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任巡抚大概也觉得没啥大事,就按照诺岷之前的审问记录,直接交给老四了,老四很愤怒,要求必须把李大成抓了问罪,好吧……最后老四宣布塞思黑罪状二十八款的时候,这一条又变成了——
“伊妻路经山右。纵容手下人骚扰百姓。殴打生员。公行不法。众所共知者一也。”
所以最后审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和小九的妻子有关系嗯……
关于六公主的一些评论:
“恭俭柔顺,不待皇家之骄,娴于礼教。”
“自开垦以来,凡我农人踊跃争趋者.纷纷然不可胜数,实公主之盛德所感也”
“外蒙古二百余年,潜心内附者,亦此公主。”
哦对了,她的正经封号叫“固伦恪靖公主”。
最后,你们感受一下老四的愤怒:“及皇考升遐之日。朕正在哀痛之际。塞思黑突至朕前。箕踞傲慢而坐。意甚叵测。皇考大事之中。凡祭奠行礼之处。塞思黑从无涕泣悲戚之状。显露怨望辞色。朕知其素行凶残。若留在京。必生事端。是以发往西宁居住。伊在途并无悔过之意。与伊子副什浑、及勒什亨等、一路嬉笑如常。毫无畏惧。且与允礻我等、旧日□□。仍不解散。起身之日。收受允礻我马匹。私相往来。”
凶残,嗯……嬉笑如常,嗯……好的反正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副什浑、及勒什亨其实就是弘晸他们,因为雍正给小九每个儿子都改了名,这个以后再说哈哈哈哈哈哈)
写了好几章风平浪静,也该有点小小小刀子了……
第60章 肝胆皆冰雪
初至兰州府,甘肃巡抚石文焯、图理琛已带了一队人马迎候。天气严寒,石文焯等得几分不耐,搓了搓手道:“臣等奉皇命,在此迎候,请九爷前往凉州卫,西大通堡安顿。”
西宁卫在兰州西,而凉州卫在兰州北,西大通堡虽与西宁极近,却属凉州辖下,胤禟颔首,策马北去,“不去西宁?”
“蒙古和硕特部的罗卜藏丹津纠结恶众,起兵抗我大清,从西宁打到河州,乱得很,九爷是京城里的贵人,想来受不住那份辛苦。”石文焯冷哼一声,“说起此事,他不过是想复他家的汗国,当年十四爷若准了他,何至有今日。”
图理琛听不下去,插嘴道:“石大人这话就没理了,罗卜藏丹津在和硕特部一人独大,野心昭昭,十四爷允他汗国,岂不是养虎为患?我朝边疆之策,素来讲究制衡,再者,十四爷是奉了先帝爷的意思办事,他镇守西宁时,从无此等祸事,若非天命不佑,先帝爷忽然驾崩,十四爷仓促回京,罗卜藏丹津怎会叛?”
胤禟问道:“此去凉州,置西宁何地?”
“皇上已任命川陕总督年羹尧年大人为抚远大将军,最多二十日便至,我等只需退入长城,避守凉州,待年大人率军赶至,自然无忧。”
胤禟勾起唇角,“据我所知,西大通堡,在长城之外。”
石文焯亦对答从容,“西大通堡毗邻西宁,九爷终归是派驻军前,离大营太远,臣也不好交待。”
西大通堡是边境汉城,展念本以为此来只能居住营帐,谁知条件不似想象恶劣,竟也有几分意外之喜。检视了一番房屋,便抓紧分配起来,何处住人、何处储物,并吩咐生火取暖、烧水做饭,清点行李、打扫整理等诸般杂事,跟来的仆役并不多,得令后四散忙碌,展念回身,却见胤禟倚着半旧的木制门扇,正眉眼带笑地望她。
展念薄怒,“不许靠!都没擦过,准要一层灰。”
胤禟直起身,展念迅速上前,掸去他后背的浮灰,胤禟虽不语,笑意却愈浓,展念不由在他背上重重一拍,“笑什么笑,离京数月,养尊处优的毛病半点没改。”
“为夫愚钝,夫人莫气。”
“还说什么寻常布衣,人间烟火,我看你是布衣,我是烟火。”
“夫人教我?”
“教你?倒不如拿了银子,去市集上雇人来得简单。”想到此,展念油然生出一阵欣慰,幸好她早有远见,给完颜月她们留了小半,余下家财悉数带走,边陲荒凉,银钱必有用武之地,与其留在京城,听那帮文官控诉胤禟贪污国库,不如索性卷个干净。
胤禟揽她入屋,笑道:“这样冷的天,夫人纵然要骂,也别冻坏自己。”
展念一边铺床一边道:“去把你那些书搬进来,架子擦干净摆好,别在这里杵着碍眼。”
胤禟欣然领命,进出之间,展念甚至听到他轻轻哼着曲,分明是心情大好的样子。自从离京,胤禟的性子一日比一日洒脱,展念忍不住想起二人的初见,高大白马上的少年玄色衣袍,不甚分明的眸子里隐着两颗星,俯身支颐,自有一种张扬骄傲。他本也是明亮的少年郎,只是困守数十年,消磨得只剩下清冷,然而,浅淡的眉眼下,分明还留着隐秘的光热。
“夫人因何发笑?”
展念抿唇摇头,“我在笑,夫君如今,纵情任性得很。”
“夫人如今,市侩计较得很。”
“胤禟!”
“阿念。”
展念瞪他,胤禟亦坦然回望,甚至有一丝无辜神情,两人相视良久,皆是大笑,仿佛仍是年少意气,跳脱无羁。恍惚间,展念竟生出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如同以后的岁月都将这样过去,他不需要早起朝会,不需要各处议事,她不需要往来拜访,不需要打点内务,只管睡到自然醒,外出游赏地方风物,归来操心一日三餐,虽是简陋偏安,却是琐碎凡俗。
当草原迎来第一场落雪时,门外却忽然闯入两位不速之客。
展念和也晴正收拾碗筷,石文焯却猛地推开门,神色是一种强硬的惊惶,展念不由笑道:“两位大人不在长城以东‘避守’,怎么冒雪赶到鄙地了?”
图理琛连忙告罪,跪在胤禟身前,“安宁堡陷落,兰州府失守,臣等,臣等……”
石文焯也跪下,“长城只修到兰州府,兰州失守,长城便形同虚设,贼子将长驱直入,如履平地。皇上既派了九爷守西宁,九爷此时不出,怪罪下来,谁都跑不了。”
“石文焯!”图理琛低喝一声,转头继续对胤禟道:“臣听闻,九爷一路而来,沿途百姓俱称‘九王’,如若罗卜藏丹津攻城,凉州内避难的百姓必遭大祸,想来九爷亦不忍见此。”
展念听得明白,这二人红脸白脸,来意无非是让胤禟领兵守兰州,因他二人眼见安宁堡陷落,自认大祸临头,却谁也不敢担下这责任,若将胤禟推出,胜无功,败有罪,实是一举两得。
石文焯见胤禟沉吟不语,又急急开口道:“九爷莫非忘了自己的姓氏,此番前去,守的终归是祖宗江山,皇族天下,有何……”话未说完,便感到一阵冰冷目光,石文焯只当这位皇子嬉笑恣意,不曾见过此般森然面目,顿觉天潢贵胄的威压与城府,吓得立时噤声。
“江山天下,尔等不配言之。”
图理琛亦是愕然,明明身处荒屋陋室,眼前人的气度却仍然清贵至斯,上回见面,这位九爷并无半分皇家骄矜,他只当他落魄可欺,可是一句“尔等不配言之”,却又陡然透出逼人的意味,刹那间,他也将他错认为王,几乎有俯首称臣的荒谬冲动。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高声吩咐门外的随从奉上舆图,上前说明道:“冰沟堡、巴州驿、西古城堡、安宁堡一线,均已陷落,叛军集结于兰州府,自十四爷平乱以后,大军撤回,西宁地方只剩六千绿骑兵,眼下可调动的,唯有南大通堡守军两千。”
“敌方兵力几何?”
“兰州府现有五万,南川、北川、西川合在一处,约莫贼众二十万。”
胤禟冷笑,“乌合之众。”
石文焯闻言,呆了一呆,“五万大军,城外诸堡皆破,乌,乌合之众?”
“素来行军,先修粮仓,后缮兵甲,布匹棉花、煤炭木材等一应物资不计其数,青海区区之地,何处筹措,何人调度?所谓五万大军,不过蝇攒蚁聚。”胤禟淡淡扫了二人一眼,“西宁虽只有六千绿骑兵,却训练有素,令出必行,至于粮草兵马,皆有朝廷分派,州府驰援,千万白银,举国倾力,纵然敌我悬殊,亦可一战。”
这回连展念也听得入了神,手里犹捧着碗碟,却下意识发问:“如何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