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一十二(3)

“你很,舍不得吗?”我根据他的神情,找合适的措词。

张天乐抿了抿嘴,说:“也没有,其实就是一支业余队伍,大家没事一起训练,运动运动。”

“你喜欢跑步?”

“我不知道,教练叫我跑,现在你们老师也叫我跑,那我就跑呗。”

“那你喜欢什么?”

张天乐沉默了一会,显得有点困惑,“我不知道,可能以后我才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

蟹蟹点进来的您

不知道说点什么 给大家劈个叉吧

☆、第二章 By张天乐

我也是转到这所学校之后,才知道吴浩宇也在这里读。

学校是我爸联系的,谈妥后我就被送了回来,连入学手续都是我自己来办的。那天在教导处,我问主任拿了一份班级学生表,在上面看到了吴浩宇的名字。

他的名字很普通,重名的人无数,所以当我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记起了这个人,并不觉得这个名字对应的人就会是他。直到第一天上学在晨会队伍里看到他,我才认出来,原来他就是我认识过的那个吴浩宇。

话说回来,我跟吴浩宇还是小学同学。

印象中好像是在二年级的时候,我把他一双新的白球鞋踹脏了,是不是故意的我忘了,然后他冲上来打我,打得不可开交,就是那次我记得我用尺子划伤了他的背,流了好多血。

之后是我爸赔钱、道歉,回家还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在吴浩宇回学校上课的那一天,我本来是打算过去道歉的,但他却在我走近他的时候伸出脚把我绊了一跤,伴随着全班的哄堂大笑,我摔得相当丢人,我一下子冒起火,爬起来扯上他的衣服又打在了一起,这么一打,就打了一年多。

再后来,我爸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带着我跟我妈转移到了香港,原以为顶多一两年后我们就会搬回来,没想到却在那边待了整整九年。

九年后,我回来,而我回来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吴浩宇。

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在各自忙着,有的忙着学习,有的忙着休息,而吴浩宇没做什么要紧事,他趴在桌面上的一沓卷子里,跟前座的人聊着天。

吴浩宇这人不知是记仇还是内向,明明就坐在我前桌,有时候却一天都跟我说不上一句话,不愿意回忆童年,不愿意透漏个人信息,总之就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就对了。

可怜了我人生地不熟,其实我也不是多想和他说话,只是身处在新学校新同学当中,除了吴浩宇,我没得选。

吴浩宇有时候上课会戴眼镜,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方框眼镜,深灰色塑料框架,左眼100度,右眼150度加轻微散光,费了我好大劲才问出来的。

我第一次发现吴浩宇戴眼镜是在一堂化学课上,班主任讲题,让学生先前后左右小组讨论,吴浩宇把身子侧过来,一手拿着草稿纸,一手搭在椅子背上,问他旁边的人:“你算出来是多少?”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我从来没见过,就来了兴趣,问:“吴浩宇,你还戴眼镜啊?”

他果不其然没理我,我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问:“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戴啊?你多少度?看你平时也没戴,不过你戴眼镜还挺好看的。”

其实吴浩宇戴起眼镜来真挺好看的,显得很有学问。

我就这么逮着吴浩宇一直说话,直到班主任把我点起来:“张天乐,鉴于你是插班生,我就问你基础,这道题,涉及到哪几个元素的反应方程?”

好巧不巧,基础我还有点,顺顺利利把问题答对了,班主任叮嘱一句“不要讨论跟上课无关的内容”后,不得不让我坐下。

我坐下后吴浩宇把他的位置往前挪了挪,生怕挨到我似的。

但是吴浩宇这人也挺奇怪。

晚自习放学后,我会去操场跑步。这时候学生都回家了,学校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跑步的时候我能更清楚地听到到自己的呼吸声,再根据呼吸的频率调整快慢。

如今没了教练盯着我训练,只有不断让我用功读书的我爸和老师,我想我大概是没有适应过来这种自由,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来跑步,做我最熟悉的事,让我感觉舒服一些。

而自从被吴浩宇发现后,他似乎是不放心我晚上独自在学校里跑步还是怎么着,三天两头过来逮我,有什么指教他直接说也就罢了,可他偏不,只过来看两眼,在场边来回走一走,就是不回家。

我被他看得别扭,只能回家。

既然晚上跑不了,我只好改到下午放学后到上晚自习前的一个半小时跑。这都得怪吴浩宇,所以我让他陪我去跑,不出所料,他惜字如金地拒绝我:“神经,不去。”

也是,他要是愿意,那才奇怪呢。

我对这所学校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大都来自于“听说”。听说十月初学校要举行运动会,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听过的让我比较感兴趣的事了,而在那之前,另外一件听说来的大事,就是九月底的月考,也是我转来这个学校后的第一次月考。

下一节是语文课,也是给我们代课的十二班班主任的最后一节语文课,下周去调研的老太太就回来了。

当时这位老师来代课的时候,恰好是我刚转来的那一周,所以新老师旧老师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发现原本死气沉沉的教室,每逢要上语文课,学生就都忽然来了精神。

这位老师当初也挺让我意外的,看班里同学,尤其是男生,个个双眼放光的样子,我本以为会是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老师,但现在讲台上这位,看着三十多岁,面相温柔亲切,一点也不凶,虽说不是大美女,但跟传说中的老太太肯定也是天差地别了。

长相不凶,人果然也不凶,几节课下来,我也感受出这位老师受学生欢迎的原因了。她为人和蔼,书教得清晰有条理,本是枯燥的语文课,被她讲得还挺有意思,因为人年轻,说话也比较有趣,学生上课打瞌睡不听讲也不责骂,调侃一下笑一笑就过去了,还从来不拖堂,无论内容将没讲完,打了铃就准时下课,特别讲道理。可也因为资历尚轻,她之前只是一直在年级里任课,高三才接重任,头一回当了班主任,这个好事落到十二班头上,十二班人个个像中了头彩,别的班级也是一片羡慕。

在她代课的两周里,我竟然一次也没有因为背不出书、交不出作业、答不上问题这些事被罚过,她既没有私下找我谈,也没有占用下课放学的时间叫我去过办公室,我想她大概因为只是代课,我又只是借读生,懒得花精力管我罢了。

最后这节课下课前,她给大家说了几句话:“这话其实不该我来说,你们班里的新同学,这次月考是你来到我们学校后的第一次月考,不要紧张,不要有负担,慢慢来,别的同学也不要给压力,到明年六月份之前,你们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的测验考试,无论是什么科目,尽了力,考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只是对自己的一次检验,不要太看重排名,但是呢,复习还是要用心,很荣幸给你们上了几周课,祝你们这次月考取得理想的成绩。”

她说完,班里同学自发鼓了掌。

这样的话连班主任都没对我说过。从我第一天来报到,在升旗礼后被她叫住,到现在为止,每一次说的都是让我尽快适应这边的学习环境,尽快赶上班里同学的进度,也因为上课走神、没交作业之类的事被点名批评过好几次。而“慢慢来”、“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这样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

这个年级里准备的每一场考试,都是为了明年那场高考做的准备,而我的情况有些特殊,人在这所学校读书,学籍却还在香港,教育制度的不同,导致我无需也无法参加内地的高考,所以这些考试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对我没有什么意义的考试,对我所在的班级、对在这个班级任课的老师,都有意义,而意义就是分数和排名。

下午田径队难得不用训练,我待在教室上自习课,班长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说几句啊,今天是十二班班主任最后一次给我们代语文课,大家应该都很舍不得,下周老太太就回来了,我们没什么能做的,就用成绩说话,我们是理科班,但我希望这次月考,大家努努力,尤其是语文,我们争取语文单科考进全级前三,大家觉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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