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芝芬也是疏忽了。直到第二天倒垃圾的时候发现,才想起楼上洗手间没搁垃圾桶。
云蒹蒹没提要求是因为她只在这里住半年,本来就是免费提供,包吃包住,还那么多要求,她说不出口。
看在张芝芬眼里就是这位云小姐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也不随便跟她提要求。明明是女主人,姿态却摆得这么低,忍不住在生活上对她多了一些照顾。
入冬后,张芝芬从老家带了点土特产回来,拿了一部分到临水别墅。
“蒹蒹,你喜不喜欢吃腊肉?”
这段时间,岛上的人都和云蒹蒹混熟了,称呼从一开始客客气气的“云小姐”变成了亲切的“蒹蒹”。
大家也都看得出时少爷对她很上心,但两人分房睡,似乎是男女朋友,又似乎不是。喊她“云小姐”的时候她没什么反应,但叫她“蒹蒹”,她就会软乎乎地笑,特别可爱。
“腊肉?”云蒹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就算有,可能她也想不起来。她笑笑:“不知道喜不喜欢,可以尝尝吗?”
张芝芬老家亲戚自己养的猪,五谷杂粮喂出来的,为了迎接过年,精心腌制成腊肉。炒蒜苗,什么作料都不用加,炒出来肉质细腻,肥而不腻。
云蒹蒹遁着香气趴在门框边,馋得直咽口水。是熟悉的味道,但怎么个熟悉法,她也说不上来。
饭菜刚上桌,时瑜就回来了。
时少爷平时应酬多,很少回家吃饭,张芝芬添了副碗筷:“这是我前两天回老家带过来的,时少爷要不要也试试?”
时瑜平时不会吃这些肉,他对身材要求很高,除了坚持锻炼,工作之余健身吃的也都是牛肉一类的。张芝芬也只是随口一问。
时瑜垂眼,见小麻烦直咽口水,拿起筷子夹了块肉送进嘴里,“嗯,很香。”其实他吃不惯烟熏肉,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撩一下她。
她有很多有趣的微表情,她看不见,通常会认为别人也注意不到,实际上全都落入他眼底。时瑜以此为回家的乐趣。
云蒹蒹又咽了咽口水。
张芝芬把筷子递到她手边,“趁热吃。”
“嗯!”没什么比开饭让她更积极的了。
她吃得很香,就像是找到了弄丢多年的家乡菜。
时瑜观赏了会儿云蒹蒹的仓鼠进食。胃口好,吃得也不少,怎么就没见她长肉?指尖轻敲桌面,视线并未收回,淡声说:“明晚有个慈善会,你去不去?”
时瑜这么问,是因为这种场合需要带女伴。
云蒹蒹心想他这么问,一定是需要她这个“女朋友”去。没有多问,乖乖点头说:“去呀。”
女朋友这么懂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时瑜心情不错,把那盘蒜苗炒腊肉转到她那边,算是奖励她这么乖。她有所察觉,伸出筷子去夹,夹了好几次都是蒜苗,低头吃掉,再伸出筷子去夹肉,然后还是蒜苗。
时瑜夹起两块肉放进她碗里,“我给你聘个做川菜的厨子怎么样?”
云蒹蒹愣住,时瑜怎么会知道她是S市人?
时瑜替她解开疑惑:“你身份证串号归属地是S市。”
她似懂非懂。
时瑜又帮她夹了块肉,笑睨着她,说:“常识忘了,复杂的公式全记得,你这脑袋的结构确实挺特别。”
云蒹蒹低头扒饭。
总感觉他在骂她脑残。
第16章
早上。
临水小岛海上晴空万里,无人机孜孜不倦地巡逻这片区域。别墅外的私人花园外,布偶猫和一条柴犬正大眼瞪小眼,转着圈儿对峙,为这幅过于和谐的画面增添了一些生趣。
别墅构造别致,监控无死角,保安室24小时轮班。更像是一座受保护的艺术建筑。
二楼主卧,阳光被冷色调窗帘隔绝在外,室内一片静谧。
床上躺着的男女悠悠转醒,画面温馨。
这温馨画面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云蒹蒹睁开眼,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柔软的被子。清香蔓延,她满足地微笑。
昨晚睡得特别好,大约是因为张姨换的新被子,好香,安神助眠。
她又低头吸了一大口。
这时,被子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
云蒹蒹脑袋有点发懵。
时瑜也醒了,垂眸正好看到趴在他身上,一脸呆萌表情的小姑娘。
她脸上的表情从呆愣到惊诧,再到了然,最后眉眼间尽是懊恼。
时瑜:“……”
他躺着没动,看她这回是要选择装死,还是装聋作哑。他觉得这种时候,她的表情一定会格外生动。
三秒后。
她突然问:“我是怎么来的呀?”初醒时的嗓子带有鼻音,软绵绵地嘟哝:“明明睡的自己的房间……”
她还自言自语上了?这跟时瑜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
他对上她的目光。她眼睛看不见,但她盯着他的时候,就像在用目光探索,那表情……要不是她情况特殊,他绝对会把这当成这是一种勾引。
云蒹蒹现在是一根筋,一件事情需要专注才能消化掉,她还没考虑到睡在这里的后果,脑子围绕着“我昨晚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在转。
据她所知,时瑜的房间只要关门就是自动上锁,外面打不开,除非用密码指纹或者刷脸。
她想了会儿,脑袋变得很沉,茫然地抬起头,“你在听吗?”
时瑜喉结滚了滚:没听,死了。
云蒹蒹下意识抬手试探,手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温热的呼吸给吓缩回去了。
“……”人在。单纯的就是不想理她。
他果然生气了。
时瑜闷着一股莫名的躁意,懒得开口。
少女颈窝的甜香扰乱了他的思绪。
这时候云蒹蒹终于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时少爷讨厌别人碰他。会生气,会咬人。
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坏事,云蒹蒹一下也不敢乱动了。
时瑜心烦意乱,深吸口气,冷着脸说:“是不是觉得特舒服?”大概是刚睡醒,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
云蒹蒹忙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立刻就要坐起来,被他扣了回去。
“趴那儿别动。”时瑜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之后又扯掉,然后换了种很粗鲁的方法丢过去,这才觉得解气了。
被蒙在被窝里的云蒹蒹呼吸不畅,偷偷挖了个小洞方便透气。
时少爷又把那个洞补上了。
云蒹蒹:“……”
他在干嘛?是想闷死她吗……
时瑜不喜欢别人碰他,但他对云蒹蒹的触碰并不反感。让他不愉快的是那股和清心寡欲背道而驰的躁意。
见她没再动,也不知道再刨个缝隙透透气。笨的不行。
时瑜掀开盖在她头顶的被子,威胁的话听着更像是哄小孩睡觉:“在我看完监控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眼睛闭上,睡。”
“好。”肇事者哪里还敢乱跑,乖乖点头,趴在枕头上。没被咬,逃过一劫,一动不动。
装死是云蒹蒹的强项。
看完昨晚的监控后,时瑜在卧室门前愣了3分钟。
她还会撬锁不成?
这套密码系统是集团旗下的智能公司自主研发,并没有上市推广,不应该被破译才对。
时瑜垂眸注视着监控录像里的少女,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天才和神经病只有一线之差,他真怕她在科学领悟聪明登顶,生活中变成个不能自理的白痴。
他一愣,她生活能不能自理关他什么事?瞎操心。
时瑜回到卧室,登堂入室睡他的女人又睡着了。让她睡,她还真睡?
她吃了药,确实特别嗜睡。
时瑜按下遥控器,窗帘被拉上。关了灯,离开卧室。
*
时瑜接通视频会议。
张院长为他演示了一套脑电波监测数据结构。
“昨晚22:30分到22:56分之间,云小姐的脑电波频率为8~13Hz,短短的26分钟之间,从到θ波,再到β波,转变极大。大约凌晨2:15分左右持续稳定。”
时瑜查过监控,她昨晚就是凌晨2点爬上他床的。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上了他的床,情绪就稳定了?
张院长说:“从云小姐的脑电波浮动分析,她应该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情绪低落,之后应该是找到了抚平情绪的人事物或梦境。时董不妨找一找可以抚平病人情绪的物件,这样有利于她的康复。云小姐的康复本身也在我们目标范畴中,迟早都是要进行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