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光(122)

慕锦:“仓促之间的计划,寸奔也是见机行事。”

李琢石又问:“这是要将我带去哪里?”

“李姑娘可曾听说,驻守西埠关边疆的左飞华,左将军?”

“当然。我爹当年在西埠关和百随大战,这位左将军是我爹的旧部。后来,我爹和先皇闹矛盾,辞了官,左飞华就升为左将军了。”李琢石说:“当年,左将军想跟我爹一起走。我爹直言,他辞官只因先皇的不信任,属个人私怨。我爹劝左将军回军为国效力。之后就很少听到左将军的消息了。”

慕锦:“左将军一直留在西埠关。我想将你送去驻军营,由左将军关照你。”

“左将军?”李琢石那天猜得没错,寸奔在地图上画的圈,就是驻军营。“他是大霁将军。”既是大霁将军,就是皇上的武官,又如何收留逃妃?

慕锦:“他当年跟罗刹将军征战沙场,和先皇也有些交情。左将军视先皇为信仰,而我是先皇的四皇子,就算我没有兵符,这个面子,左将军也还是给的。”

他话说得轻巧,李琢石却皱了眉:“为什么你会认识左将军?”

“其他的就不便多说了。”慕锦说:“小蛮让我给你寻一个安身之所。你藏在军营之中,皇上也想不到。巡捕或是刺客,更不会去军营搜查一个女人。你是罗刹将军的后代,当男兵也成、当女将也行。左将军都会对你特殊照顾。”

李琢石为从前的自己失笑。慕锦岂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他的倜傥不羁,正是先皇的影子。她忽然说:“慕公子,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商议正事时,徐阿蛮大多静默。听到李琢石的话,她看了慕锦一眼。

慕锦对她回之一笑,又转向李琢石。“李姑娘多想想自己的将来吧。”

李琢石:“慕公子不想听一听我的猜测吗?”

慕锦:“我们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说正事就好。闲聊就免了。”

“先皇的遗诏上赦免了慕府和兵部尚书。先皇应该想到,皇上会将你视为萧家人,而不是遗诏中赦免的慕家人。我百思不解的是,先皇生前深爱甄皇后,怎会让甄皇后的儿子在他走了以后,受皇上剿戮。”李琢石说:“我如今明白了,先皇给你留了一个左将军。俗话有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营都以兵符为令。可是,历史上有几位名将,麾下士兵不认兵符,只认将领。先皇给你留的最后一个选择,是左将军。”

慕锦顽皮一笑:“李姑娘跟皇上久了,喜欢想些有的没的。”

“驻守边疆的士兵一辈子也见不到皇上,皇命遥远,于是只从将令。而且,这里的是实战士兵,比起京城待命的更为善战。”李琢石笑了:“若是四皇子有意逼宫,恐怕左将军的这几万精兵,就足够颠覆京城了。”

“李姑娘,我无意留名史册,当打仗好玩么。”慕锦说:“送你去左将军那里,是我的安排。至于你去留或不留,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李琢石又有什么理由不留呢?她藏在哪,都不如住在大霁军营安全。

而且,这是大霁边疆,是她祖祖辈辈守护的国土。她可以不是皇上的人,但她一定是大霁的子民。

她甘愿为这万里江山,战死沙场。

——

将到驻军营。

徐阿蛮坐到李琢石的身边,轻声说:“李姑娘,你要保重。”

“你也是。”李琢石在徐阿蛮的耳畔说:“你别纵容慕锦。他既许你承诺,在他当真的时候,你就可以尽情地欺负他。”

“我欺负了,二公子欠我好多好多东西。他说一定会还给我的。”徐阿蛮同样低声:“李姑娘,你真的决定在军营生活了吗?”

“对你来说,或许不可思议。但是,我爹曾说,我们将军府是冲锋陷阵的金戈铁马,是斩将搴旗的坚甲利兵。这里才是我的天地。”

“李姑娘,你真的好厉害。”徐阿蛮双眸发亮,“我以后跟着二公子认字,要是认的字多了,我给你写信,给你讲讲百随的风土民情。”

“好啊,那我也给你回信。”李琢石笑。这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二公子说,我们以后会回来大霁的。要是回来,我一定过来见你。”

“皇上记恨慕锦的那一剑,但他日理万机,将来纳妃封后,又哪能天天想起慕锦。而且,要抓慕锦可不容易。”

徐阿蛮点点头,她也是才知,二公子原来很厉害。“李姑娘真的放下皇上了吗?”

“见不到他,有些想念。见到了他,将来就连想念也不会有了。人呢,得给自己留一点美好的回忆,不要将结局走得太残忍。”

马车停在了离军营一里路的郊外。

左飞华双眸如鹰,黝黑脸上有一道刀伤:“见过二公子。”

这是他和慕锦第一回 见面。先皇曾有令,若是四皇子被三皇子逼至绝路,左将军需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不过,慕锦也没有走到绝路就是了。

先皇不知,慕锦已有一支护卫队,是丁咏志多年招兵买马收揽的。为了保住四皇子,慕老爷和兵部尚书各自做了准备。

“左将军,这位就是罗刹将军的女儿。叫……”慕锦转向李琢石:“叫什么了?”

“李成玉。”琢石成玉。

改成这样,萧展一猜就猜到了。但慕锦也懒得管了:“左将军,麻烦你了。”

左飞华:“臣领命。”

离别在即。

李琢石问:“徐姑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徐阿蛮笑:“当然了,南喜庙。”

“林鸟巢破无依,罗刹鬼踞关西。”李琢石跟着笑了:“这都是命。”

这里是她的天与地。西风怒号,万里碧空亦灿如春光。

第92章

接到刺客的回信, 朱文栋矗立在窗前,将这一只可怜的信鸽给捏死了。

李琢石常常对萧展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姿态。她的离宫, 对皇上而言利大于弊。朱文栋巴不得她走得远远的。可巍峨的皇城, 在他的眼中是绝对的命令。

任务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朱文栋进宫面圣, 却扑了个空。

一个小太监说:“回朱大人,皇上去探望皇妃娘娘了。”小太监不是萧展的近身太监,听过皇妃, 从未见过。

知情的,早知李琢石走了。不知情的,觉得皇妃娘娘卧床已久,病入膏肓了。

前几日,朱文栋也扑了个空。

但那时, 萧展正在房中。

门外的清流拦住了朱文栋, 好心地低声提醒:“朱大人, 你要是没有皇妃娘娘的好消息,就少些过来吧。”

人来了,消息没到, 皇上不高兴。

人来得多了,消息一直没到, 皇上十分不高兴。

朱大人武力高强, 却总看不穿皇上的脸色。

朱文栋有了些疑虑。他以为,皇上只是表面对李琢石情深款款,难道还有更深层的意义么。

他不识人间情爱, 自然得不到答案。

御书房外,刮在朱文栋脸上的寒风,凛冽刺骨。

前方,皇上回来了,正和清流说:“这么久了,皇妃有请御医吗?”

“请了。”清流一本正经地回答:“御医说,皇妃娘娘并无大碍。”

“那朕就放心了。”萧展转眼见到肃立的朱文栋。

朱文栋心底一慌:“臣叩见皇上。”

“进去说吧。”萧展温润清雅,眼里不夹杂碎风。

朱文栋却觉得,门外的阴风吹得更冷了。

萧展坐上椅子,轻问:“是不是行刺慕锦有结果了?”

“皇上,任务失败了。”朱文栋跪地请罪:“慕锦跑了,而且……”

“嗯?”慕锦跑了,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萧展这时在想,这个寸奔究竟是何来历。

“而且,皇妃也跟在慕锦的身边。”

萧展上扬的唇角僵住了。

朱文栋继续说:“臣派去的杀手眼拙,失手击中了皇妃。”什么夜色黯淡朦胧,什么皇妃做了伪装,这些借口,朱文栋都不会讲。

萧展彻底敛起了微笑。

朱文栋反而坦然了:“皇妃当即没有了呼吸。”

萧展静默,许久许久。

大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

房间里有风,时间却又像是静止一样。

清流垂首,上前关了窗。

朱文栋跪地,静待皇上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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