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让贺长风颇为震惊,来不及说什么,玲珑已经拿了幂离匆匆下了楼,说媒人也蹒跚着步伐追了下去。
素雪知道他一直在强压心中的怒火,连忙拉住他紧握拳头的手,柔声道,“将军,消消气,我们先回府吧……”
柔声的劝解并没有让他怒气消失,反而用力地甩开素雪的手,径直走向那二人,将其中一人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向桌子。
桌子顿时裂成了两半,那人神情痛苦,鼻子嘴里都冒出了鲜血,他浑身颤抖,连忙求饶,“少侠饶命啊!”
旁边另一人见了这样的情况,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溜走,却被贺长风伸手地逮了回来。
素雪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知道在外头不能直呼将军,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如若袖手旁观,闹出人命来也是件棘手的事。
情急之下,她只好喊道,“夫君,妾知道你喜欢行侠仗义,但这两个不就是爱嚼舌根的粗人罢了。夫君犯不着对他们大打出手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妾会心疼的。”
那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以后,忙朝素雪异口同声道,“求夫人网开一面,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素雪走上前轻轻拉了拉贺长风的衣角,踮起脚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天子脚下,万一被人认了出来,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贺长风听她这么一说,缓缓地松开了手,言语冰冷同这二人道,“今日暂且饶过你们,倘若以后我再遇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那两人听了又是磕头又是谢恩,一身狼狈灰溜溜地下了楼。
贺长风看了一眼身旁静静站着的素雪,想着刚刚这般冲动会不会吓到她,忙走上前安慰道,“是我没有顾虑周全,我们回府吧。”
“我知道你也是心疼大哥,下次不要这么冲动行事就是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大哥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她的善解人意让贺长风倍感温暖,回去的路上不由又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挑眉问道,“方才你在酒楼里,喊我什么?”
素雪知道他这是故意在调侃自己,也懒得搭理,只当全然不记得这回事了,撅起嘴巴道,“将军可是听错了,我在酒楼里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没关系,等大婚礼成,该唤的称呼,一个字也免不了。”
素雪看着他小人得意的姿态,忍不住伸出手去,拧住他的耳朵,不甘示弱道,“那就得看是将军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都怨我,脑子一热,非要求什么圣旨。”贺文风佯装甚是后悔。
“将军,圣旨是你执意要求的,而今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素雪的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神情。
因为有了酒楼的这么一出闹剧,贺长焕的亲事又成了贺长风心头上的一块石头。他虽然好奇兄长喜欢的女子是谁,但贺长焕一直不肯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婚当日,两人喜结良缘,而永宁公主却在宫内哭成了泪人。皇帝心痛不已,但眼下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替代贺长风的位置。
贺长风的求旨赐婚也让皇帝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君主多是疑心病重,贺长风的此举,让他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他忌惮手中的兵权,也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收回兵权。
仿佛事情就要这么过去了,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头。虽然皇帝在御书房中已经问过素雪,但他心中一直觉得不踏实,于是又遣人暗中去调查。
终于在晋蜀两国的交界处,将素雪的父亲抓了回来。
没人知道的是,皇帝突然大费周章地寻一个小人物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密报,说是贺长风娶的是敌国的女将军。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贺长风的亲哥哥,贺长焕。
贺长风自然不知道此事,只是某日在庭院中散步,听见外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看着侍卫把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仍旧一头雾水。
追问前来的内侍太监,他也只字不提是为何事而来,只是说了句多有得罪,便下令手下的宦官们搜查整个将军府。
听到响动的贺长焕从病榻中起了身,衣饰还没有穿戴整齐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看到这幕,眼前一黑,哇地一声血吐了一地。
贺长风无暇顾及他们来究竟是何目的,连忙从地上扶起哥哥,又差人寻了郎中来,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
等这批人查到贺长风所居的后院子,尽管素雪拦着不让他们进去,但几个侍卫不由分说上来将她架走,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随即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找到了!”,乱哄哄的场面这才停了下来,整个院子里静谧无声。内侍太监缓缓地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个黑布袋子,举起手上,朝素雪晃了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呀?莫不是你从蜀国带回来的嫁妆?”
素雪心中预感到有些不对劲,可眼看自己四肢已经被侍卫死死扣住,一时间也没办法挣脱开。但是眼前的东西,自己从来不曾见过,却为何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她更加不得而知了。好在她临危不惧,神色坦然道,“大人说笑了,我是蜀国人,可我自小在姑苏长大,双亲皆已去世,所以没有什么嫁妆。大人手里拿的,我从未见过,又怎么会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内侍太监翘起兰花指,怒骂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东西,等着瞧!”
试着,便将布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众人屏气凝神,9盯着黑布袋一动不动,而贺长风匆匆赶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黑布袋打开后,里头是一轴画卷,画卷是赐婚当晚圣上所赠的山水图。画卷慢慢地被打开,而尽头处竟露出了一卷黄褐色的羊皮图纸。内侍太监得意洋洋地将羊皮图纸举高了头顶,高声道,“大家看看,可还认得此物?”
有几个胆大的走上前来,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指着图纸,神色慌张道,“这,这可是我们晋国的边防地图啊!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贺长风从平静中抬起头来,脸色阴沉道,“大人,末将身为护国大将军,手上有边境布防图本就是见很寻常的事,大人兴师动众替我邀请了这么多的贵客赏脸来将军府,莫不是专程来看望这张军事布防图的吧?大人可知,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内侍太监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慌不忙,冷笑一声道,“贺将军句句在理,这布防图在你身上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却在她的箱柜中找到的,贺将军可不要忘了她是蜀国人,来历不明。”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不是才参加完我们的喜宴吗?这地图,兴许是我酒喝多了,一时错放在我夫人的箱柜中,可不得而知啊,”贺长风故意朝他侧近了身子,加重了语气道,“我差点忘了,夫妻间的闺房之乐,大人是体会不到的,你说是吧?”
“你!贺长风!”内侍太监怒指贺长风,气得浑身发抖。
贺长风收起先前的笑脸,冷冷道,“来人!送客!”
话音刚落,便有几十个将军府的侍卫围了上来,欲遣送他们出去。
“且慢!贺将军与夫人可真是恩爱有加啊,既然如此,本座定会让你们两一起走。”内侍太监拉下脸,阴阳怪气道,“把人带上来!”
贺长风好奇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见有几个侍卫将一个五花大绑的老伯给捆了上来,跪在庭院中间。素雪顿时变了脸色,慌乱道,“爹爹,怎么是你?”
那老伯一见了素雪立马从死气沉沉变得生龙活虎,挪跪着走了几步来到素雪的面前,痛哭流涕道,“闺女,你把爹爹害得好惨啊!”
素雪一头雾水问:“爹?你在说什么啊?”
“你说你非要去当什么奸细,给蜀国送军事情报,现在好了吧,事情没办成,你把自己搭进去还不算,还要连累你爹爹和兄长,你母亲要是知道了,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啊!”老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欲绝,讲得绘声绘色。
内侍大人见此情形也走上前来,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道,“好你个蜀国女子,简直白眼狼,贺将军好心好心收留你,又娶你了当将军夫人,你竟还不知足,妄图加害贺将军,人证物证俱在,你就从实招来吧,看在贺将军的面子上,本座会替你向皇上说个情,留你个全尸。说吧,除了这几图,可还有泄露什么军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