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低着头出列:“回主上,我是林七。”
“你倒是说说,这柏江去哪了?”
林七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看着宁逸:“我把他杀了。”
一瞬间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以柏江为首的那群新兵直接跳出来谩骂。
“早知你嫉妒柏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主上,此人连自己的同伙都下手,留不得!”
……
林七抬高音量:“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柏江…他不是我们的同伙,他是奸细!”
听到“奸细”两个词,宁逸抬起右手让众人止声。
“继续说。”
“这几日我观察他很久,他总会避开众人去后山。所以今日我先他一步去后山守着,果然他又出现了。我看见他用信鸽在传送书信,不料他发现了我,我俩打了起来,他出手招招致命,我受了他一掌,不过同时他也被我打下山崖。”
“你过来。”
林七走到他面前,宁逸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折,痛的林七立马跪在地上直冒冷汗。宁逸把了一下他的脉搏,瞧了一眼他胸前的伤势,松开了手。
“来人,去山崖底下把那人尸首找回来。”
几个时辰后,柏江的尸身运了回来。宁逸蹲下身子在他身上查探了一番,除了从山上滚下来的刮痕,最致命的应该是后脑勺的伤口,明显是被锐物重创后失血过多才导致死亡。
“主上,我们发现他时,他的脑袋正抵在一块锐石角上。”
宁逸从他的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后发现这是一张据点图,霎时脸阴沉了一阵。
“来人,把他的尸身扔出去喂狗。”
一声令下,原先为柏江出头的几个年轻人都缩紧脖子,深怕宁逸因柏江的缘故牵连到他们,唯独林七低着头,揉了揉胸前的伤口,眼神里闪过一点亮光。
第46章 手记
宁渊听闻栾清受伤的消息大为震怒,即刻下令让太医院的人全部去中宫等候。
护送的军队将栾清送回中宫后自行离开,栾清下了马车,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凝固,只是留下的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秀春焦急地搀扶着栾清入了寝殿,寝殿里早早候着的太医院院首刘太医立马上前观察伤势。
“准备清水、纱布、金疮药,快!”
秀春将栾清扶到床边,她靠在床头,眼神黯淡。刘太医半跪在床边替她清洗伤口,碰到伤处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上好了金疮药,裹上纱布。
刘太医垫了一块丝帕在她手腕上,替她诊脉,道:“娘娘,您的身子暂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伤口不宜碰水,饮食需清淡些。”
栾清点点头,一开口扯痛了脖子上的伤口,声音沙哑刺耳。
“有劳。”
刘太医起身后退半尺,鞠躬道:“娘娘哪里话,若无他事,微臣先行告退。”
秀春轻轻推了一把一旁红着眼的素雪,道: “素雪,快送送刘太医。”
太医院的人出了中宫后又被安德成喊去养心殿问话,无非问些有关中宫的事情。
“启禀皇上,娘娘受了些轻微的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宁渊批完手里最后一本奏折,上头的批注龙飞凤舞,字迹潦草的让人看不出它的形状,一如现在的宁渊心情复杂烦躁。
他将毛笔一掷,起身往外走。
“希望真如你所言,否则,你们也不用在太医院继续为官了。”
众人等宁渊走了许久以后,方才敢出这养心殿的大门。明明刚入春的季节,众人的后背却已经湿透,为首的刘太医撸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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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门口秀春拦住了往里进的宁渊,跪在地上仰着头,道:“陛下,娘娘方才吃过药,现下已经就寝了。”
安德成见秀春如此胆大,急忙给她使眼色:“秀春啊,陛下好不容易抽空来一趟,还不赶紧通报去。”
宁渊停下脚步,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宜去打扰她,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但想见她一眼的冲动在心里翻江倒海,差点抑制不住,最终他选择隐忍。
他低声道:“起来回话。”
秀春起身弯着腰跟在宁渊身后,宁渊一直走到院外才放开声音道:“皇后情况如何?”
“回陛下,娘娘受了点轻伤,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明明是与方才太医院的回答一样,宁渊不知为何,就想多此一举再问一遍。听到她确实没事,心里堵着的一口气也渐渐松了。
“既如此,那朕就先回去了。你们都机灵些,娘娘有事立刻来通报。”
“是,奴婢恭送皇上。”
秀春见皇上与安德成走远后,紧绷的身子稍稍松懈了一点。推门而入,看见栾清依旧靠在床头看书。现下已是傍晚时分,秀春从高台上拿了一盏宫灯放在栾清的床头处,轻声道:“娘娘,皇上走了。”
栾清像是被惊醒了一般,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秀春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不解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自从您回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连皇上您也不见。”
栾清回过神对着她扯出一抹淡笑:“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秀春看出她眼中的疲惫。
“行,那奴婢帮您去端碗安神汤来,今晚您早些休息。”
栾清点点头,继续盯着手里的书,但她没发觉其实她已经在这一页停留了几个时辰了。
喝完安神汤,栾清拉开胸前的被子躺了下去,秀春上前替栾清捂好被子,道:“娘娘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有什么需要喊一声。”
栾清半个脸蒙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去吧。”
栾清虽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但脑海中回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一夜未眠。早晨起来人也是恍恍惚惚的,秀春见她气色比昨日还差,不免有些焦急。
“娘娘身体可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喊太医过来瞧瞧?”
栾清摇摇头:“别这么大惊小怪,替本宫梳妆吧。”
由于栾清身体不适,故各宫嫔妃前来探望,栾清应付完后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刚想让秀春扶她回去歇息时,楚柔领着一群宫人带着大大小小的补品走了过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听闻娘娘身体不适,特送来一些滋补品,还望笑纳。”
“有心了。”
素雪收下那些补品后,栾清见她还没走,道:“还有何事?”
楚柔掀开披风的一角坐在栾清的侧手边,对着他人道:“你们去门外等候,许久不见姐姐,倒是有几句贴心话想说。”
栾清见她有事想说,便让秀春一行人也在外面等候。
楚柔转着手里的佛珠轻声道:“娘娘,臣妾这段日子跟着太后吃斋念佛,倒也参悟了一些佛道。”
栾清不知其何意并没有接话,递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给她。
“娘娘还记得承庆吗?前几日他竟然托梦于我。”
栾清不以为意,道:“楚贵妃修行佛道是好事,可别修过了头,疑神疑鬼可不好。”
楚柔不顾她所说的,继续道:“承庆托梦臣妾说他知道皇上有一间密室,里头藏了一个关于娘娘的秘密。只因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故而丢了性命。”
“难道娘娘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能让人丢了性命?”
栾清想了一晚上,隐约觉得宁逸曾说的宁渊想从她身上得到密诏这一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而那密室是宁渊一手打造的搜集各类情报的地方,说不定真有她不知道的“关于她的秘密”,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贵妃越说越玄乎了。”
楚柔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低着头,道:“娘娘既然不信,何不亲自去看看?还是…你怕看到真相真如臣妾所说,皇上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那个秘密。”
栾清侧眼望着她,道:“本宫身体不适,想回去歇息了。秀春,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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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楚柔的一席话击中了栾清心中最深的怀疑,她单手撑在桌上只觉头晕眼花,秀春忙扶她去寝殿休息。
傍晚时分,宁渊来到门外,屋内十分昏暗,仅有一盏宫灯亮着,他敲了敲门。
栾清托起那盏宫灯走到门边,低声道:“何人?”
“是朕。”宁渊脱口而出,听见她的声音,他竟有一种久违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