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王妃呃了一声,一指蒋珂道,“蒋夫人堂堂侯府嫡女,被指给殿下做夫人难免会有委屈,加上又遇到这样的事,”她摇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过府的客人们瞧见了,怕将来会有些议论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静王一天又是喜又是惊又是怒又是不甘,早就累的精疲力竭,“蒋氏到底做了什么?”
杨夫人不是爱惹事的,一来惹不起,二来不需要,但今天她是绝不会忍的,“还是让嫔妾说吧,今天蒋夫人也不知道叫人给挑唆了,居然穿了身大红嫁衣跑了出来,这不是打王妃娘娘的脸么?当时宗室里的亲戚们可都在呢!难不成明天早上,嫔妾要先给蒋夫人敬杯茶?”
静王这才注意到蒋珂披风底下露出来的大红裙角,他的脸登时黑了,他是喜欢蒋珂,恨不得把侧妃位给她,但绝没有让蒋珂压过石王妃的意思,可蒋珂居然当众穿正红叫人看到了?大家该怎么想他?
杨夫人却不打算这么放过蒋珂,“娘娘既然说是小事,嫔妾哪里还敢说什么?但又觉得蒋夫人这样终究不成体统,才特意寻了一身没有上过身的新衣裳过来,让蒋夫人先换了。”
她冷笑一声,“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蒋夫人哭着喊着要回侯府呢,等明天娘娘将人送回去了,蒋夫人想穿什么就有穿什么。”
蒋珂只觉两耳嗡嗡直响,她转身瞪着杨夫人,“杨氏,你居然害我?”
杨夫人被蒋珂吓了一跳,“我害你?你疯了?当时你在花厅里说的话多少人听着呢,你哭着喊着要回你们侯府,”她看着面露怒色的静王,“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来问一问,若是嫔妾有半句虚言,您将嫔妾送到城外庵堂里去!”
静王都不用问石王妃,就知道杨夫人没说假话,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石王妃道,“当时那情景,别说蒋氏一个小姑娘,就是臣妾心里也没有不怕的,算了,这事儿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
石王妃正色看着杨夫人,“你比蒋氏年长,膝下又有峻儿,凡事有个姐姐的模样才好,我将人交给你了,若是照顾不好,我跟殿下都不饶你!”
石王妃一向处事公正,对她也很照顾,杨夫人对她没有半点儿不敬之心,反正该告的状她已经告过了,“是,嫔妾领命。”
……
静王看着蒋珂垂着头随着杨夫人出去,苦恼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孤这个命真是!”
石王妃半点儿也不同情静王,“殿下明日还是到勇毅侯府走一趟吧,这次的事咱们要多谢罗世子,您走了之后,我跟罗世子聊了几句,原来皇上一早就知道安王有谋逆之心,已经张好了网,而罗世子,之前就被皇上悄悄调到了陆统领麾下,臣妾寻思着,陆统领年纪也不小了,皇上未必没有磨炼罗世子的意思。”
这个问题静王不敢想又不得不想,他深悔自己当初想的太浅了,怎么就对罗家冷了下来?“孤知道了,明天孤亲自往罗家走一趟,唉,”他难得跟石王妃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孤前阵子真是昏了头了。”
石王妃对静王见风使舵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殿下别这么想,罗侯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您的苦衷他不会不明白。”
“但愿吧,”今天罗世子的态度摆在那里呢,静王对明天的罗府之行并不乐观,“以后府里的事你还是多操些心吧,蒋氏初来什么也不懂呢,孤看她也帮不了你多少。”
石王妃淡淡一笑,“臣妾知道了,殿下今天要歇在哪里?要不臣妾让杨夫人帮着准备一下?”
静王这会儿哪还有这个心思,“算了吧,孤就歇在正院了,孤这心里,”他满脑子都是敏王要做太子了,可又不十分愿意将这个预感告诉石王妃,她一个女人家,万一今天被吓的失了锐气,不肯再助自己怎么办?
静王不想说,石王妃也不逼他,命人服侍静王洗漱,“臣妾去看看崇儿,他才四岁,万一被吓着了。”
听石王妃提起次子,静王才想起府里还有两儿两女呢,“孩子们都还好吧?峻儿呢?”
“当时臣妾叫人将几个孩子分开藏了,他们年纪都小,哄睡了也没怎么闹腾,就看今晚了。”石王妃也是累极的人,懒得再跟王说这些,福了福身,带着丫鬟出去了。
……
梁勇被人送回侯府,薛老夫人也不声张,直接叫人将解药熬好给梁勇灌了下去,等梁勇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薛老夫人坐在床边,“娘,我怎么?”
“你是不是想问你怎么没在宫里?刚才皇上已经传了旨意出来,安王全家禁于皇陵,永世不得出来,护国公府收回丹书铁券,所有男丁斩首,女眷发为官奴,包括申氏,连申氏那个郡主娘,都被废为平民,再也不能跟人炫耀她的皇家血脉了!”
梁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不对,您,”
“我一早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并且和锐儿一起给皇上送了消息,”薛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梁勇,“所以你因为首告有功,广宁侯府安然无恙,只是你五城兵马司的差使没了,以后就老实在家养病好了。”
梁勇如遭雷击,“娘,您怎么能?”
“难不成你还以为凭你们几个蠢货,斗得过皇上?且不说你们根本是痴心妄想,就算是安王成功了,一个弑父弑君的皇上,值得你追随?”薛老夫人冷冷的看着梁勇,“你疯迷了,我这个当娘的若是不看着你,梁家跟梁氏一族,都得为你的愚蠢陪葬!护国公府就是你的下场!”
齐锐看着怔怔不语的梁勇,“安王太想当然了,以为靠刘贵妃便可以给皇上的养生汤里下药,还要将此事赖到敏王头上,可刘贵妃多年无宠,勤政殿是她可以插手进去的?祖母消息没送到呢,保成已经拿住了企图偷换养生汤里药材的小太监,之所以引而不发,不过是皇上想看看安王到底想走到哪一步罢了。”
“侯爷若是不信,只管等着看吧,看着追随安王的那些人家,会是什么下场,”齐锐觉得梁勇完全是好日子过腻了,才没事找事作妖呢,“不过现在还请侯爷将这份折子誊写一份,明天就让祖母帮您递上去吧。”
他将帮梁勇起草的折子放到桌上,“其实当个富贵闲人也是不错的,起码不会祸害子女。”
梁勇无力的看着薛老夫人跟齐锐,“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之所以为从马上跌下来,也是因为你们?”
薛老夫人点点头,“药是我给来顺儿的,你也不用找他麻烦,我已经给来顺儿全家脱了藉,从今之后,他们再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薛老夫人的目光在那份折子上停留片刻,“不管你甘不甘心,安王已经败了,你的拥立之功是再也建不了的,安生在府里呆着吧,多想想锟儿华娘跟芳娘,想想自己也是为人子为人父的人。”
从梁勇房里出来,薛老夫人又在屋外站了一会儿,齐锐听屋里一点儿声息也没有,有些担心,“侯爷会不会……”因为壮志未酬而想不开?
“放心吧,他不是个狠心的,对谁都狠不下心来,所以也注定成不了什么气候,”薛老夫人把自己儿子看透了,不以为然道,“而且他的身子且得养上一阵子呢,等他痊愈了,估计也想开了。”
齐锐对梁勇没什么感情,薛老夫人这个亲娘都这么说了,他还管他死活?“等过两天,我就送信儿叫大家都回来吧。”
……
杜丽敏几个有薛老夫人在呢,李娇鸾那边,齐锐决定亲自接人去,就算是两人分隔两地,但他也知道,李娇鸾这些天必定是寝食难安的,他早一刻过去,她就早一刻将心放在肚里。
听说齐锐要去接媳妇,苏栩自然也要跟着,“我真得谢谢你了,京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祖父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儿没晕过去,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幸亏梅氏跟孩子不在家里!”
齐锐抿嘴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夹马腹,“那天到静王府去,王府真的是一片狼藉,也幸亏皇上早有准备,不然,”他摇摇头,“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家才是“不堪设想”呢,安王拉拢了苏家多少次?苏新德都装听不懂,若是安王这样的人登基,苏家也算是走到头儿了,苏栩每每想起这个,都恨不得跑到金銮殿上去亲自给永元帝磕几个头,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