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师,”水犹寒同她解释,“我方才并未说胡话,”顿了顿,“那些话……是小桃她让我抽签做的,抱歉。”
水犹寒从来KTV里就滴酒未沾,连几个小时前晚饭上喝的那点低浓度红酒都随着时间消化掉了,此刻不仅没醉,意识反而比寻常时候还更清醒些。
从她对云婳发完签子后面的话开始,意识就成了脑子里紧紧绷直的一个根弦,清醒且格外敏感。
水犹寒解释完就抿着唇不说话了,云婳起初是紧张,直观感觉占据了大脑意识,现在打开视频真真切切看了会儿对方后,心又慢慢放下来,眉头渐渐舒展开,但眼神里仍带疑惑地打量着水犹寒。
水犹寒虽是脸颊上有两片不正常的红色,但语气声调与平日相差无几,沉闷而清冷的,丝毫没有醉酒后那种飘飘然、不知所云的黏腻感。
半晌,云婳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问:“真没喝?”
“没。”
“哦,那你刚才就是调戏我了。”
水犹寒:“……”
大概是确定水犹寒没醉酒了,还清醒着呢,云婳也放下心来,笑了笑放松地靠上了床头,举着手机对着视频:“学坏了啊,现在都会调戏我了。”
“云老师,我并非……”想调戏你,还没说完,云婳就追着笑她。
“我知道,你是不是玩游戏输给他们了,被逼着抽签的。”云婳想通了缘由,换了个话头道:“玩什么输的,下次我来帮你报仇。”她的女朋友,她当然要好好护着。
水犹寒坦诚:“掷骰子。”
“哦,那就是你单纯的运气不好是吧,然后迫于无奈得说想我。”云婳倚着背枕笑,笑了会儿,轻轻叹出一口气。
“水犹寒,我也想你了。”
“云老师,”水犹寒低眉,睫翼忽闪着颤动几下,“我也是。”
虽说小桃让她发的“土味情话”是太不正经了些,但水犹寒丢骰子输了是真的,想云婳了也是真的。
从前还未体会过和云婳天南地北,清晨可共享温粥,夜里同枕而眠,白日间总形影不离、抬眼就能见到的人,到现在却一经分别就是半月,所幸有个手机,但也只是看得见,摸不着。
嘴上没说过抱怨的话,却不代表水犹寒不会失落,尤其见到云婳去剧组后消瘦了不少,连在半夜里水犹寒也会闷闷的、独自在寂静的房间中坐着出神。
她寻常时候也闷,到心情低落时也闷,神色与平日那副沉默模样几乎无异,水犹寒不会诉说,连沐深也看不出来,她什么时候低落过。
视频里,云婳“哧”地笑了一下,水犹寒闻声抬头,看着她,看见云婳眼窝已经有些微微地陷下去,整个脸上都显出虚弱的疲色。
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已经是12:36了,按照正常作息来说,云婳这会儿就是在熬夜。
“云老师,还不睡么?”水犹寒见她面色疲惫,不禁担忧。
“傻子,你看看多少点了。”
“已经过凌晨了。”
“对啊,”云婳打了个哈欠,眨眼睛的时候眯地久了会儿,但最后又把它睁开了,“看我衣服。”
镜头往下,水犹寒这才注意到,云婳穿的不是平时睡衣,而是一套病号服,白色的底上蓝色条纹相间,料子看上去还有些老旧。
因为云婳演的是已经卧床半年的病人。
她笑道:“我快要出去了,今天是半夜上街的戏,正在等导演通知呢。”
“那云老师什么时候出去?”隔着屏幕,水犹寒都能感受到云婳的疲惫。
因为方才云婳紧张她醉酒了意识不清,所以提起了一口气,表情神色紧绷,现在倒在靠枕上,整个人一软下来,疲倦顿时海潮般涌上,都彰显在那张瘦削的脸上。
“不知道啊,大概是想再等夜黑一点吧。”云婳望了眼窗外,当然也希望导演赶紧叫她,早些拍完早些回来睡觉。
人在剧组,就是身不由己,十点才结束的戏,导演说一点又要开工,补好下场的妆也只能回酒店继续等着,躺床上坐一会儿就全当休息了。
为了不那么无聊,云婳就这么开着视频和水犹寒聊了会儿,中途还玩笑说让她以后千万别接演病人的戏,万一遇上个认真的导演,受罪的就是自己。
“嗯。”水犹寒在屏幕那边点头。
千等万等的来电消息终于等来了,云婳说:“导演的电话来了,应该是叫我出门了,先不聊了,你快去玩儿吧。”
“好。”
云婳困得头晕,边下床边接起电话。
打电话来的确实是导演,但没想到,却不是叫她去拍戏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才是困得头发晕了,大家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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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假期
“这是504病房的药,来, 你收好。”从医用口罩里透出来的声音嗡声嗡气的,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把消炎药和消毒药一起捡在盘子里, 和着棉签、纱布都放了进去, 放完看了看,还是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对待病人的事,还是疏忽不得,她亲自去总归要安心得多。
水犹寒端起圆盘, 没拒绝护士, “嗯”了声便和她一同上楼。
504病房里, 云婳正拿着根胡萝卜往笼子里塞, 里面有只毛茸茸的兔子,两颗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喀嚓喀嚓地咬着萝卜根。
云婳再将胡萝卜伸进去一截,小兔子就马上抬起两只毛球一样的短手抱着它, 地主般护着宝贝, 不给云婳再抽出去的机会, 一开一合的嘴里全是嚼碎的胡萝卜渣, 眼睛餍足地眯成了一条缝。
“胡萝卜有什么好吃的,兔子就是傻。”云婳看着它发笑, 手指头伸进去在它额头上戳了一下,兔子额间那团毛立刻凹下去一块,然而它还在毫不知情地抱着萝卜一个劲啃, 看上去模样更傻了。
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传过来,云婳回头站起身,不及防牵扯到了腰间的伤口,嘶地抽了一个冷子。
水犹寒见状立刻快步过去,把盘子放下,迅速将她扶住,“先去床上歇着吧。”
云婳脸色苍白,但嘴角笑意轻松,“好好好,我知道了,是不是又要换药了?”她瞥了眼旁边的盘子,深棕色的瓶子上俨然就写着一个大大的“疼”字。
“嗯。”水犹寒扶着她坐下,面色不忍。
一直在旁边的护士这时开口:“病人还是不要随意下床,当心伤口开裂。”
“好的,我知道了。”在医院里,除了主治医师,就是护士最了解病人的病情了,云婳毕竟身上有伤,配合地点了点头,趴在床上,看了眼水犹寒,对护士说:“让她帮我上药行不行?”
既然病人自己开口,护士也不便再插手,只是离开前详细给水犹寒交代了上药的顺序和手法,又听她完整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出去。
其实水犹寒上次已经看过护士怎么换药的了,完全记在了心里,她帮云婳把衣服撩起来一节,再解开缠在腰上的纱布,一条横跨过半边腰背的伤口狰狞曝露出来。
临近腰侧的位置,红色血痕的末端,还有一个最严重的圆形血口,鲜血从里面一点一滴地渗出来,干涸后凝成了一圈血块,围绕在伤口附近。
那天晚上,云婳接了导演的电话便匆匆赶了出去,电话里对方没提拍戏的事,但反而语气急促,说是有别的要紧事需要商量。
云婳听着电话里的语气焦急,只有一个念头,以为是戏的方面出了什么大事,二话没说就赶到了对方约定的地点。
而事实是,这部剧的拍摄方面根本没出什么问题,云婳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酒气熏熏的导演。
对方也不知道哪喝了那么多酒,几乎整个人就趁醉发疯,男人饱暖思淫/欲的本性暴露,抓着云婳就说“欣赏”她,想给她点走捷径的梯坎。
别说云婳现在已经立于人上,就算是从前还在拼命的时候,也不会答应这种事,当场就把对方拒绝了,甚至冷言劝他回去好好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