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着哈哈:“哎,你刚刚就是想我帮你盛汤,才说谎在你们家做客就是晚辈给客人盛饭的对吧?”
“不是。”
“切,你不是拘谨吗?我妈给你盛,你当然不好意思啦。”
他望着天上的星星:“我家的家教很严,连外公也是个很严厉的人,小时候有一次我因为赌气而没有给家里的客人盛饭,他就罚我那顿饭不许吃。”
我说:“他都不怕你饿肚子?”
他说:“严厉的人就是严厉的人,有他的行为准则。”
我望着他:“所以说嘛,你当时为什么赌气?”
他停下脚步,神色幽幽:“那个客人,是我爸。”
我一愣。
“他要和我妈离婚,那也是离婚前,我爸妈在一起吃过的最后一顿饭。”他说得平静。
我有些惘然,他低下头看我一眼:“愣着干什么?八栋到了,你快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我也一时语塞,就说:“哦对了,我爸让我每天早上都给你带便当,所以你就不要在路边买煎饼果子之类的了。”
他说:“我明天要值日,所以要早点去学校,你不用等我了。”
我点点头,又说:“哎你怎么说话驴头不对马嘴啊?我刚刚说的早餐的事你听到了不?”
他转身回去了。
我在背后喊:“哎,但朝星。”
他站定在路灯下,没有回过头,只有沉闷的嗓音:“知道了。”
第10章 014-015
014.
早读的时候,覃帆语忽然问我:“吹芦,我的作文但朝星看了吗?”
“看了,我还跟他说要他学学你在开头引用诗句呢,”我翻着书包,“我好像忘记把你的作文本带过来了,你现在要吗?”
她立即摇头:“不用了,明天再给我吧,到时候我再写几篇作文给他看看。”
我点点头。
她又快速补充一句:“这样就进步得快,李老师就不会说他了。”
展东辰睡眼惺忪地接了一句:“上次李老师也说我拖后腿来着,选择题的找病句和找加点字注音完全正确的一项不会,看得我眼花。覃帆语,你也可以帮帮我啊。”
覃帆语很是无语:“拜托,拼音是自己积累的好吗?你自己记啊。”
“那病句呢?”
“病句靠智商。”
“啧啧,”展东辰清醒了,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盛吹芦,我跟你说个秘密。”
我凑过去:“啥?”
“上次物理摸底考试,覃帆语考得比你还少,你好歹还及格了,她,哈,”展东辰笑讽,“五十九分。”
覃帆语脸色羞红:“我给你出个小学生才考的病句,你做不来就把你的笑给我憋回去!‘各种读书声汇成一支动听的歌声’,病在哪里?”
展东辰摸了摸下巴:“我想想。”
想了一会儿,又推了推我:“这句话也有毛病?”
“呃……有的。”我默读课文。
“那你来回答吧。”他说。
“看你还嘲笑别人,”覃帆语冷冷地望着他说,“是一支动听的歌,一阵动听的歌声。”然后将头扭了回来读课文。
我抬起头看但朝星的背影。
他站在讲台上,擦完黑板,拿起粉笔在黑板一角写下今日的课程表。
下午还有一节体育课。
但朝星写完,从讲台上走下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手臂上有粉笔灰。”
他看了一眼手臂,拿走了纸巾擦了下。
我问他:“你带伞了没?”
他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空:“没有。”
“我妈说下午会变天,会下暴雨。”
他看了一眼走来的班主任:“忘了告诉你,今天抽背课文第二段,快背。”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哀嚎两声:“怎么昨天不告诉我啊……”
覃帆语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吹芦,你之前不是和但朝星在班上还吵过架僵持过吗?你们怎么突然变好了啊?”
我悄悄说:“班主任盯着我们几个好久了,待会儿再说啊。”
李老师的课可是魔鬼训练,常常强调语文是我国的国粹,不学好语文,如何壮大祖国?其实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我还是很不幸地被抽中背书,背来了,但有些不流利,都被罚抄三遍,好可怕。
中午和霍白白在食堂吃饭,我吐槽我的手都写酸了,白白感慨:“彼此彼此,我们班的语文也是李老师教的。”
霍白白用勺把饭和汤拌在一起,大吃一口了又说:“今天你们是不是有体育课啊?”
“嗯嗯。”
“我们体育老师请假了,今天跟我们说了,让我们下午跟着你们班一起上课。”
我点点头:“跑八百的时候记得等我哈。”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按在了桌上。
我抬起头,看见展东辰望着我,说:“猜猜这是什么。”
我吃着饭:“那怎么猜得到啊。”
“猜对就送给你。”
我立即精神抖擞:“宝石!”
“不对。”
“假宝石!”
“也不对。”
“钻石!”
“……”展东辰说,“算了,”他挪开手,桌上放着我的红色发卡,“掉了,我捡到了。”
015.
“谢了哈。”我把发卡装进口袋。
我忽然看见霍白白有些痴了,隐隐脸还有些红,于是给展东辰介绍:“她是八班的,也是我最好的闺密,叫霍白白,你可以叫她白白。”
展东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皮肤挺白的。”就走了。
他在食堂里找位子,最后在但朝星的身边坐了下来,远远地,我就看见但朝星的眉忽然一拧。
“吹吹,他刚刚夸我了!”霍白白语气兴奋地问我,“他叫什么名字啊?”
“展东辰,就坐我后面。”
霍白白开始对我挤眉弄眼:“那你也太幸福了。”
“为什么?”我吃着饭,含糊不清地问。
霍白白嬉皮笑脸:“嘿嘿,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就是刚开学的时候和你杠上的那个帅哥?”
“不是啊,”我指了指但朝星,“是他。”
“我的天啊,为什么帅哥都在你们班??”霍白白顺势望过去,然后把勺一放,发出一声极为震惊的哀叹。
“老实说,我觉得你同桌顾小向就挺帅的。”我说。
“那你去和顾小向当同桌。”她努了努嘴。
“可以啊,学霸哎,当同桌还能沾沾灵气。”我笑嘻嘻开玩笑说。
“那顾小向给你,”霍白白双手捧着脸,难得地羞涩,“那一款才是我的菜。”她指了指远处的展东辰。
我猛然想起什么,打着哈哈:“我之前说我后面也坐了一个天才学霸,就像顾小向那样的,你当时不是肯定地说那不是你的菜吗?变脸也太快了。”
“什么啊,你压根儿就没有描述清楚,他们两个是不同类型的好吧,”她说,“尤其是,你看他们两人的眼睛,顾小向是呆,而展东辰是……”霍白白想了一下,才温柔地说,“是迷离。”
我要笑喷了:“他那是没睡醒。”
霍白白倔了一句:“就是迷离。”
好吧,迷离就迷离吧。
她的小说看得比我还多,可能她自动地把展东辰代入成了她的男主角,反正我是不知道迷离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我倒是忽然想起那个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姐姐,她的手机桌面是一张白纸,白纸上面好像写着一句话,具体的记不清了,但大概意思就是:在走往感情的途中,不要迷离,要清醒。
午休过后,第五节课时,一阵凉风忽然从窗外吹进教室,吹醒了一些还在昏昏欲睡的同学。
我看见天空变成了灰色,上面飘着大朵乌云。
不过没有下雨,所以体育课还是得跑八百米。
我们体育老师姓丁,丁老师站在我们前面,大声苦口婆心地说:“我知道有些同学啊,态度不端正,说到跑步就唉声叹气,身体可是自己的啊。现在,全体立正,向左转,女生八百,男生一千,开始计时了,跑。”
我在人群里找霍白白,跑计时的八百真的是要有人并肩作战,结果,她居然和展东辰跑到一边去了。
我:“……”
我只能自己跑了。
一抬头,却发现但朝星刚好跑到了我前面。
我冲上去一步:“但朝星,等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