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回道，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我低下头去，没有继续看。
耳边响起陆先生的声音：“丫头，你醒了……”
“陆先生，我……”我见顾曲在，稍稍克制了一些，随即勉强笑道：“我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顾曲想着我和陆先生定有话说，替我理了理被褥，转身离去。
陆先生倒是跟我嘘寒了几句，才问道：“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弋风楼去了？”
“陆先生，我是去过弋风楼，可我真的没有盗走什么封灵薄……”我怕他不信我，有些紧张道。
“丫头，我信你。”陆先生笑了笑，继续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哪儿，那可是禁地！”
“陆先生，我想知道一件事，您能替我解答吗？”我突然想起灵石的事情。
“丫头，你是不是想问灵石？”陆先生一语说中。
我点点头：“是。”
第11章 清霜第十一
陆先生颔首道：“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
我迫不及待想听他讲话，青凤却匆匆跑了进来道：“陆先生，我有事找您……”
陆先生站起身，往外走去。片刻之后，我隐隐约约又听到了吵闹声，像是梧桐和青凤。
又过了一会儿，有瓷器碎地的声音，我分明听见，寂静之后，几个人一起道：“少主，息怒！”
顾曲本站在门口，听闻此动静，匆匆下了楼，我见神情急切，也下了床，追了过去。
可我没有下楼，在我看来，我下去帮不了什么忙，反倒会添乱，于是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静静聆听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少主生气，或者说，是第一次见他阴沉着脸，虽嘴里没有说出什么愤怒的话。
“少主！梧桐不懂事，是我没有管教好她，您就原谅她吧！”
“不！少主，此事是我擅作主张，跟姐姐没有任何关系！”梧桐忙往前，挪跪了一下道
“少主，眼下还得先找回封灵薄，要是落在了有心之人之上，怕是后果不堪设想！”陆先生同样神色凝重，回头道：“梧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性子贪玩，少主平时也不与你计较，你、你怎么可以！”
陆先生说到后面，气得说不下去，顾曲抬步往前道：“封灵薄这下子，真的丢了，梧桐你说該怎么办！”
“我当时，就想着先藏在自己身上，找个没人的机会再放回去，可我哪里知道，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梧桐不敢抬头，有些委屈和不知所措。
“杨守戚，你这身子须得再静养几日，这事还是交由我来办！”
“顾曲，以后我想着还是撤掉弋风楼，把里面的东西，都挪到我寝居吧！”少主缓缓道，语气没有一丝愤怒，同往常一样温和。
“也行，”顾曲思索了半晌道：“梧桐，那就由你来搬吧！”
梧桐瞪了一眼顾曲，见少主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也只好认命。
“青凤，过些日子，你把东厢房收拾一下，让沈珺扇过来住下。”
“少主，我……”青凤本想说什么了，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若你不愿意，那我亲自去收拾！”少主回道。
“青凤这就去办！”她从地上站起身，小跑着出去了。
顾曲一回头就我静静立在楼梯上道：“以后，你就是杨守戚的人了！还不过快道谢！”
少主看了他一眼，顾曲马上乖乖改口道：“是侍者、侍者……”
我心中大喜，对顾曲很是感激，他答应过的事，总会想办法做到，其实就算他做不到，我也还是很感激他。
我想起同张婆婆说的，往生之人卜卦还是得找少主。我太过激动，一脚踩了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虽有厚厚的毛绒垫子护着，腰还是有些酸痛，好在能迅速站起身，觍着脸笑道：“少主，请受珺扇一拜！”
少主看着我如此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下楼法子，神色没有任何波澜道：“以后要留意脚下！”
顾曲看着我忍痛的表情道：“你这么粗枝大叶，笨手笨脚，我怕日后重华轩会被你弄得鸡犬不宁！”
我点点头，咧着嘴笑了笑道：“谢谢少主！”
少主欣慰地笑了笑道：“跟我走吧！”
他脚步轻快，我赶忙跟了上去，顾曲本想拉住我，却一把被梧桐拉住道：“你跟我一起去，谁让你出的馊主意！”
我跟在少主后头，今日他的依旧仍旧是蔚蓝色，如梦如幻。
我心情突然很好，我更想谢谢他，那日从大雨中抱起我的，就是少主，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着想着，却被一个矮门槛绊住了脚，身子跌飞出去，一把扑到在了少主脚后跟。
“哎呦！”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少主转过身，看着我，像是有些生气，但还是伸出手来道：“起来……”
我把右手往衣裙上抹了抹，方才摔得时候，双手撑地面，沾染了不少灰烬，少主白皙干净的手，我可不想就这么搭上去。
我笑了笑，搭上他的手，掌心温厚，从之间蔓延到了全身。
“走吧……”少主收回手去，往前走去。
我唉了一声，以示回应，屁颠屁颠跟在他的后头。
重华轩内，梧桐和顾曲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搬些书卷，青凤在一旁冷眼旁观，梧桐有些苦闷道：“你倒是别柱杵在那儿，好歹过来搭一把手！”
“有镜主陪着你，我来岂不坏了你的兴致！”青凤回道，语气中有些醋意。
“那个，我来帮你吧……”我试探着问。
梧桐把扭过头去，不搭理我，顾曲则立马道：“好啊！好啊！”
“让他们忙吧，你跟我来。”少主停下步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道。
“哦！好！”我突然开心起来，看来是用得上场的时候了。
少主领了我去书房，指了指堆积成山的书卷道：“珺扇，这些书卷……”
“少主，要搬哪里去？”我抢先问道。
少主愣了愣，随即道：“不用，这些书卷，你抄写一遍即可！”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会，少主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移到我的脸庞上，我突然觉得两耳烧得厉害，说了声我去找纸笔，匆匆跑开。
“少主，您也要抄写吗？”我指了指他一旁小书堆问。
“不用。”少主回道。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装模作样，认真抄写，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我全身是不得劲，站着写不妥，跪着写腿麻，躺着写不成体统。
我见少主双目微微合着，想着应该是入睡了。书房内的熏香，果然是好药效，我闻了也发困地狠。
我一抬头。见窗外有人影晃动，再看时，发现是顾曲，不知道他从哪里拿了一直冰糖葫芦，朝我晃了又晃。
我舔了舔嘴唇，朝他龇牙，手舞足蹈，示意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顾曲没有放弃，继续挥动着糖葫芦，我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接过了他手里的糖葫芦，临走时，还忍不住说一句：“扇子，好好写字，我先去吃银杏汤圆了！”
我有些好气，本想骂几句，又怕吵醒少主，只能隔着窗户，想拧顾曲的耳朵。他躲的快，我又想从一旁的桌案上，取书卷锤他，不过没有一次得逞，顾曲洋洋得意走了。
显然我动作似乎太过豪气了些，再回头是，少主已经静静看了很久，神情有些不可思议，显然方才的动作，很是无可救药了。
“少主，您渴吗？我去给您倒茶！”说着赶忙把手藏到身后。
“好。”他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去。
“少主，茶来了……”我欢喜地将茶杯捧至他跟前，接着刚才倒茶的功夫，我把糖葫芦搁到一边。
少主伸出手来，接过茶杯，入口之后，眉头皱了下道：“有些烫……”
我慌忙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干笑道：“我去换一杯……”
“不用了，你把这些卷宗，看一遍。”少主说着，将原本放在他前面的厚厚一摞卷宗捧到我的面前道：“要仔细看，切不可偷懒。”
我‘哦’了一声，打开那些卷宗，有些心不在焉，望着少主捧着茶杯离去的背影，心道：少主，这么闲逸的一个人，看这么多作什么，又不考状元。
他走的缓慢，步子稳，也柔和，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就老盯着少主看，实在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