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常淑抓得太紧,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一队金吾卫巡逻而至,脚步声声,由远及近,每个人的眼珠都不自觉的往她们这处瞄。
慕轻尘如芒在背:“松开!”
“要你背……”常淑腔调软糯,在撒娇。
初月姑姑侧侧脸,躲起来偷笑,劝道:“驸马您就背背公主吧,她心疼您,在殿外候了您一晚上呢。”
说着,示意慕轻尘看看身后,金吾卫可步步逼来了。
慕轻尘只好妥协,眼下人多眼杂,她若背了常淑,明日传到太后耳朵里就是“浓情蜜意”,若不背,则是“感情生变”,太后免不了要把她传去问话的。
这糟老太太,整天没事干吃斋念佛不好吗?非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背背背!”她举手投降,背过身缓缓蹲下,恭迎长公主上背。
常淑得偿所愿,利落地站起身贴向她,两条细长的胳膊圈住她脖子,双腿挂在她腰侧。
“收起你那得意忘形的笑!”慕轻尘勾住她膝弯,抬起步子。
“你怎知我在笑?”
“因为我是你驸马!”
常淑喜欢她说这话,心间甜香四溢,宣示所有权一般重复道:“对,你是我驸马,我一个人的驸马!”
言罢,张口咬住她耳朵,嘴唇与肌肤相贴那一刻,两人一起打了个战栗。
慕轻尘笑她天真:“这都是暂时的,女人,不要迷恋我,等我日后复国,三宫六院还是要有的,到时候我必须雨露均沾。”
常淑:“……”
“但你放宽心,我少说也给你封个四妃之首,封号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淑妃。”
常淑:“……”
初月姑姑在一旁云里雾里的,不懂慕轻尘的满口胡诌,担心打扰她二人,悄悄停下脚步,待她们走远些后,才再次跟上。
明黄琉璃瓦下,朱红宫墙边,三个人以龟爬的速度往如意殿的方向去,朦胧的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如意殿今夜十分热闹,惠翼、德昭仪、常鸢、亦小白……还有太后身边的桂嬷嬷都聚在前殿,眼下一圈青色,却愣是不睡,围着塔珊不停地问话。
其主题是“论二皇子与契丹残部勾结的可能性”。
塔珊不敢重负,脑袋发涨,脚步虚晃,回答那一个又一个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内容,答到最后,想寻短见的心都有了。
这答个话,咋比爬突厥的漫古雪山还累呢?
幸好,在她耗尽最后一口气时,慕轻尘和常淑回来了。
塔珊如释重负,将接力棒交给她们,不料常淑使坏,眼睛一闭枕上慕轻尘的肩。
慕轻尘“嘘”了一声,小心翼翼道:“淑儿累了,睡着了,我一路将她背回来的……”
边说边拐进内殿……
塔珊:“……”
第56章 复仇驸马上线
常淑根本就不困, 一到内寝眼睛便睁开了, 但就是不肯从慕轻尘背上下来。-
慕轻尘警告她:“赶紧的。”
“我不。”常淑身体反应快于嘴, 环住她脖子的双臂收紧好几寸, 勒得她喘不上气。
慕轻尘嚣张跋扈惯了, 虽然现在脑子有坑, 但骨子里还是不大好惹的,憋住劲儿, 原地扑腾起来, 主要表现是蹦跳和扭腰。
常淑笑得花枝乱颤, 指尖点点她因累而泛红的耳垂,兴致勃勃道:“轻尘,你说咱俩的孩子会不会跟你一样可爱。”
她说完, 又笑了两声, 仿若夜鸟的咕咕轻啼, 让人没由来心宁神静。
说实话,从安都殿把常淑背回来已经耗掉慕轻尘不少力气, 眼下一通吃力不讨好的折腾, 更是将她最后一丝力气盘剥殆尽, 这一点, 从她歪在一边的璞头可以看出。
她干脆甩甩脑袋,将璞头甩到地毯上滚了半个圈,然后一屁股坐上床,不管不顾的往后倒,直把常淑当肉垫, 那感觉甭提多滋润了,就像躺在一堆松松软软的棉花里,累散的骨架开始慢慢愈合。
常淑被压得喘不过气,垂她肩:“起来……”
慕轻尘纹丝不动,甚至呼吸均匀……
常淑察觉出情况,撑起身子一看,这混蛋居然……居然睡着了……
“慕轻尘!”她摇摇慕轻尘的胳膊,见其不应,只好吃力地推开她,抽出身子。
恰逢初月姑姑进来,她在四开的门外蹲了一个礼,问常淑可要就寝?
常淑在唇边竖起食指,嘱咐她小声些,然后指了指睡着的慕轻尘。初月姑姑略微一顿,明白过来,颔颔首,作势要退,抬手合门时,发现刚站起身的常淑突然脚步一晃,混乱中虚扯住床帐,勉强稳住身形。
她这一扯,力道不小,鎏金的帐钩顺势垂落,床帐登时散下来,挡住慕轻尘的身子。
初月姑姑健步向前,搀住她焦急不安道:“公主,可是不适?”
常淑揉压额角,待缓过头晕目眩之感后,方才答她一句:“许是白日劳累,眼下又迟迟未休息,不碍事……”
“怎就不碍事,您累了,奴婢差小厨房熬点清淡的米粥,您吃点再睡……”
常淑嘴唇有些白,疲惫道:“本宫乏得很,无心其他。”
初月姑姑不甘心,又道:“要不宣林渊来瞧瞧脉……”
“你退殿吧。”
“可是……”
“驸马累一天了,莫吵到她休息,明日再议。”
初月姑姑拗不过她,没法子,只好伺候她宽衣,再一一揿灭烛火,内寝霎时暗下,徒留初月姑姑一声叹息……
哎,原以为公主与驸马重修旧好,下月就能怀上,谁知身子骨如此羸弱……按此迹象,莫说下月,下一年都不见得能有孩子呀……
愁死个人了!
*
翌日,微风初起,窗纱被吹得窸窣作响。
整个太崇宫依然安宁幽静,明明日上三竿,各殿却依然没有动静传出,只有金吾卫在按部就班的巡逻着,想来昨日风波太甚,各宫已无心悠闲了。
常淑困意难耐,同时也饿得发慌,她睡眼迷蒙,侧身滚进慕轻尘怀里,鼻音浓重地嘟囔道:“轻尘……轻尘……”
慕轻尘本就体热,她一挨上来更是热出一层薄汗,往外挪了挪,拉开与她的距离,可常淑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再次覆身过来,脸在她的锁骨处可劲儿蹭……
“轻尘……”
“肚子饿……”
“饿得难受……”
慕轻尘被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给吵醒,掀开床帐张望碧蓝的天。
“都这个时辰了……”她自说自话,抻了个懒腰,揉着干涩的眼眶下床,回来时,手上多了盏茶杯,茶水浅绿透明,像碧澄澄的湖水。
常淑起身接过,将其一饮而尽:“你听说过喝水能喝饱的?我还要……”
慕轻尘:“……”
她回到小几边再斟上一杯,又拉开靠墙的小屉,翻出几块饴糖来,这还是在建州闲逛时买下的,一路行来已所剩不多,来到北鸣山便将其随意一搁,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常淑是皇女,再如何贤良端雅也总有些天潢贵胄的脾气在,眼下使起小性子,若不尽力满足,定要像昨晚那样收拾人的。
每每如此,慕轻尘都要在心里骂她表里不一、人面兽心……
“你又在腹诽本宫什么呢!”常淑剥开白绵纸,显出橘红色的糖块来。
她摘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口感棉滑细腻,糖汁融在舌尖,香气一寸一寸深入,沿着食道往下淌,须臾,那股慌意好受了许多。
“我也要。”
慕轻尘张张嘴,作势要咬,常淑像小动物护食般,目露凶光,推搡开慕轻尘的脸:“这是我的!”
慕·邪魅·轻尘如遭奇耻大辱:“女人,你的淑妃封号没有了,当个才人去吧!”
常淑抽抽嘴角,嘁,谁稀罕呀!
其实她不爱吃甜食,平日里御膳房送来的糕点要么由慕轻尘消受,要么分赏给宫人,她沾得极少。
今日不知怎的,连一小口也不愿分出去,她没做他想,仍旧归咎到昨夜睡得太晚上。
一想到这,禁不住后悔,昨夜应当听初月姑姑的话,吃点小食再歇息的。
慕轻尘看她吃得欢,咕咚咕咚咽口水,将垂涎欲滴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过常淑不甘示弱,把视而不见也演绎到了极致,一派“吃独食我骄傲”的作态。
慕轻尘很生气,简直怒气冲冠,哼,女人,你连才人的封号也没有了,滚去掖庭刷一辈子恭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