:“怨。所怨一介书生,迂腐之至,不懂早求定娉,才误了良辰朝暮。”

她摇了摇头,声音轻微:“真是个情种……”

嗟余片刻,不归看向他:“方才所言,诓骗公子的。孤倒是有办法保你们,但要你为孤所用。”

刘采仲楞了,合手长拜不起:“殿下尽管请讲。”

“孤要你与于尔征一同下江南,收冯家卖官鬻爵贪证,以及一件十年前的大案。”

“其年姚蓉之父在任御史,暴毙而亡。其年冯大人治理瘟疫有加,得加官,终至御史。”

“孤要知道——这瘟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等回宫时,饭点已经过了许久,罗沁也刚回来,添了碗筷,主仆二人一块坐着。

“朝务这样繁重么?殿下不比他人,还是得注意歇息。”

屋里没有其他人,不归答:“尚可,去了一趟大理寺罢了。”

她说起提刘采仲出狱的事,罗沁直摇头:“殿下太冒进了,尚不说刘公子罪行的虚实,顶着这样一个罪名本就尴尬。殿下要用人,何必去提个难以翻身的囚犯呢?此等大事绝对瞒不过陛下,届时恐……”

不归打断她:“沁儿,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

“从记事到如今,但凡孤想要的,舅父从来不会不给。”她搅着粥,慢慢道:“从前我只当这是为长辈的疼爱恩宠,视为天经地义。现在,我却迫切想要知道,九五之尊的陛下,容忍我的下限到底在哪。”

她放下了勺子,再吃不下,起身而去:“我言不归何德何能,不仅尽得陛下恩宠,还享至高皇权。”

不归出了观语斋,到了勿语斋门前,推开那扇门进去,环顾了一圈,绕了一遍,最后到书桌前坐下。

这是第三天。

勿语斋主人离去的第三天。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她舍弃了午休的习惯。午间总要到勿语斋里逛一圈,随后坐着鼓捣四公子留下的一些零碎机关玩意。

楚思远离去时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只带走了那枚璀璨的昼珠。不归想,大约是他在外边还会钻研些机关,那些部件精细,灯油费得多也看不清,不如一枚昼珠有用。

倒也好。

她找到了当时他藏在榻边,被她拿做武器敲他额头的小匣子,借着午休时间独自钻研了半个月,终于破解开了。

匣子里有八枚奇怪的符。她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底细。直到有一回,那符叫萍儿瞧见了。

“这是我们家乡的平安符啊。”萍儿诧异,“公子怎么会这个?定是林向教他的,殿下等等,我拉他过来回话。”

不归举着那平安符,回忆起当年夜间众人聚集的故事会,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林向很快跟着萍儿来了,一见她手中的东西便招了:“四年前,公子也不知从哪听来的,问了一通平安符的来历,还要奴才教他编,奴才拗不过便示范了。原以为公子是一时兴起,竟不知他当真了。”

萍儿讪讪的:“这平安符上,该有名字的。”

不归摊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八枚都仔细看过了,什么字也没有。

林向观察了一会,一拍脑袋道:“公子这是折反了,字应当折在里头。”

不归便让他们下去,独自一人小心地拆了复杂的平安符,费了好些耐心功夫。待见得里面的字语,她的指尖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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