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赵露暖拼命捂着睢昭的嘴。
即便她自己也忍得难受。
那厢顾桐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颤抖的,几乎让人听了面前便浮现出一张铁青面色:“是、是啊,哈哈,那时真是,天真童趣,难以多得。表、表哥,我还是想这样称呼殿下。”
太子顿了顿。
然后认真说:“你还是叫殿下我比较习惯。”
睢昭已经不行了,差点倒在地上打滚,赵露暖不得不拖着她,不停对她比手指,示意切忌暴露。
这边忙得不行,也就不知道石头背后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了,再探出头去时,睢峻和顾桐的身影都已经找不到了。
赵露暖心里好笑,心想这一段怎么当初没在小说里看过,每次看到有妹子向太子告白,太子总是欣然接受,来者不拒,所以她根本料想不到太子居然还有如此呆若直男的时候,难道是原著为了俭省字数,只描写告白成功的部分?
赵露暖瞎想着,不知不觉脑海里又全都是睢峻的事,想起他说话的语调,在路上走着走着也忍不住笑,快到芙鸾宫的时候,睢昭忽然在一旁欣喜大喊一声:“七哥!”
赵露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什么七哥,七哥怎么在这儿,七哥怎么无处不在?
她忙收了神思,装作自己方才什么也没想。
睢峻却已经走了过来,很随便地看了睢昭一眼,就说:“昭儿,你裙子上沾了什么?”
睢昭低头一看,只见黑乎乎一片,惊了,生怕是什么不堪描述之物,慌忙甩下赵露暖,往寝殿飞奔去:“我去换下来!”
赵露暖咽了咽口水,也低下头,指着自己洁白的鞋面,说道:“啊,我的也脏了,我也去换……”
“站住。”
睢峻原本背着手,此时伸到赵露暖面前来,是一个锦盒。
“孤有东西给你。”
赵露暖看着那盒子愣了一下。
她也不敢不接,接过来后打开看了眼,里面竟是一枚平安扣。
“送你的,谢你上次护驾有功。”
突、突然谢谢她吗?
这有点不及时吧。
赵露暖推拒着:“殿下,上次皇家已经赏了许多东西到家里,实在是不敢再受圣恩了。”
睢峻不高兴地背着手,想了想,说:“那就谢你教昭儿一心向学,她近来大有改观。”
“呃。”赵露暖顿了顿,“这,入宫之前殿下也已经赏过了书箱纸笔,都是贵重的东西,这也本就是我的本分,怎好意思再收受。”
睢峻盯着她看,似乎是有些被她的连番推拒惹恼了,又似乎是认真探究着:“那我可以谢你什么?”
那我可以谢你什么……
赵露暖垂眸看着这枚平安扣,知道是不收也得收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合上盖子,握在手心里,向睢峻行了一礼。
“那就由臣女谢殿下,谢殿下仁心宽厚,谢殿下圣恩浩荡。”
少女微微弯着颈项,双臂平放,身姿笔直。微风拂动细软发丝,撩动着粉嫩花瓣般的面颊。
只一句寻常的恭维话,她平平稳稳说出来,却莫名使他格外通体舒畅。
睢峻唇角含笑,犹豫几番,终究想起自己确实再无话可说了,只得绕过赵露暖,往来路走去。
赵露暖起身,回头看他背影,神色莫测。
睢峻回到太子殿,今日的事务已处理完了,时间正好规划来读书。
读着读着,不知何时,手里的书卷已换成了戏文。
满目的缠绵悱恻,戏里的仙子入凡后,初次动了心。
——只听雪娘攥了帕,拭了泪,对夫君道:“谢夫君爱重,谢夫君心悦于妾。”
睢峻骤然合上了书。
半晌,拍了下腿。
“……我该谢这个的!”
作者有话要说:
睢峻:为什么我没早点学说骚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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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禀报殿下,北边有信来。”
睢峻从侍者手中接过信封,拆开来看,眉宇间的神色越发高兴。
那伶人死狱的案子,总算有了结果。原来是城中县令借着知府的幌子,加征无名杂税,来填补前年虚报财政的亏空,他扯了大旗替自己遮羞,在百姓之中抹黑知府。
却害得底下民众对知府非议纷纷,从不解释,也从不安抚。到最后越传越广,恐怕事情收揽不住,索性向知府进言,将此地百姓又描绘成少有的刁民,添油加醋,将知府气得倒仰。
真可谓两面三刀的小人之事做尽,偏偏知府年迈,无法多加走动,更没办法亲自去小县调查,只得对县令的话半听半信。
那县令觑得好处,干脆县中事务全推给师爷,自己专心致志在省里对知府跟前跟后,又是倒苦水又是装可怜,终于讨得一张知府盖章的状子,拿回去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宣扬这是省里颁下来要整治刁民的法令。
那伶人家中曾出过世代忠臣,虽然后来没落了,祖训却依旧留存下来,他自恃铁骨铮铮,依旧与县令叫板,一日县令去酒楼喝多了,又恰巧听见这伶人说戏,恼得直接拿着状子将人扣押在狱中。
这伶人最好体面,以清风两袖在乡亲们面前说书多年,却当着众人被捉狗一般押入牢房,在狱中便一口气顺不上来,生生气死了。
其家人亦不要赔偿,不受搪塞,只抱着尸体要一个说法,幸好是如此坚持,总算等到了太子派去重新调查的人,这才知道县令在中间搅浑水的真相。
一案事了,民怨平清,睢峻微微颔首,提笔回信。
“张知府受了委屈,理应赔罪,但知府大人年事已高,恐难胜任,此处知府位置暂空,改日寻得合适人选补上。”
这就是给张知府办退休的意思了。
这件事他本人虽无意为之,但责任却是避免不了。
若不是他一叶障目,辨不清民情,又怎会任由一个县令在底下盘踞多年。
身为朝廷要员,不能只是闲坐钓鱼台,非得有这个亲身躬临的能力。
这是一个契机。
看来,之后这一班大官,都要渐渐地换下来。
超过年纪,不得胜任,在其位上,每年也必须有到所辖县区巡访的任务。
睢峻思忖着,大量信息和想法在他脑海中彼此交织,逐一成了雏形,这些想法,都是日后改变这个国家的星星之火。
除了这个案子外,之前他安排下去的事也都有不小的进展,齐头并进的气势大为蔚观,就连从来信奉稳扎稳打的睢峻也不由得心内感慨,最近气运确实不错,各项事务都很是顺利。
他带着成果去向父皇禀告,说完了事情,只见座上的父皇正盯着他瞧,满是打量。
睢峻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母后。
皇后坐在那儿,老神在在地吹着茶面上的浮叶。
睢峻只得又看回皇帝。
皇帝道:“峻儿,你的心思总是扑在这些事情上,忙碌得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时间考虑,太子妃的人选你可有意了?”
皇帝说话从不避讳,更不会看什么脸色。
宫中亲近些的,谁人不知太子殿下谈“女”色变,几乎听到这种论调便扭头就走,似乎多听一个女子的名字便要脏了他的耳朵。
渐渐地也无人敢催促太子的婚事,也就只有九五之尊,才能没压力地说这番话了。
谁知,太子今日的反应很是不同。
他停顿了下,似乎思索了什么,下意识疑惑道:“太子妃,太早了吧?还太小了。”
起码也要等到及笄吧。
“小?”皇上没听懂,目光在自家太子不输于武将的身材上晃了一圈,“峻儿,你都十六了,不小了,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峻儿,你不是说你自己。”皇后直接出声,打断了皇上的回忆,那双总是惫懒地眨着疲倦泪意的双眸,此时目光灼灼地看向睢峻,“你是说谁?太小了?”
睢峻忽然闭了嘴。
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连目光都狼狈地躲闪到一边。
见他不肯说,皇后放下茶杯,闷笑着靠回椅背上,只有皇上还一脸蒙圈,不懂这母子俩在打着什么暗语。
“咳,我说,峻儿,你若是还未考虑,朕倒是替你思虑了人选。你母亲顾家的表妹,其实早应该接进宫里来养着,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