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慕锦唤住她,“萝卜糕呢?”
“在,在。”慕冬宁叹气,“阿蛮,好好休息。”
慕锦说:“放心,死不了。”
“二哥,阿蛮哪里惹你生气了?”
“她有一天不惹我生气的吗?”
慕冬宁想起,小七也是这样被丢至潭中。那时,小七有心爱的护卫相救。慕冬宁劝道:“二哥,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有什么错,也不至于赔上性命呀。”
慕锦看一眼二十离去的背影。“她啊。”他恶意一笑,“红杏出墙了。”
慕冬宁愕然在当场。
——
小十喜爱聊天。
和丫鬟、仆人、甚至连桥上的护卫,她都能侃几句。
她经过崩山居,见到了慕冬宁的贴身丫鬟。上前攀谈,然后慌张地往掩日楼赶。
那时小六正在讲述近日心得。
她和十五,两位美人儿坐在外园,一人喝茶,一人低语。
小六长叹一声,说:“我也是昨天才想通了。我们几个明争暗斗,但都是小伎俩。换在别家院子,肯定斗不过其他女人。我想来想去,还是喜欢住在二公子这儿。如果二十得宠,以后嫁给了二公子,我就去求她,千万别赶我走。我的愿望很简单,讨一碗饭吃,躺一张床睡。吃饱睡好,我就满足了。”
小十踏进掩日楼,想要大声喊,却又克制,语速飞快,“出事了,出事了。”
近日,小六坐在这里等天上掉馅饼,什么也没等着。人跟着慵懒许多。她托腮回望,缓缓问:“怎么了?难道二公子要将我们逐出府了?有遣散金吗?有又多少?”
小十说:“也许……一分不给吧。”
小六圆眼一睁,站起来,“怎么了?”
这时,剩下的三人听到了小十的话,一一走出房间。
小十跑得急,有些喘,但她也顾不上喘气了。“是二十……二十……出事了!”
“什么?”十五立即上前,“昨日,二公子不是让裁缝房连夜赶制新衣?今天又给二十安排了丫鬟,好好的怎么又出事了?”
十一也问:“怎么了?”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公子那脾气,上午阴,下午晴,半夜狂风大暴雨。”小十说:“我刚刚跟三小姐的丫鬟聊天,她说二公子发现二十与男人私通,非常生气,像是要拆了崩山居一样。”
十一好半晌没有表情,俏脸白是白,白到惨,惨到白。
“二十与人私通?”十五不信,“她连话都讲不了,如何与人私通?”
“与谁私通?”小六惊讶地猜测,“寸奔吗?寸奔不爱说话,二十说不了话,看得倒也般配。”
“呸!”十五斥了一声,“你说什么呢?胡说八道。”
小六闭了嘴。
小十说:“二公子在二十房里搜出一封相思情信。”
十一明白,那一封信正是她的。二十有口难言,可能是二公子误会了。
小六更加愕然,“二十不识字,如何通信呀?”
“二公子可能……怀疑二十不识字是假装的?”小十说,“二十被丢到逝潭了,幸好三小姐经过,才救了上来。丫鬟说,二公子要问话,会不会跟小七一样,问着问着就不见了?”
十五着急了,“今天二公子本要我与他出游的,我想,二公子对我仍有旧情,我去求他。”说着,她拎起裙摆跑了出去。
十一脸色很是苍白,嘴唇抖了抖。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襦裙。裙上的花儿被抓得像是枯萎了。她松开了手,忽然呼口气,决然地向外走。
十四一直无言,冷着脸,抿紧唇,扭头也走了。
小六和小十互望一眼。
小十问:“我们去不去啊?”
小六跺一跺脚,拉起小十的手说:“走,你不是最喜欢看戏吗?”
小十被拽得左脚绊右脚,“二公子会不会把我们都处死呀?”
“上回我替小七求情,二公子放过我了。这回……不知道。”小六像下了决心一样,“死就死吧。不是有句话叫那什么,死得重一点,以后投胎就到大户人家了。”
小十说:“我没听过这句话呀。”
小六说:“我听过就行了。”
小十又说:“小六,你的手好像很抖啊。”
何止抖呢,小六连冷汗都沁出来了。“死到临头了,谁能不抖的?”小六向前跑,”别说话了,救人要紧。我年年给小七拜祭,已经很愁了。可不想再多记一个日子给二十拜了。”
几位美人儿衣裙飞扬,如雪的茉莉花朵悄然绽放,一路芬芳。
第33章
慕冬宁有些担心, 反复地与慕锦说:“私通一事或有误会,二哥还是问清楚之后, 再做定夺。”
在她面前, 慕锦收起不耐,“知道了。”
她又劝说:“二哥你要答应我, 千万别一时冲动。人命可是大事。”
他敷衍地应了。
慕冬宁离开之后,慕锦进去书房。
丁咏志正在来回走动,古铜脸上的眉心皱成了漩涡, “那女人是谁?她是否听出了我的话?”
慕锦回他一个废话的眼神。一个普通商人能和皇上有约,想想就知道不寻常。
“二公子,不如我派人将她灭口?”丁咏志是看着慕锦对二十出手的。慕锦本可以在那一瞬间杀死她,却不知为何,改丢外面去了。
二十姿色平平, 丁咏志没将她和慕锦侍妾想到一起。
慕锦不语。
“二公子。”丁咏志又说:“你的身份是已死之人。如若不小心泄密, 牵连甚广。”
“这事不是你泄密出去的?”
丁咏志拭去额上的冷汗。
慕锦说完话, 忽地看向寸奔,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
丁咏志跟着也看向寸奔。接着,慕锦的话让丁咏志险些掉了下巴。
慕锦将寸奔仔细打量一番, 说:“五官端正,身材遒劲。寸奔, 你长得不错。”
丁咏志:“……”这话若是惯常的玩笑, 听听便过了。但是,二公子一本正经地讲出来,正如选妃大会那天, 皇上将一众女子看完,忽地称赞某位大臣面如冠玉。
那位大臣第二日蓄起胡须,再也不敢冠玉了。
寸奔就是比丁咏志稳重,回道:“谢二公子。”‘
二十和寸奔偎依的身影,此时在慕锦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他问:“你觉得那女人信不信得过?”
丁咏志看着慕锦,再看看寸奔。那女人……是谁的女人?
寸奔如实回答:“属下认为,二十姑娘没有背景,又不认字,从来不问二公子去向,大约是想置身事外。”
“哦。”慕锦看一眼逝潭,又盯着寸奔。比样貌,二公子自认不输任何人。没理由那女人抱别人抱得紧,在他床上却非得他拉她的手才肯抱。没理由,没有任何理由。“你比我了解她。”
寸奔立即低头,“属下不敢。”
“那你知道她从不过问我的行踪?我都不知道。”
二公子,这不明摆的事么。但,寸奔不敢答。
丁咏志接话说:“二公子,不灭口吗?”
慕锦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冬宁说的。”
“恐成后患。”做大事的人,哪个没背几条人命?皇上当年,也是踩着兄弟的血肉才登基的。
慕锦瞟向丁咏志,“我早该把你给杀了,什么事都没有。”
讲起这个,丁咏志顿时无言以对。
这时,守桥的护卫匆匆而来,“二公子,有一群姑娘来了。”
——
来的路上,十一道出了原委。
其余几人虽然惊讶,但来都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无论私通的是谁,都跟二公子求求情,争取留一条性命。
几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跪在偏厅,缤纷衣裙,让寂静的崩山居活跃起来。
小十悄声说:“等会二公子来了,有眼泪的挤眼泪。挤不出的,捂住眼也要哭几下啊。”
“死到临头了,谁能不哭的?”勇气可嘉的小六,终究还是怕死。“我现在就想哭。”说完就开始抹眼角了。
寸奔听到这话,倒是想笑。这群美姑娘没在二公子的熏陶下成为蛇蝎女人,也是难得。
慕锦进来。
十一苍白的脸非常平静,磕头说:“二公子,相思情是我写的,与二十无关。”
“这么直接。”慕锦轻笑,捻起信封,“那为何,把信给她?”
十一坦白说:“我和男人讲好,昨日午时一刻给他回信。前日,我抱病卧床,便找了二十送信。我和二十说,我已决定和男人了断私情,她才肯答应送信。信递过去,我和男人便断了联系。我以为这样,这段姻缘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