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番外(84)

楚思远上前:“最后一天,二哥不去陪陪眷念之人?”

思鸿转头看见他来,笑了:“徒增离愁,罢了。如何,兄弟一别甚久,来和二哥小酌几杯,闲聊三两怎么样?”

楚思远撩衣坐下,提杯饮尽:“敬二哥。”

思鸿笑着和他碰杯:“也敬你。”喝完他望月,敲着杯盏弹曲调,“三年不见王都,短短数日,又要走了。明月何处不相似,人面不同,心境有共。”

楚思远倒酒:“但人已不是前人,二哥这么嗟叹便不同了。如今可不是疯疯癫癫的二公子,倒是三年康王了。怎么样,昌城可好?”

思鸿直笑:“马马虎虎来着,还是少年好啊,每天最大的乐趣不是逗弄周遭,就是讨心上人的巧,轻盈得很。如今不能回望了,梦一般,叫人想再梦几场。”

楚思远也笑,思鸿碰他的杯:“小鱼,也许你当初不和姐回来,才是最好的。”

“别,那可不好。”他笑,“便是走了,过后也要想方设法回来的。”

思鸿哼了一声,笑:“轴。”

两人闲话了几番,思鸿道:“我看皇室之中,你最逍遥。”

楚思远转杯于指间:“原来康王临走之际,是想找个逍遥人消遣。”

思鸿给他倒酒,将那机关鹰递给他:“三年前你送我一只,精巧绝伦,如今看我手艺,如何?”

楚思远敲了敲:“不如我,飞不远。带路传讯什么的,能飞出多远?花架子又多,费材料,做个观赏的倒是不错。”

“好歹有点用处吧,这么不给面子。”思鸿笑了笑,“花架子尚有可用之处,不像四弟,再兜着藏着,再好的机括也要锈掉了。”

楚思远似笑非笑:“二哥,你如今也学会弯弯绕绕的那一套了。”

思鸿自斟:“这不,生计所迫么。”

楚思远饮最后一杯,自怀里掏出一卷轴交给他:“我不爱藏话,康王且看便是,我的决心尽在上面。”说完他起身离开,端正行了一礼,“一路顺遂,王爷。”

思鸿也将一卷纸条递给他,等人走了才缓缓打开卷轴,眼皮一跳。

卷轴上,画着数十中兵家新型武器。

上有八字:“我不夺嫡,嫡者康也。”

他长叹一声,摇摇头把卷轴叠起妥善放到怀里,拎起酒壶与杯慢慢回去。月光照在肩上的鹰,寒光凛凛。

楚思远回到住处,打开了那纸条,上有八字:“弃定择康,佐我为帝。”

他无声地将布条焚毁,留下灰烬。

第70章

车队向皇宫而去,来时浩荡,回时离愁,两厢不一样。

不归在马车里摆弄着一枚令牌,罗沁在另一边,悄悄开一条窗缝,看背道而驰的车队。

不归叹气:“大典后便回去,家里都不让回,太苛刻了。”

罗沁放下窗,规规矩矩地坐着。

不归捏她脸:“你总是这样克制,孤鲜少见你大喜大怒,对心上人也如此,不觉着端得累?”

罗沁自若答:“跟随殿下太久,沾染了殿下的习气。”

不归轻拍了她发髻,哼了一声:“放肆。”

罗沁抿浅笑,垂了眼悄无声息地神伤。

不归靠回车厢,听着车上的铃声细碎,终于还是忍不住,扒了窗缝窥了一眼外头。

楚思远骑马于后头,虚虚握着缰,一只手臂上停着一只鹰,发尾随着骑马微动。

倒是如画。

不归见过即收,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令牌。

一枚振武令,一枚振武符。

她慢慢思量,虽则也没什么更好的安置了。

待回了宫,广梧宫这回是真正地热闹起来,前前后后宫人进出,忙得找不着北。

倾鸾宫被封,丽妃职权被夺,内务府却迟迟未下交权事宜。按资历来说,怎么也该淑妃接管,再不济还得柔妃暂代,上头却始终没有动静,只道朝从前来办。

这个从前,一跃就跃到了三年之前的从前,重新变成广梧、内务府牵头,该闲的闲,该忙的更忙——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归已入前朝,后宫事宜只能交给副总管的罗沁,差点没把罗沁瘦削的肩压垮。不归只好修书去万隆,薛茹收到后立即回长丹,连夜回了广梧,和罗沁、萍儿一起扛下了重新洗牌的后宫。

淑妃那边似乎是存心添堵,将定王大婚的事提上日程,请内务府和宗人府开始操办,计划三月后大婚。

不归看了一会,毫不客气地批道,定王成婚事重,已请钦天监推算良辰吉日,应推至半年后,方得大成。玺印按下,生生推长了半个月。

据说回复传过去时,宫人一走,淑妃宫中就传出了瓷器摔碎的声响。

但没过几日,宛妗却悄悄来到广梧,向不归行礼道了谢。

广梧一片井然有序的忙碌,待得夜深人静不归才有时间和茹姨歇话。

茹姨沏茶给她:“沁儿说祭天大典出了事,但这番调度,哪里像是贬惩?”

不归摇摇头:“能接便不是问题,只是辛苦茹姨您两头来回跑。”

“小姐说的什么,无碍,万隆一切顺利,小姐只管放心。”

不归抿了一口茶,舒服得不由一叹:“还是您沏的茶最好,兴许是许久不曾喝上,竟觉得您的手艺比从前更好了。”

茹姨浅笑,再沏了一杯过去。

不归又问:“万隆的新税也推得顺利么?”

“顺利,和知府、各处县丞都打点了,这三年推行下来,已有了成效。”茹姨向她合手,“殿下的储备仓,已日渐丰厚。”

不归握住她的手:“辛苦您了,我就知道茹姨定然能稳住。”

“是殿下的税务拟得合适。”茹姨轻笑,“我也得了位助手,省了许多琐事。”

不归点点头,那税法是从前和于尔征拟的,参照了前世实践,才能来得有效。如此一来,好歹有些基石。

茹姨又问:“不过这近来,怎么少看见公子了?”

不归手一顿:“他近来都到守城军那,也算习些军务,由他去。”

“可沁儿说,公子之前是随小姐一起入前朝的?”

“公子随侍不适合,如今……”她忍不住放下杯,“前朝愈来愈乱,不适合他。”

茹姨不过问前朝,只道:“我看小姐神色,怕是不止如此。是和公子闹什么矛盾了?”

不归沉默良久,眼神渐渐灰暗。

“我想……还是把他送出长丹为好。”

“小姐舍得?”

半晌,她只闷闷应了一声。

隔天,她刚回广梧,萍儿便说有事要递,说是内务府的宫人悄悄来报的。

“宫人道,四公子找了三次燕回,前两次我们都推脱了,而今最后一次,说是……说是见最后一面,以寄告别之心。”萍儿说完,觑着她的神色问,“公子说什么告别,听着让人怪心惊的……那,殿下可去?”

不归在书桌上听了一会,自祭天出事,她再没有正眼去和他对过视线。如今想来,适时该当一见了。

她解下身上沉重琳琅的佩印:“去。你来,帮孤易容。”

萍儿便挽袖净手为她上容妆,取药汁滴她左眼,短暂遮一遮瞳色。一边滴,一边还忍不住劝:“遮瞳伤眼,殿下有事直说的好,实在不必与公子这般迂回。”

“迂回有好处。”她安静地任萍儿摆弄,“我也享受难得的轻盈。”

“约摸也是最后一次了。”

萍儿便短叹,择了内侍衣给她一一扮上,不出一会,那黑黑清瘦的燕回又出现在镜子中。声名显赫的公主盖在一层皮下,反而神采飞扬。

“我去了。”

她揣着袖口从后门离开,来到楚思远邀约的地方。

演武场上,楚思远挽弓搭箭,逢出必中。燕回还未走近,他便头也不回地开口:“燕回,你来了?先等我一时,待我把这一壶射完,很快的。”

燕回便在一边看他形容,观摩他在自己看不见之地的脱缰式成长。

楚思远射完一壶,射满了四个靶子的红心,这才回过头来,汗水沿着轮廓淅淅沥沥,眼眸亮得犹如点了心火。

燕回端详他一瞬,行了礼:“公子叫我来,说是告别?”

“嗯。”楚思远来到她面前,“我在宫中朋友不多,此事不和你说,心有憾悔。”

“公子想说什么?”

“想请你帮我个忙。”

“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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