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强硬可欺+番外(140)

她垂着眼睑向他走去,最后来到他面前:“长姐自然要负你。这是因果,累世的孽根。”

他的意识极快地流走,麻木代替了死的痛苦,最后脱力地跪在她面前。

守城军杀向定王余孽,不归在厮杀声里轻轻拥抱他,随后果决地拔出他心口的箭,血溅上白衣如芍药。

她抓住微微酥痒的手臂,看着倒地的定王沉声:“楚思平死了。”

袁媛松开宛妗,来到她身边复命:“定王妃亦死。”

守城军肃清定王残党,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人都看见定王被公主亲手杀了。

这就是她要的。

倒在地上的楚思平视线模糊,最后看向了倒在二十步之外的表妹。红色在她皓腕边蜿蜒开来,他还未对她说任何一句话。

不归松开捂住左臂的手,向袁媛做了一个更果决的手势,立即有侍卫上前去处理定王夫妻的尸体。

她背过身闭上眼,守城的士兵赶来,急吼吼地行军礼:“殿下!您没事吧?”

不归应了一声,睁开眼时满目平静:“没事。定王妄想逃出长丹,现已诛——”

她还想再说什么,声音却忽然被掐断。

前所未有的心悸肆虐,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沉重的马蹄声从街道传来,沉重得犹如一场风暴。士兵们循声望去,齐齐呼喝了一声将军。

但袁媛却在山呼声里听见了言不归哑声的“夫子”。她匆忙拨开人群赶到她身边,看见一行血泪从那异瞳里蜿蜒了下来。

“我看不见了。”

没有苦主。因果携带劫数,以这样微妙的方式迂回降临。

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低低说:“……鱼儿,我看不见了。”

*

郁王协助康王肃清了皇宫,最后抓获了冯家一干叛贼。

“三哥呢?”楚思远挥退要给给他包扎伤口的人,一点也没有作为伤号的自觉,只顾追着思鸿追问。

思鸿把他按了回去,低声道:“托你的福,押下去了。他身份特殊,怎么处置以后再商定。”

楚思远闷嗯了一声,又挥走医者:“定王呢?冯氏一族都逮住了吧?既然结束了,我走了。”

思鸿按着他刚要回答,罗沁风一样冲了过来:“王爷!!”

思鸿立即转头:“都说了叫我郎君——”

罗沁径直扑到楚思远面前,声音变了调:“定王最后去了太医署!他带着忘春出的宫!”

楚思远的耳畔炸开,猛然起身推开这对夫妻往外飞奔。

楚思平逃出了皇宫。

带着能杀死言不归的毒。

骑兵在他身后紧追,李保大声呼喊,他只顾疯了一样地策马。

他从未像这样疯过。

第111章 结局终章

“我若待你有薄,请诸天罚我不可轮回,不可往生。”

“望你行远自迩,志存高远。”

“今生莽撞,鱼儿,望你担待阿姐些。别远走了,留下来吧,我们……一起长大。”

“我是思远的废话篓子,这样好不好?”

“我也想回你一个干净单纯的心爱。”

“鱼儿。”

过往如陈年的酒瓮,太平山川的醇厚浸满雪下的心肺。地上人用尽一切去追逐一段结白云彩,长风万里,五年便云散梦醒。

厢房门外人声熙攘,袁媛捧着一支沾着桃红的箭哽咽,而他躲在门里面,想要隔绝时间,隔绝死亡。

楚思远捧着她,极尽小心地摩挲她的轮廓。怀中人张口欲说,鲜血先咳到了他指间。

他想着那些过往,反刍那些承诺、展望,最后只能低头轻吻她的眼角,在她耳边低语:“鱼儿在这。”

她尽力往他怀里贴紧,用尽全力握住他的手,黑暗里冷与热交错,来不及绝望,一心只有眷恋。

不归咳完,哆嗦着唤他。随后拥抱收紧,他将耳朵贴到她唇上:“我在这里。”

不归徒劳地睁着眼,抬手摸索到他,张口咬上他的脖颈,拼尽余力咬伤了他。而他只是更用力地加深这个拥抱,捂着她蝴蝶骨的手渐渐失控。

“我爱你。”她喘息着告诉他,唯恐时间不及,“我爱你。不归爱你、燕回爱你、我爱你。”

他捧着这一簇心火,沙哑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扣着他的手断续地恸哭,“我真的不舍……留你一个……”

比谁都清楚独活的痛苦,比谁都恐惧生离死别。可是你还有重担。那些缥缈的终将化为你肩上实质的重担,在你我生命的尽头,都不会自行风化。

你还得背着,一步步向前走。

我不能陪你,你也不能和我走。

不归在他怀里痉挛着挣扎,眼泪浸湿了衣上的红:“原谅……原谅我……”

我希望你山长水阔地活下去。

我希望……自己能走在你的前面。

我讨完债,却没有还清你。

她的呼吸错乱起来,他按着她低头吻她,一滴泪烫了前后两世十三年。

“我明白。”

她便停止了挣扎,瘫在他怀里瑟缩。

楚思远耗尽气力地拥着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却还想让她解脱于毒发的痛苦。到了这一步,只能视线模糊地亲吻她的鬓发:“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你。不要怕噻,幺儿。”

她痉挛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哑。他凑近去听,分辨出她口齿不清的低喃:“鱼儿,我还想吃你做的烧饼……”

“好啊。”他的胸腔里有把刀剐着,“不等除夕,我现在就做给你。”

她却沉寂了。他没有等到回答。

“不归,燕回。”他嘶哑地叫她,“于门言氏,媳妇。”

窗外马蹄声如雷,冬风撞开窗,初雪爬了进来。

一瞬之间,凛冬降临。

他死死抱着她发抖:“幺儿,别落下我……”

怀里的人温顺地靠在他心头上,眼角的血泪延伸到下颌,已经凝固了。

这个男人从哽咽到呜咽,再到嚎啕,嗓音在这片刻里哑得彻底。

李保在门外听见了声音,眼泪瞬间飚了出来,转身便将袁媛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这个大汉哽咽得一抽一抽,一句“你别丢下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军队里出了骚动,康王夫妻闯进驿站来,罗女官鬓发散乱地冲到厢房门口,脚步刹在五步之外,脸色从疾跑的通红变成了惨白。思鸿赶上来攥住了罗沁的手,另一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弯腰靠在罗沁肩上憋着呜咽。

威亲王楚信载在驿站外也听见了哭号声,握缰的手微动。身边的老将看了他一眼,依稀想起二十八年前威王妃逝世的情形。

威亲王花白的头发在冬风里飘起,他看了一会灰暗天空上的云彩,拽着缰绳掉头向城门:“不用等了,走吧。”

老将问他:“您要亲自去西北打仗?”

原先是拟定好的,肃清完皇宫之后,郁王楚思远便带军返西北,协助蒙图罕回外域称王。难道到了这等关头,大楚国境还要花甲之年的老亲王独自上阵?

楚信载没回答,策马到城门前,抬手行了一个强硬的手势,守城士兵立即前去打开城门。

封禁了许久的国都之门终于打开,威亲王换手势,号令身后的昌城军随从出征。他将要御马出城,城门外长风卷裹初雪呼啸而来,也卷进了一阵浩渺悠远的铃声。

越过厮杀的无数战马齐齐滞了铁蹄,除了威亲王的坐骑,其他战马皆躁动着向后退。

北风寒,城门口走进风尘仆仆的书生。他手里握着一只招魂铃,风刮单薄衣猎猎,他的身上连两文都没有。

威亲王拍过躁动的坐骑,沉声问他:“阁下谁人?”

书生行过礼:“咏悲和尚,为故人而来。”

楚信载回头看了一眼驿站,五指抵了一下盔甲,率先御马侧出路:“快去。”

铁甲迅速分列两边,让出了一条路。书生望了威亲王一眼,振了手中铃,孤身一人走进了长丹。

书生想起前世史书里所载:“不归女帝收大楚于动荡……驾崩于不知处,依遗命不入陵,后世更不知遗骨何处。”

其实他知道。

关于她,史书上并没有太多褒扬,简单地拿三字经概括了一生:“残疾身,无情心,孤寡人。”仅有的溢美之词是来自公卿:“择贤相于尔征,福延三朝,功不可没。”

书生晃动招魂铃,一片雪花落眼睑上,融化成了雪水:“陛下,钟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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