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一口凉气,如遭奇耻大辱,堂堂长公主还不如一个太监吗!
还不如轻薄松儿呢!
宫里的腌臜事她是听闻过的,后妃与侍卫私通,太监与宫女对食,主子与奴才苟且。
但万万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且主人公还是枕边人。当年为慕轻尘挑贴身奴婢时,她还特地提防,亲自去内侍省选的胖嘟嘟的牛菊花。就图他模样憨厚,朴素实诚。
没想到,日防夜防,慕轻尘还是和他日久生情了。
“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干什么?”
常淑双眼血丝弥漫“本宫回去便将他撤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慕轻尘眼里杀气腾腾,哟,还挺护他“就算把他藏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常淑失望透顶,惨然道“……你还真是爱他入骨啊。”
“然后杀了他,还是那句话,等着给你家牛旺财收拾吧。”
起先她还怀疑旺财是向子屹,现在看来,妥妥是牛菊花没跑了!
还沉浸在悲痛的常淑“!!?”
合着慕轻尘怀疑旺财是……牛菊花。
“你怀疑本宫喜欢一个太监!?”常淑如梦初醒,忧伤化去,喜悦萦绕心头,又因慕轻尘荒唐的误会感到羞愤。
“他是个假太监。”慕轻尘一脸认真道。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慕轻尘嘴角勾出自信的弧度“除了他,谁还会叫这么土的名字。”
常淑“……”
“所以……你扒他裤子,想验明正身?”
“不可以吗?”慕轻尘狠狠甩开手帕,“常淑,不要小看十九学士的本事,聪明如我,即使没有人证物证,我也能断定他就是旺财。”
常淑嘴角一抽,腹诽道,如果你不是旱鸭子,本宫指定把你扔进曲江池里去。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在船舫里大眼瞪小眼,漫长的沉默中,各自都生出不自在。
常淑拿回手帕,在指尖绞了一圈又一圈。
慕轻尘刻意疏远她,坐在桌边,捧着脑袋,观赏窗外被雨点打得稀碎的池面。直到风停雨歇时才捂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折腾,肚子还空荡荡的。
常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不似慕轻尘那般小气,毕竟她已获悉“轻薄”一事实属误会,加之对慕轻尘的愧疚和一贯心软,眼下便想开开口,给她一台阶下。
老话说得好“妻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我饿了。”她小声嘟囔。
“饿着!”慕轻尘无情道。
不知好歹的家伙。
“你摸摸,都瘪了,”常淑再接再厉,起身坐到慕轻尘腿上,许是怕她推开自己,又连忙勾住她的脖子,“带我去吃东西吧。”
慕轻尘与她额头相抵,鬼使神差的把手贴上她小腹“还真是,瘪瘪的。”
“嗯。”常淑点点头。
“那你吞剑呗。”
常淑一时词穷,听出她意有所指,亲亲她的鼻子,撒起娇“哎呀,我是气糊涂了才会拔剑伤你,我错了,就是太在乎你了嘛。你扪心自问,若看到我和别的耶主亲密,你会作何感想?”
“我掐死你!”
“你看看,受不了不是。再说你也有错,让你解释偏嘴硬。”
“我没有!”慕轻尘抗议。
常淑微笑“行,你没有。”
慕轻尘奇怪她温柔过了头,稍稍与她分开“这么百依百顺吗?”
“你喜欢吗?”
慕轻尘思忖须臾“……挺喜欢的。”
“那从今以后我都乖乖的好不好?”她枕在慕轻尘肩头,语气渐渐透出失落,明润的眸子跟着暗了暗,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梦呓般补充道,“真的轻尘,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愿你不再对我失望。
慕轻尘微一低头,面庞撞上她温暖的鼻息,酥酥痒痒的,缓缓圈住她单薄柔软的身子,拥她入怀,俯在她耳边郑重其事道“所以……你打算忘掉牛菊花,全心全意爱我了?”
常淑无奈皱眉,忽尔释然地笑起来,欣长的脖颈往前探了探,咬住慕轻尘的唇,暧昧迷离道“别老是煞风景。”
语毕,探出灵活的小舌撬开她的嘴,搅弄着、吸允着每一寸地界,攻城略地也缠绵恣意,逼得慕轻尘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轻……点……”慕轻尘吃疼,哼哼两声。
常淑立马收下力道,从一只蛮力十足的小野猫,化身为一只温吞的小白兔。
嗯——
慕轻尘心满意足,果然是百依百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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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替身驸马上线
人说雨过天晴, 慕轻尘望望天空一脸嫌弃,这哪有放晴的势头,顶多是乌云的颜色清透了几分而已。太阳光从云层缝隙里溜出几缕,照耀而下,给人一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虚弱感。
常淑和她十指紧扣漫步在曲江池边,脚下的绿草软绒绒的, 像踩在地毯上似的,她安慰说“挺好的,平日人跟呆在蒸笼里一样, 燠热得很,现在多凉爽呀。”
说完脸色就变了, 松开慕轻尘的手,快步走到拴马石旁左看右看, 像是要把那石头看出某种花样来“我的‘玄虚’呢?”
玄虚是她的爱马,当年华帝钦赐七香宝辇时还一同赐予了八匹楼宛马, 个个身高腿长、板正条顺, 而玄虚性子温顺,最得她的喜爱。
慕轻尘低头抿抿嘴角,严肃道“该是向子屹骑走了吧,刚才雨大,人家合该借匹马走。”
“他自己有一匹……”常淑突然一顿, 转身死死盯着她, 脸色不善,“是不是你干的?你故意放了我的马?”
问话里带有两分犹疑和八分笃定。
慕轻尘挺挺腰杆, 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淡蓝的窄袖圆领长袍显得她风姿清雅,更显得她面庞光泽宁谧,落在常淑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肯定是你。”她确信无误。慕轻尘历来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目无王法,以前吵架还干过往她妆盒里丢蚱蜢、鞋子里藏泥鳅的混账事,
“是向子屹。”
“狡辩!他是不良帅,负责捕贼捉盗,哪有监守自盗的道理。”
被看穿一切的慕轻尘依然不退缩“那……或许是别人偷了吧,方才雨大又四下无人,很是好下手。”
“玄虚是御马,头有玳瑁,哪个不长眼的会打它的注意!慕轻尘你休要在做挣扎,肯定是你干的。”
“是又如何!”慕轻尘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说。
常淑脸颊红红的,生气地绷着,指着她的鼻尖准备兴师问罪,还没开口就被慕轻尘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不是说要对我百依百顺吗?”
这话像是戳中常淑的要害,她愣是吐出不半个字来,仿佛摇曳在风中的狗尾巴花突然折了腰。
僵硬地收回手,努力挤出一个笑,挽上慕轻尘的胳膊,故作软软糯糯的语气“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回去?”
慕轻尘觉得她皮笑肉不笑的怪瘆人“坐马车呗,我来时就坐的马车,”她愣了一瞬,眼神飘忽,“不过……我怕皇家马车停在这处太招摇,让那小太监先回去了。-”
常淑脸色又变了变。
“最近二皇子对我起了杀心,我行事理应低调些,你看看,眼下曲江池就我们俩人,多危险啊,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藏了刺客呢。”
“我问的是咱们怎么回去!”常淑拔高声音,怒气冲冲道。曲江池在帝京最南端,太极宫在帝京最北端,足有十七八里路,若是徒步的话,少说也得天黑才能抵达宫城,那时暮鼓都敲完了,宫门关闭,她们只能在外面过夜。
慕轻尘尬尴地挠挠脸,嘿嘿一笑。
两柱香后。一辆简陋的牛车上。慕轻尘和常淑并肩而坐。凉爽的夏日,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萧瑟之感笼罩着她们,乍一看满满都是辛酸和凄凉。
常淑屈起双腿,把脸埋进膝盖,浑身上下都写着“没脸见人”四个字。
她们身下有油纸,想来是车夫为了挡雨特意铺的,慕轻尘抚了抚,又用手肘撞撞身旁的美人儿“南城人少嘛,加上雨大更遇不上什么人了,好容易有辆牛车,开心点啊,再往北走一走,找家车马行,我租辆马车给你。”
“你住口。”常淑恹恹的,好似分外疲惫,照样埋着脸,音色闷闷的有几许失真。
“真生气啦?”
常淑孩子气的别过脸,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