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番外(60)

杜礼部内心呜呼一声,已经提前感觉到头顶的冷意。

不归颔首:“大学士为国择才,孤受教良多了。”她起身向众臣作揖:“不归代数千学子,感谢列位大人。”

众臣连忙起来回礼,口称分内之事,不敢受谢。

不归和两个主要负责人认真探讨了后续工作,杜礼部提议延后揭榜日期,被一口否决。不归当场提笔给列了计划清单,条理清晰,时间卡得丧心病狂的精准,郭学士又刚被激了一把,一味点头附和。

但不归心知肚明后续还得礼部尚书安排才能妥善,便将清单递给杜礼部,道:“辛苦诸位了,孤这就回宫启奏陛下,劳碌之月,该当添些笔墨油灯费用。”

杜礼部接过,脸上才有了点喜色。

不归便留下灯,起身离开。

出了礼部大门,不归绑上眼罩,天色已经临午。她没关心饥肠辘辘,问赵康:“来之前吩咐的东西买妥了?”

“都妥了,足有一箱,备在马车里了。”

不归点头,一步踏上了马车:“那么收工,回宫。”

路途不短,她在马车里开了箱子,看了一眼那些眼花缭乱的金属零件,拾起一本老少通用的机关入门书籍,晃晃悠悠地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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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回了宫后,吩咐把那一箱东西悄悄运回广梧,自己则马不停蹄去了养正殿。

点掐得刚刚好,宗帝正准备吃午饭。

宗帝略略惊奇,见她一身衣服,笑问:“出宫了?”

“是,刚回来,饥肠辘辘了。”

贾保忙给她添了一碟开胃点心,说:“薛茹不在,殿下好像就瘦了。”

不归整整袖子坐下,笑道:“哪有的事,贾叔每见我都这样说,和茹姨一个样啊。”

宗帝左右打量:“朕看着倒像胖了。”

不归不笑了,抬手捏自己的脸,狐疑不已:“难道是这阵子懒怠了?”

宗帝开怀,把自己面前的菜端到了她面前:“胖了才好!正该好好休养。”

不归顺势用了点心:“您放心,我无时不刻不在养的。舅父您第一大忙人,才该精细的。”

“哪一日不细致了?你看这桌上的菜样,一年到头不重样,处处精致。可朕反倒觉得,如昨晚那样的热闹晚膳,才是滋养人心的好法子。”

“必定是从前母亲性子热活,引得舅父受不来安静。”

宗帝顿了下:“也有几番道理。”

“我不像母亲,不能给您制造热烈天伦。”不归一边吃一边自然唠嗑,“舅父养大母亲也养大我,怎么就教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呢?”

“说些什么傻话。”宗帝摇头笑她,“有些地方上,你和易月再像不过。只不过你更效似朕,我们喜爱热闹,然而自己不会制造,便贪享他人热活的生命力。易月于朕,思远于你,一样的。”

不归一怔,从未想过这一点。

“楞着什么?再不动著,满桌的菜都要凉了。”

不归心神不守地扒了几口,打好的草稿全忘了,一门心思飞到了两代人的羁绊上。

宗帝见她不说话,过了一会才问她:“出宫做什么去了?”

不归醒神,搜肠刮肚地按着脚本有侧有重地将礼部复审一事告诉宗帝,她观察着宗帝神情,见他没有不满,才松了提着的心:“儿臣先斩后奏,舅父莫要怪罪。”

宗帝没有流露褒贬:“礼部翰林是朝堂的一块重地,此事可大可小,既开了先例,往后便需再完善。不过此时传出去,那些士子听到了只会感念恩德,你的处理不算坏事。舅父不会置喙。”

不归趁热打铁:“儿臣还有一事,又与丽妃息息相关,斗胆再向舅父请命。”

“丽妃有表兄名姚左牧,儿臣先前暗自去过太学,其人才高八斗,虽比不得淑娘娘之弟,但也是可造之才,遂进一步观察他多日。此人秉性刚直,不归以为最适合他的莫过于御史、刑部等地,就怕姜户部有心结派划了他去,损失我朝一吏。”

宗帝思索一阵,点头道:“善。”

不归松了口气:“舅父不怪我便好。”

他看了不归一眼:“见怪不怪。奇的是你从前并没有这个参与朝政的心,如今是怎么了?”

不归安静吃饭,半晌,回答:“如今拖家带口了。”

宗帝眉一扬,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

临走前,宗帝嘱咐她:“此次总监考,你上头有朕和亲王挡着,是以事事顺利。再者礼部翰林人事还算简易,若要涉政,你往后的路未必这样好走。”

“是。”不归恭敬弯腰,行完礼起来一脸的任狂:“舅父既在,不归何惧之有?”

宗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没有反驳。

宫人打了伞,不归迟迟没有踏出,思忖了一会,回头问:“舅父,母亲于您,是否早已跨过了天家手足的情谊?”

从来游刃有余的帝王,这一刻在这一双异瞳里,第一次感到了力不足。但为君半生,愈是震动,面上就愈不动声色。

“朕与你母亲朝夕相伴十四年。不归觉得,能以手足情深四字简单蔽之么?”

她摇摇头,喃喃问:“半生相伴,再没有比这更亲的存在了。那思念应跨越春秋、跨越了生死吧?”

血痂扯开,宗帝唇上却笑,漾开了眼角细细的纹:“是啊。”

他目送不归离去,眼睛在温暖春风里渐渐浑浊。

不归回到广梧,萍儿在园子里翻着新账目,林向在一边帮着对,她报一串,他打一勾并注释。见不归回来,他二人起来行礼。

不归看这时辰,想他应该正在午睡:“公子睡着不曾?”

“回殿下,公子用完午膳就走啦。”

不归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今天怎么这样早?”

林向:“公子说殿下要下午才回来,说留着无用,不如去演武场练习功课,劝都劝不住。”

她无言地站在原处,发了好一会的呆。

第51章

下午,陈涵刚到演武场就看见了挽弓的楚思远,走去一看,只见他挥汗如雨,原处的靶子上密密麻麻全是箭镞。

陈涵奇了:“四公子今天怎么了?”

楚思远停下,擦了把汗:“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弓痛快。”

陈涵见他手指微微痉挛,抢了他的弓掂量,眉扬了:“半石的弓?”

他若无其事地挥挥手臂:“这个好,我不能总用轻弓,甚至竹弓。那在涵哥眼里和玩具没两样吧?他们说你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十五岁就能开两石的铁弓了,我如今不过是区区半石。”

“不能这么比,公子,欲速则不达,你这样不节制,明天就握不了笔了。”陈涵严肃,“还有待会的马术,你要是握不住马缰,很可能会复制昨天的惨剧。”

“……”

楚思远看了远处的马厩一眼,低声:“哥,传授点御马的诀窍吧。”

“武课没有什么诀窍,都是稳扎稳打来的。”

“哥,我有钱。”

陈涵横眉:“我要你的钱干嘛?”

“蒹葭坊很贵啊。”

陈涵霎时跳了起来:“你……!”

楚思远竖指:“嘘,我没告诉过人的,别慌,别慌。”

陈涵变成一只大红螃蟹,脑袋腾腾冒着热气:“你怎知……我……”

“我鼻子灵,去过那里两回,那儿的香气太特别了。”楚思远又揩了一把汗,“涵哥,你不用跟我见外的。你待我赤忱,一直真心教我功课,我不是黑白不分的土包子……哦,我是土包子来着,不贴金了。总之我很理解,有难处尽管吩咐我,我能帮忙的。”

陈涵疯狂摆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思远看他语无伦次,忍不住笑了:“涵哥,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啊?”

“什么、什么难为情?”

楚思远拉低他附耳道:“遇上对的人,一见倾心不奇怪的。”

陈涵又跳了起来:“我、我不是……那样!”他脑袋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我只是、只是想再看她跳舞而已!”

“好好好你别激动。”楚思远拉住他,又按捺不住好奇,“那……哥你有再见到她么?”

陈涵黯然了:“没有。”

楚思远沉默了一会,踮了脚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嘴里小声嘀咕:“难兄难弟噻。”

没一会儿,教马术课的京畿副统领郭鹤仁吹着哨子进场,这壮汉骑着匹比楚思远还要高出一大截的高头大马,沿着场溜了一圈,过完瘾头才大喝一声:“牵出你们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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