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燕薄秋跑过来了,她人才比书案高点儿,这么趴在那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分外可爱。
秦雪衣忍不住失笑,用笔杆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写完了?”
燕薄秋噔噔跑回自己的书案,回来时,将手里的宣纸举了起来,待秦雪衣看清楚时,顿时扑哧一声笑了,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燕薄秋用稚嫩的声音认真答道:“是小狗儿,长乐姐姐,好看吗?”
那宣纸上面,用墨色的笔迹画了一个头,四条腿,身子是个长条形的,别说是狗,就算说它是羊也没问题,秦雪衣认真地打量一眼,为了不打击小团子的自信心,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挺像的。”
燕涿这时扭头过来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哈哈哈,谁家狗儿长这模样?没耳朵也没尾巴,一个四不像。”
燕薄秋撇了撇嘴,顿时红了眼眶,秦雪衣见她这般,连忙摸着她的头哄道:“怎么会没耳朵和尾巴?这里不是吗?”
她说着,便拿起笔,在那小圆脑袋上添了几下,只寥寥几笔,那小狗儿的形象便跃然纸上,身上还画了斑点,吐着舌头,尤其可爱。
燕薄秋眼睛噌地亮了起来,连忙将那只小狗儿举起来,开心道:“好看!燕涿,你快看!”
燕涿看着那只活灵活现的小狗,顿时酸了,瞅了半天,才一溜烟爬下椅子,跑到秦雪衣的书案前,不顾燕薄秋的嘲笑,搓着衣角期期艾艾地道:“姐姐,你……也给我画一个吧。”
秦雪衣欣然应允,慷慨地挥笔在他的宣纸上画了一只小狗,燕涿越看越喜欢,又伸出手背来,道:“手上也要画一只!”
燕薄秋也不甘示弱,两个小豆丁挤在秦雪衣的书案前,争先恐后地要求画小狗儿,秦雪衣都一一答应了,每只狗儿还画得不一样,大大地满足了小豆丁们的需求。
画完之后,她一抬眼,却见燕明卿正望着这边,便笑吟吟道:“殿下也要画一只吗?”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岂料燕明卿却当了真,想了想,伸出手背来,道:“那就画一只吧。”
秦雪衣惊讶了一瞬,才将他的手按住,正欲下笔之时,燕明卿又道:“不要狗儿,给我画一只猫。”
秦雪衣听罢,果然画了一只猫儿,正揣着两只前爪,瘫在地上,眯着眼睛打盹儿,还别出心裁地在它鼻尖上停了一只小蝴蝶,光是这么看着,便让人觉得闲适惬意。
两个小豆丁趴在书案边看了半天,都不约而同地酸了,燕薄秋鼓着腮帮子道:“这个比我的好看。”
燕涿跟着鼓起腮帮子:“也比我的好看。”
眼看两人又要闹,秦雪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明卿便拿着书在每人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命令道:“坐回去。”
两个小豆丁不敢造次,乖乖地跑回去坐好,秦雪衣收了最后一笔,打量了一会,觉得没有问题了,才道:“画好了。”
她直起身来,才发现温楚瑜站在自己身后看了半天,秦雪衣见他面上颇为感兴趣,便随口笑道:“太傅也要画一只吗?”
话出口的同时,燕明卿与燕薄秋的脸同时沉了下来,温楚瑜笑笑,正欲答应时,忽闻燕薄秋开口,高声打断了他的话:“父皇来了!”
众人俱惊,与此同时,外面果然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崇光帝竟真的来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自大殿门口踏入,正是崇光帝,燕怀幽率先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崇光帝今日来得突然,除了一开始就得知消息的燕怀幽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毫无准备,好在崇光帝素来随和,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笑道:“朕听闻最近你们很是勤学,便想起过来看看。”
他说着,看向温楚瑜道:“今日是温郎中侍讲?”
温楚瑜连忙拱手答道:“回禀皇上,正是微臣。”
崇光帝看了看几人书案上的宣纸,笑着问道:“今日教的什么?”
温楚瑜还未答话,燕怀幽便娇声答道:“回禀父皇,温太傅教我们习字。”
“嗯,”崇光帝点了点头,走进几步,道:“温郎中的字朕知道,当初林阁老还特意向朕夸赞过,说字如其人,有先贤之风,学得如何了?”
燕怀幽垂首道:“儿臣献丑,请父皇过目。”
她都开口了,崇光帝便顺势走到她的桌案前,看了几眼,满意地颔首,道:“好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好!”
燕怀幽得了这句夸赞,顿时沾沾自喜起来,又福了福身,道:“儿臣多谢父皇夸奖,不敢自骄,日后定勤加练习。”
闻言,崇光帝甚是欣慰,道:“好,好。”
燕怀幽垂着眼,羞怯笑道:“不过儿臣写得还是不如大姐姐她们好,父皇还是先看看她们的字吧。”
崇光帝听罢,果然又走到了燕明卿身边,他的字就摊在书案上,笔精墨妙,龙飞凤舞,如游龙走蛇一般,大开大合,气势甚是磅礴。
崇光帝看了半天,沉吟道:“好,明卿的字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燕明卿简略道:“父皇谬赞。”
崇光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论起字来,朕已不及你了。”
燕明卿一怔,道:“父皇折煞儿臣了。”
崇光帝话里的意思,唯有他们二人知晓,毕竟燕明卿的字,是当初崇光帝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如今他冷不丁说出这样的话来,燕明卿不愿,也不想去深思其中的含义。
眼看崇光帝就要走到秦雪衣的书案前来,秦雪衣把宣纸往旁边拉了拉,有一种忍不住想要盖住的冲动,没办法,她的字实在是不能看,大概只能和燕涿比一比了。
燕怀幽盯着秦雪衣,眼里透露出几分自得与幸灾乐祸来,她巴不得看秦雪衣出丑,你不是很厉害吗?这回没办法了吧?
于是崇光帝低头,盯着秦雪衣书案上的宣纸,面上露出迟疑之色,道:“这……是个什么?猫和狗?”
秦雪衣一惊,低头看去,那宣纸上赫然画着一只猫和狗,却原来是她刚刚在燕明卿和燕涿的手背上作画时,未免出错,先画出的一个草样,大概是刚才不小心扯出来的,倒叫崇光帝看了个正着。
旁边燕薄秋连忙帮腔道:“都是秋秋不好,拉着长乐姐姐让她帮我画狗儿,父皇,长乐姐姐可会画画了,她画的狗儿就同真的一模一样!”
闻言,崇光帝讶异挑眉:“你竟还会画这样的画,唔……”
他伸手将那张宣纸拿起来,仔细端详道:“倒似乎与朕平日里见过的画法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一更,大家不要嫌弃哈。
最近实在没什么时间,作者君过几天要去考科目一了呜呜呜。
然后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情,我半个月前刷了一千道题目,如今记得的,寥寥无几,要重新疯狂刷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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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崇光帝自少年时起,便极喜欢琴棋诗画这些风雅之事,尝于一日连作六幅画,写十二首诗,这么些年下来,他作的诗与画累积起来,足足能塞满一座宫殿。
如今他见了秦雪衣画的猫与狗,觉得这画法十分有意思,饶有兴致道:“这是怎么画的?笔划虽然简陋,却自有一番神韵在其中,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笔法。”
秦雪衣也是随手画的,听了这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是臣女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
崇光帝颇感兴趣,道:“再画一只给朕瞧瞧。”
秦雪衣听罢,只得又拿起笔来,问道:“皇上想看什么?”
崇光帝略一沉吟,道:“画一只鸟儿吧。”
秦雪衣想了想,这才提笔在宣纸上画起来,这回她画的是一只喜鹊儿,站在梅花枝上,歪着头,正欲去啄那朵盛开的梅花,姿态十分可喜。
花画的很粗糙,喜鹊也并不精致,只寥寥几笔,那一股子憨厚可爱的感觉却透了出来,秦雪衣收了笔,笑道:“臣女献丑了。”
崇光帝打量着那只喜鹊儿,抚掌笑着赞道:“好!朕生平见过无数人画喜鹊,唯有你这一只最是特别。”
旁边的燕怀幽见了,暗暗咬紧了牙,袖中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她望着崇光帝带着笑意与赞许的脸孔,温楚瑜正在低头看那纸上的画,唇边也透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