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罗浩羽若成功洗刷冤屈,也许能为玄景拉到部分清流官员的支持,但这种程度的势力显然不足以让玄景站稳脚跟。所以玄景必须得从太子甚至二皇子、六皇子的朝堂势力中抢夺支持。而这次的洛北洪灾一事,正是玄景夺取势力的最佳时机。有此把柄在手,不怕某些权贵势力不低头。毕竟这证据若真递交到皇帝手中,一朝世家毁于一旦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的名声,都足以将其摧毁地连点渣都不剩。
如此想来,与那帮人同流合污竟是玄景唯一的选择。傅昀苦笑着低下头,内心煎熬无比。一个是自己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和梦想,一个则是与自己背道而驰的爱人,他到底该如何选择?
他就这么在屋子里枯坐了整个下午。直到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撒进来,他才恍然回神,一个下午的时间竟就这么过去了。想起玄景的未来,傅昀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六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距离信鸽送信去国都已过去六天了,今天是第七天。身子“恢复”了些许的王城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碧色天空,细小的双眼里露出一丝疑虑。不对啊,按照以往的送信速度,那位大人的回信早在昨夜子时左右就该到了,怎么到了现在还未送到?不待他多想,王管家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不好了,大人!!!五……五殿下在堂前开审了!!!”
王城洋霍然转身,两眼大睁:“你说什么?什么五殿下?他不是死了么?”
一路跑过来的王管家面露惊惧,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小的也不知道啊,确实是五殿下,现在就坐在大堂里,说是要提审罗浩羽。方才傅大人的几个手下已经将罗浩羽从地牢里给带走了!”
王城洋暗道不妙,抬步就向门外冲去,身后的王管家连忙跟上。
偌大的审案堂上此刻站满了人,左右两边分别站着手拿水火棍的衙役,堂下已跪好了提审犯人罗浩羽。由于是公审,所以衙门外还站了一圈围观的老百姓。大家皆议论纷纷的,让现场看起来十分热闹。
等王城洋等人来到堂上,见到主位上坐着俊美男子时,两人霎时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五……五殿下!”
只见堂上那人身穿一身蓝色锦袍,头戴玉冠,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痞笑,不是玄景又是谁。他的旁边坐着一脸平静的傅昀,见王城洋等人进来,傅昀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便低下头,敛去了眸中情绪。而最显眼的当属玄景身边站着的一个高大汉子,那汉子个头极高,且肌肉发达,脸也生得十分冷酷,往那一站什么话都不说便能吓哭一干胆小之人。
见人到齐了,玄景拍了拍手上的惊堂木:“升堂!”
两方的衙役立刻敲起水火棍,开始吟唱:“威~武~”
王城洋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很快冷静下来。他怒瞪着主位上的玄景,厉声道:“你是何人?竟然冒充五皇子!”
主位上的玄景放下惊堂木,笑容玩味地拿出一道令牌:“此乃父皇所赐的九龙令,世间只此一块,只有本殿下才有。莫非王大人觉得这也是假的?”
“这不可能?!”王城洋青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玄景的尸体他是亲眼看过的,而且是那帮人亲自出手,怎么可能留下活口?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见王城洋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令牌,玄景笑道:“王大人想来是上了暑气,有些神志不清了。罢了,本殿下大人有大量,便既往不咎了。来人,赐座!”
早被换成自己人的衙役中一人出列,拿了把太师椅放到王城洋身后。王城洋神情恍惚地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竟连谢恩都忘了说。而一旁的王管家早吓得跪在地上,以头磕地,身子抖成了筛子。
玄景再次敲了下惊堂木,视线转向堂下的罗浩羽,声音冷冽:“罪人罗浩羽,你可知罪?”
罗浩羽抬起头,原本浑浊疯癫的眼神变得清明。他定定地看着玄景,一字一句道:“臣不知!”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炸了,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王城洋更是瞪着罗浩羽,眼睛几乎快脱眶。接二连三的怪事一一出现,就算王城洋是只老狐狸,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继死人死而复生后,这个平日里在牢房里连老鼠、蟑螂都吃的疯子竟也恢复了神志?!或者说,他一开始便是装的?!
第57章 六人组再现
所有事情都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意识到这一点的王城洋心中一片冰冷。,
审判台上, 玄景注视着台下, 表情严肃:“郡守王城洋上奏朝廷,说是因为你贪污了朝廷拨下来的银两, 没有按照规定设置防洪驿站, 导致上游涨潮后, 你未能及时将洪水爆发的讯息传递给下游的县城,才导致八个县城的百姓无法赶在洪水爆发前撤离,造成大量伤亡。”说到这里, 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王城洋,“王城洋还递交了云县有关驿站修建事宜的账目表, 此外还有人证, 都可证明你的罪过。如今你说你无罪,可有证据?”
在洛北一带, 上游的县城都会建有防洪驿站, 里面通常会豢养四到五匹千里马。如此, 一旦上游的水位出现异样,便可通过千里马来连夜将此讯息传递给下游, 让下游百姓做好撤离准备。只是千里马本身十分稀有,加上饲养的成本比较昂贵, 所以每年朝廷都会拨下部分款项来专门供防洪驿站使用。
听了玄景的话,罗浩羽一脸怒气:“此乃无稽之谈。云县根本从未收到过任何朝廷拨下来的款项,又如何耗资豢养千里马, 建设防洪驿站?微臣曾不止一次上奏郡守大人,请求其处理云县有关防洪驿站的建设问题,但都被驳回。如今出了洪灾,反倒把所有罪过全推到微臣身上,倒是可笑。”
王城洋阴着一张脸,站起身来:“简直一派胡言!”他转身向着玄景拱手道,“殿下,您可不要听这家伙胡说八道。他分明是看微臣将他的丑事上奏给了陛下,所以才如此污蔑老夫!”
罗浩羽冷哼一声,讥讽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尔等臭虫,还用得着老夫污蔑?”
“你!”王城洋咬牙。
“啪!”惊堂木重重敲在审判桌上,惊得整个大堂都变得安静下来。
玄景似笑非笑道:“好了,这是公堂,还请两位大人注意自己的措辞。”
王城洋和罗浩羽互相瞪了对方一眼,转过头去。
玄景继续道:“既然罗浩宇你声称自己无罪,直接拿出证据就好。”
提到证据,王城洋的心又提了起来,玄景的死而复生和罗浩羽的突然清醒,都让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加之,他们之前翻遍了整个郡城也未找到罗幽兰……一念及此,王城洋惊得冷汗连连。
果然,只听罗浩羽朗声道:“证据就在微臣的女儿罗幽兰身上,请殿下宣她上堂即可。- ”
审判台上,玄景端正着身子应允:“宣罗幽兰!”
下方的小秋子立刻大声道:“宣罗幽兰。”
洪亮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不过一会儿,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清秀女子便被带了上来。那女子进入大堂,在短暂地看了眼罗浩羽后,便神色镇定地跪了下来,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参见殿下,这就是我爹交给小女子的证据。”她低着头,双手将布袋高高举起。
收到玄景的示意,小秋子连忙下台拿过布袋,然后转交到玄景手中。玄景打开布袋,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堆账目表和各个县城的防洪设施的建设图纸。账目表里详尽地记录了历年来洛北郡各个县城的防洪款项的收入和支出明细。玄景细细看来,看到了好几处去处不详的款项,每一笔都金额巨大,且皆由郡守王城洋本人签批。关于云县的那笔拨款,也包含在其中。
玄景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原来这些原账本全被罗浩羽给收集到了,难怪他敢写血书,并让人给送到了皇帝面前。有了这份证据,每笔款项的经手人只怕都脱不了干系。
台下,王城洋在远远看到那些账目封面上的字迹时,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心中的最后一点侥幸熄灭了。这批原账本每一本都是由他亲手撰写而成,他自然不会认错上面的字迹。自从两个月前被人偷走后,便化成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让他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