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些后,艰难地咬牙嚼字道:“你再说一遍。”
底下的秃鹫将方才偷听到的话重复了遍,“奉主人令去监视叶卿,属下是亲耳所闻,叶卿说与......鸳鸯戏水,翻云覆雨。”
“属下不敢欺瞒主人。”秃鹫额头上也渗了汗。
贺玄不敢置信地看向被叶卿当做蛇妖的男人,贺玄实在不敢相信叶卿能入他的眼,“舅父,你不会真......?”
“大师兄,天后驾到。”门外弟子的禀报声,打破了殿内的尴尬气氛。
贺玄不管外头的声音,不死心问道:“舅父,您真看上那个废柴了?”
被贺玄唤做舅父的蛇妖,“多舌。”
他舅父说话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贺玄也不跟他在这事上多浪费时辰了,天大地大掌门最大,“侄儿去掌门殿了。”
掌门殿那,瑾笙独自一人入殿,同掌门白庭玉行了对礼。
瑾笙,“弟子见过掌门。”
白庭玉,“天后,请上座。”
瑾笙推拒了白庭玉的好意,与白庭玉面对面相望,“听闻妖兽作乱伤人,不知现下如何?”
“天后殿下放心,妖兽已伏法。”匆匆赶到的贺玄抢着回话,随后走到自家师尊身旁,对天后行了简礼。
一个掌门之徒,对天后行简礼不合法制,依律严惩也不为过。
但瑾笙没怪罪他,“妖兽此刻在何处?”
问了贺玄后,瑾笙当即又向白庭玉解释道:“掌门莫误会,瑾笙并非是想插手太含之事,只是陛下递了话,说瑾笙身为天后,理当分忧,这才叨扰。”
跟叶卿所料分毫不差,天帝真想让天后掺和进来。不过幸好贺玄早有应对之策,让门侍将早早备下的妖兽送上殿。
布掀开的时候,不仅是瑾笙,连白庭玉也为之一惊。
笼子里的狐妖身上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死相凄惨渗人。
人人口传的六界第一美人白庭玉,一双足以颠倒众生的狐狸眼定睛在狐妖身上,以手化为利向贺玄打去,“放肆!”
贺玄未有防备,硬挨了一掌,“师尊?”
不明白师尊为何突然动怒的贺玄,在对视上师尊的眼睛后,这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师尊息怒。”
瑾笙理解白庭玉为何动怒,实在是这贺玄做事太鲁莽不知轻重,“万物有灵,这般□□,非仙门所行。”
贺玄忽视了瑾笙,紧盯着白庭玉,“师尊。”
白庭玉眼睫轻颤,朝瑾笙开口道:“是庭玉管教不严,还请天后恕罪。”
“不敢,”瑾笙看了两眼那只狐狸,只觉心头一悸,“将它好生安葬吧。”
“尊天后法旨,”白庭玉一手折于身后,看向一旁的贺玄,“去领八十云鞭。”
八十云鞭,打下去不死也残了。
瑾笙开口道:“掌门。”
“天后,贺玄犯错,庭玉有管教之责。”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的徒弟自己教,怎么罚都是他的事。
瑾笙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瑾笙告退。”
“天后慢走。”白庭玉唤了人将瑾笙送回专为瑾笙建的临天殿。
贺玄眼看白庭玉要走,三两步走上前解释道:“师尊,是徒儿一时糊涂,还请师尊恕罪。”
“你杀戮心重,不知收敛,留于仙门终是祸患!”白庭玉拐道而行,不与贺玄多纠缠。
贺玄看着离去的白庭玉,一拳打在石柱上,一个人呆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听从师尊的话,去晖楼领罚。
贺玄离去后,一道墨黑的身影出现在掌门殿中。
与此同时,方才离去的白庭玉也现身于殿内。
白庭玉倚在掌门椅上,眼睛微微蹙起,“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好?”
男人顿了顿,半晌后开口道:“淮黎。”
“淮黎?”白庭玉品了品这名字,“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称淮黎的男人直言道:“瑾笙。”
“人慈心善,不愧不怍,”白庭玉对这位天后还是挺赞赏的,“不过他是天帝东陵的掌上明珠,你这野心未免太大了。”
淮黎对这些不敢兴趣,“身世。”
“民间樵夫之子,与下凡的天帝邂逅,一见钟情,随入天宫为后。”当初天后入九重天的事迹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无人反对?”立一个凡人为后,天界竟无人出声。
白庭玉将话抛给淮黎,“谁能反对?”
淮黎微抿薄唇以示了解,脑中忽现一人剪影,良久开口问道:“叶卿。”
“隐慈捡回来的废物。”
八个字精准解释了叶卿这个人。
第6章
太含掌门口中的废物,此刻正惬意的享受养伤的悠哉日子。
这点小伤对叶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比这可怖百倍的叶卿都挨过。
那日抢了松鼠精的鸡腿开荤后,叶卿这嘴馋到现今。为了吃顿肉,他熬了两夜在偏殿里织网。
亲手将天蚕网撒进溪池里后,叶卿蹲在池边生了火,不停地往里头添竹子。
自天蚕网撒进去,半柱香的时辰里钻进了三五条又肥又大的鲜鱼,叶卿美滋滋地将鱼拎起来,放在火上烤食。
等东西熟了,用鼻子闻了闻,正要大块朵硕,眼前多冒出了个人。
白衣金封,九尾凤凰大袖,天后瑾笙。
叶卿放下手里的鱼,“见过天后殿下。”
“叶师叔,又见面了。”
瑾笙显然是知道他是谁了,跟太含万众瞩目的天后站在一处,作为废物的他是有那么点羞愧之心了,“不敢,上次......”
“上次匆匆一别,未请教叶师叔尊姓大名,”瑾笙含笑把话接下,温柔地声音再次响起,“我可有叨扰到您?”
这么个温柔似水的小美人,说话就跟杨柳清风般,叶卿算是明白天帝为何会倾心于他。这样纯净的人,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
叶卿,“殿下严重了。”
“不知为何,我很喜欢叶师叔。”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瑾笙说起这话时,手中的佩剑也有了动静,瑾笙看着手里的宝剑,轻笑道:“它亦是。”
叶卿却笑不出来。
瑾笙小心打量,“可是瑾笙让您觉不适?”
“天后殿下,恕弟子直言,您不该与我亲近。”瑾笙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而他就是个混日度年,平庸无为的人,跟天后走近了,他的臭名上又要多一层心机了。
再者,天帝视天后为珍宝,叶卿如果是天帝,也不会让自己的心头肉跟一个废物交好。叶卿还想在这太含苟延残喘,不想被赶。
原先满脸欣喜的人,眼下尽是失落之意,“是瑾笙唐突了。”
“殿下,叶卿与您云泥之别,是叶卿不敢高攀。”叶卿主动道。
叶卿态度都摆在这了,瑾笙也不好为难他。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给叶卿,“这药是我自己研制的,对师叔修行有助。”
叶卿没内丹,六根又不全,再好的仙药对他来说都是枉然,“天后。”
瑾笙急忙说道:“不是赠予,用来换你这鱼,可好?”
天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叶卿看着竹火上的鱼,点点头,将烤好的鱼放在事先预备好的油纸上递给瑾笙,“谢天后。”
瑾笙素手对着叶卿献上的鱼轻轻一拂,那包油纸就入了瑾笙的虚鼎,“该我多谢叶师叔。”
叶卿朝天后示好一笑,瞥见天后身后的好东西时,猛地扑上前,就跟扑那条蛇一样,动作出奇的一致。
这回抓到的不是蛇妖,而是只鲜活的竹鼠。
“师叔不会是要食它?”瑾笙脸色有些异样,虽出身农家,可爹娘从未让他食过老鼠这种晦气玩意。
叶卿拎着竹鼠砸了咂嘴,“这可比野狗剩饭好吃多了。”叶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摸地上的活物为食,看不见他也不挑,能饱肚子就行。
叶卿磨剑霍霍,正要下手,想到身前娇贵的人,“恭送天后?”
“瑾笙告退。”他看不得这种杀戮场面,应声离去。
“小心!”叶卿踱步上前将瑾笙推开,自己则遭殃踩进自己布的陷阱里。
捕兽器上的钢齿是叶卿被罚在晖楼受过时,从刑具堆里顺来的,改造了下成了他的猎物陷阱,那钢齿都是玄铁,扎进腿里头,疼不是一星半点。
“师叔!”
“叶师叔!”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这林子里也多了两个人——田俊人、妖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