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挑了挑眉,哦呦,原来这赵衡的爹娘是把自己当成青楼中魅惑赵衡的风尘女子了。
赵夫人见宋归不答话,忙拉着她的手续道:“宋姑娘请放心,明儿我们便派人去将姑娘赎出来,给姑娘找一个好人家,姑娘......”
“赵夫人,”宋归抬眸看向赵夫人,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摇了摇笑道:“第一,我不是勾栏之人,我姓裴,名依依,乃当朝相国裴行俨的女儿。”
赵氏夫妇听得一愣,两人都会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归。
宋归伸出第二根手指头,和颜悦色续道:“第二,我与端王殿下早就有了婚约,是您的儿子强行将我掳走的。”
赵夫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赵昶脸色铁青地看向自己儿子。
宋归伸出第三根手指头,晃了晃道:“第三,门当户对这句话,赵夫人还是留着给您儿子说罢。”宋归说完后,便一脸乖巧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赵昶“啪”地一下将筷子摔在桌上,他站起身看了赵衡一眼,沉声道:“你随我来!”
赵衡忙站起身跟着赵昶往外走,走至门口他转过身看向宋归道:“反正我赵衡娶定你了,你是谁我都娶你。”
宋归抬眸看向赵夫人,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
赵夫人一脸惭愧地站起身,她叹了口气道:“犬子胡来,给裴姑娘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望裴姑娘海涵。”
宋归忙站起身,摇了摇头笑道:“太太言重了。赵公子随性率直,难得难得。”
赵夫人苦笑,她拉着宋归的手道:“委屈裴姑娘在寒舍暂住,明日老爷便遣人送裴姑娘回洛南,我们也将亲自登门给姑娘配不是。”
“夫人客气了。”宋归客客气气地笑着说道。
两人你一句“犬子胡闹,姑娘莫怪”我一句“无妨无妨”,打太极打了近两个时辰。宋归从赵夫人处回到厢房已是子时,她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伸手拍了拍快要笑僵的脸颊,长舒了口气。
宋归和衣躺在床上,拽过被子蒙过头顶,心底掩饰不住地窃喜。
明日便可回去了!要是下午她不梳妆直接去见赵衡父母,说不准这会都坐在回洛南的马车上了呢。
宋归翻了个身,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翌日清晨。宋归是在一片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醒来的,她睁开眼在床上缓了一会,便掀开被子坐起来,干净利落地穿戴好后,推开门准备去找赵夫人,结果和赵衡撞了个满怀。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赵衡笑着问。
宋归揉着被撞酸的鼻子,后退几步立定,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赵衡,试探性地问:“你爹......没责罚你?”
赵衡笑得眉眼弯弯,“我爹爹疼我还来不及为何要责罚我?”
“那就好,本姑娘不用愧疚了。”宋归点了点头,她绕开赵衡,转身便要去找赵夫人。
赵衡跟上来问。“姑娘去哪?”
宋归脚步不停,“回洛南啊。”
“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呢。”赵衡合上折扇点了点宋归的肩膀,笑道。
宋归顿觉肩膀上一阵酥麻,整个身子便动不了了,整个人保持着一个迈步的动作,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气急败坏喊道:“赵衡你个混蛋!你放开我!”
赵衡慢条斯理地在她周围踱步,他笑道:“我说了要娶你便一定要娶你。”
宋归气的想哭,她咬咬牙道:“你就不怕你爹娘知道了么?”
赵衡拿折扇一下一下点着掌心笑着说:“我爹娘?他们南下巡察了,你要找他们,恐怕得一月之后。”
“你这人怎么这样!”宋归皱眉,泪珠顺着面颊滑下,她瞪着赵衡道:“我不喜欢你,你为何老是强迫我!”
赵衡见宋归真哭了,顿时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宋归的穴道,从怀里掏出帕子帮她擦眼泪哄道:“你莫哭,看着我心疼。”
宋归偏头不理,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赵衡焦急地来回踱步,游戏花丛中的他一向自诩是“绛花洞主”,尘世中的各色女子,只要他赵衡出手定能俘获女子芳心。可是在宋归这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赵衡有些烦躁地抓了抓鬓发。
“是了!”赵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展了眉眼,上前一把拉住宋归道:“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你......”宋归被他拽的踉跄,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只得被迫小跑着跟上,她崩溃地吼了一嗓子:“我他妈真服了你了!咱两上辈子肯定是仇家!”
赵衡将她带到马厩。他牵出了一匹枣红马,一个纵身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来到宋归面前,他弯下腰,就那么一抄手,揽着宋归的腰,轻轻松松地将她抱至马背上,搂紧了笑道:“我希望咱两上辈子是一对恩爱夫妻。”
宋归第一次坐马,吓得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胡乱在空中抓着,赵衡笑着握住她的手,双腿一夹马肚,枣红马便“哒哒”着马蹄朝府门外奔去。
“你他妈要带我去哪!”耳边风声呼啸,宋归死死闭着眼眸怒骂道:“占我便宜很好玩吗!”
赵衡哈哈大笑,他一扬马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唤道:“赤练,上官道!”
枣红马仿佛能听得懂他的命令,长嘶一声后,风驰电掣般向北疾驰。
宋归死死抓着缰绳,在风中凌乱。她“呸呸呸”吐掉一嘴的头发,甩头将散了的头发拍在赵衡脸上骂道:“我诅咒你下辈子投胎做王八!”
“那你下辈子就是王八夫人!”赵衡笑道。
约莫半盏茶的时辰,赵衡一拉缰绳放慢了速度,宋归适才被风吹得几乎不能呼吸,这会得空慌忙吸了几下空气,长舒了一口气。
“莫怕,赤练很温顺。”赵衡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传来,“睁开眼罢,我要带你看的东西就要到了。”
耳畔赵衡温热的呼吸让宋归很不适应,她偏头躲了躲,听得一阵哗哗如雷鸣般的流水声,她心下好奇,慌忙睁开眼来。
只见不远处千丈岩上,流瀑如锦缎般倾泻而下,若一条白练,喷薄如急雪飞下,怒石横激如虹,飞喷迢遥,看得人触目惊心。
赵衡纵马来至瀑布边,努努嘴道:“怎么样?好看么?”
“嗯。好看。”宋归点点头。
离瀑布近了,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清爽无比。
赵衡勾唇一笑,他伸手捏了捏宋归的面颊,笑道:“你可瞧好了。”
宋归拍开赵衡的手皱眉问:“什么?”
赵衡朗笑一声,他纵身一跃,翻身下马,左脚点地,一个鹞子翻身落上潭边的一块巨大岩石,磅礴的瀑布便在他身后,他身上的袍子被风吹得四下翻滚,而赵衡却似千斤重般稳稳当当地立着。
宋归看着他那样站着怪吓人的,忙攥紧了缰绳吼道:“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快回来,被水拍进潭里会没命的!”
赵衡展眉一笑,他摇了摇头,转身,一个纵身便跃进了瀑布之中。
宋归瞳孔骤缩,大脑有那么一瞬是空白的,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眸,我靠?这他妈是美猴王变的?
正恍神间,只见赵衡手中护着一个东西从瀑布中飞身出来,他浑身都被瀑布打湿了,衣袍粘在身上,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就是一落汤鸡。
赵衡快步走至宋归面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笑问:“喏,给你。”
宋归垂眸,他手里拿着一朵淡蓝色的小花,那花瓣状似鸢尾,层层叠叠,繁缛华丽。宋归眨了眨眼眸,她伸手接过问道:“这......是什么花?”
“虞美人。”赵衡笑道。
“虞美人。”宋归垂下眼睫,日光映在她眸子中,闪烁着微光,她轻声道:“虞美人。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那时的赵衡没有想到,这一首《虞美人》,竟然是自己一生的写照。
作者有话要说:赵衡: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宋归:不喜欢
赵衡:……能不拒绝得这么干脆么?
宋归:不明确拒绝不来电的人,不是渣就是对对方有好感。我对你没好感,我也不渣,我对黎漠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