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我想和你签合约(6)

顾临深静静地望着她,半晌,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嗯,明天见。”

陆绒是跟在顾临深后面走进律师事务所的。

早上她一睁眼,就瞧见了优哉游哉的顾临深,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半张脸浸润在初晨的阳光下,清清冷冷的。

“既然你没钱,那就去我那打工还钱吧。”

陆绒很是惊讶:“你那里收画师?”

“不收画师。”顾临深淡淡道,“缺个端茶倒水的。”

顾临深自己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在北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陆绒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刚好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串极其流利又顺畅的女声——

“周女士,根据我国《婚姻法》第十九条规定,夫妻可以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且约定是以书面形式。既然你们进行过婚前财产公证,那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起诉。”

“真的吗?”一个疲惫的女声道,“他拿了我的钱去养小三,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要离婚!但我就是担心……他送给小三那些钱追不回来怎么办?”

“这个您放心。对方是在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赠予他人财物,这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您到时候也可以列出来。”

“陆律师,真是麻烦你了。”

“您放心吧,这个案子我接了。”清脆的女声继续道,“这个风气一定得摆正才行。”

拐进走廊的时候,先前交谈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位面容衰老的中年女人,手里捏着一叠文件,看上去模模糊糊,大概是财产证明什么的。

紧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身着黑色西装,神采奕奕。

陡然瞧见顾临深,她扬唇一笑:“顾大律师,早上好。”

顾临深依旧淡淡地道:“早上好。”

身旁又蹿出来一抹人影,笑嘻嘻地勾上女人的脖颈:“轻轻,今天气色这么好,中午我们去约个会呗?”

“走开,没看见顾律师带新人来了吗?”女人一把挥开勾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好,我叫陆轻轻。”

陆轻轻身旁的男人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挤眉弄眼道:“我是季阳。哟,这还是顾律师亲自带过来的!好久都没收新人了,难道是顾律师的学妹?”

季阳说归说,眼神一直留在陆轻轻身上直打转。

陆绒很欣赏他这种死缠烂打的明恋行为,顿时好感度直线上升:“你们好。我……”

“不是学妹。”顾临深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环视一圈,微微启唇,“是来蹭吃蹭喝的。”

“什么?”

季阳一愣,旋即发出一阵爆笑。

他一边笑,一边擦眼泪:“顾临深,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蹭吃蹭喝的?是跟谁,跟你?来来,小妹妹,跟我蹭吃蹭喝吧,别跟他了。顾临深冷得冻死人,我们事务所以前那些找借口来的可是……”

“季阳,前天盛意的财经案子搞定没?”

喋喋不休的季阳瞬间卡壳:“快了,我今天就能搞定!”

“没做完就赶紧去做。”顾临深悠悠地道,“你要是太闲,可以多接几个案子。”

顾临深冷淡地逼退了事务所里一票跃跃欲试想要过来八卦的围观群众,带着陆绒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办公室。

一进去他就直接朝着档案柜去了,一气呵成地开锁、抽文件,然后定在了那里。

陆绒轻手轻脚地关了门,站在那里呆呆傻傻地看着他,觉得顾临深这副认真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她还在发愣,就听顾临深说:“你随便干什么,乖乖地待着,别闹腾就行。”

他捧着厚厚的一叠文件,侧过脸,平淡地望着陆绒。

“听见没?”

陆绒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久[-_-]漉╠

半晌,她游走在顾临深的办公室里,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他话里那句“蹭吃蹭喝”的了。她越想越觉得尴尬,又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顾临深,我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不能。”

“我不是去别的地方,我就是想去星光,把我画画的工具给拿回来,不然我真的只能在你这边发呆!”

她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差挤出点眼泪了。

顾临深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说了一个“好”。

陆绒换乘了无数次公交车才到达星光工作室的楼下。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门牌上闪亮亮的“星光”两个字,鼓足了气闯了进去。

还是和以前一样,工作室里死气沉沉的。原本应该认真的画师,个个都萎靡不堪地趴在桌子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就算听见有人进门,也没有谁会抬头看一眼。

陆绒直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收拾起了东西。

“唉,都怪陆绒,好好的打什么官司,现在我们更要不到钱了。”

沉闷的工作室中,忽地有人打了个哈欠,感叹道。

很快地,有人附和:“就是啊,本来工作室都说好了的,下个月给工资,这个月就是资金周转不过来而已。就那个陆绒事多,跑去打什么官司。现在输了,连带着我们都拿不到钱。”

……

你一言我一语的愤慨中,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说:“可是,陆绒说的都是事实啊,工作室就是不给钱,都是骗我们的。你们怪她也没用。”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安静。

旋即有人讥讽道:“你帮陆绒说话?你要是真想帮她,你怎么不去找她啊,还在这待着?塑料姐妹花,装什么装!”

“我……我不是不帮啊!我去找过她的!”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你要是真把她当朋友,你不如把我们的工资也补上,都是因为陆绒我们才拿不到钱的!”

“我哪有钱给你们?”那柔柔的女声越来越委屈,几乎快被周围的人给逼哭了。

陆绒“啪”的一声把画稿摔在桌面上,拔高了嗓音:“你们觉得自己拿不到工资,是因为我?”

空气瞬间凝固了。

谁也没有想到大家议论纷纷的女主角竟然出现在了工作室里。

“你不是都被辞退了吗……”有人小声嘀咕着。

陆绒怒极反笑,冷冷地环视了一圈。

“你们自己想想,刚进星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敢拍着胸脯发誓,我一开始是想好好画画,画我喜欢的!大家喜欢的!”

她拍了拍胸,结果发现太平了,拍起来骨头疼,就只好偷偷泄了点劲儿。

“星光根本就不把画师当人看,没理由地压稿,就为了卖点中间差价的利润给其他工作室!一直拖着工资不发,说好的工作时间都无限期翻倍,一开始还能说情怀,现在谁还和我说情怀?”陆绒越说越气,就差把桌子给掀了。

“没钱,说什么情怀,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就好了!”

她喘了口气,顺了顺飞起来的发丝。

“你们要真不愿意,我当初起诉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站出来,一个两个的都跟在我后面。现在败诉了,就跑过来把责任都甩我身上!”

工作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那柔柔的女声说:“陆绒,其实……其实大家也没恶意,就是被气到了而已。你没必要说得这么重吧?”

呵。

陆绒只是在顾临深面前被压榨得没了智商,平时还是妥妥的。

她长得不算高,站在这里只能瞧见那人的半个脑袋。

陆绒撇撇唇:“随便你怎么说啊,反正我走了,你们随意。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星光还怕事情闹大,给你们点好处,对不对?”

她直接就戳破了这群人心底的真实想法,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啪叽”一脚把门勾上了。

陆绒抱着一个纸箱子,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想想也是可怜,她在星光混了几年,要带走的东西简直少得可怜。

顾临深让她去律师事务所打杂,她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待着?

陆绒思来想去,陡然瞧见路边一个边弹吉他边要饭的流浪汉。她灵光一闪,兴冲冲地抱着纸盒子就上了公交车。

“……最近我市受到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可能会出现强降雪天气,请各位出门注意好……”

公车上播着视频,天气预报主持人一本正经地播报着。

陆绒被暖和的热气熏得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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