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家包括旭凤与润玉,俱起身肃然恭迎。
天帝携了天后,两人都是一身金光灿灿盛装打扮,身后跟着两列仙袂飘飘的仙侍仙娥,款款而来。
宁云已过天后,当时虽未如此盛装,亦是徐娘未老,艳若朝阳,端的气盛威严。
今日一见这天帝,全不似那电视中身板壮阔的皇帝,却是许多小姑娘喜欢的那款大叔型,看上去温和儒雅,眼中含笑,是个有故事的大叔。
若非她亦熟读过近史,了解这位陛下的丰功伟绩,少不得要为这表象迷惑了,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温和神仙,何曾想到这是位枭雄。
天后说过几句场面话,天帝示意开宴。
宁云作为润玉身边的仙侍,替他斟满酒觞。润玉抬手与她一握,两人对视一眼。
润玉作为大殿下,宴席开端,礼应由他开启祝酒,他们之前商量于此时,向天帝请旨,废除婚约。
润玉绕开桌案,来到台阶前,抬起酒觞肃立道,“润玉祝母神福寿绵长。”
天后端起面前的酒樽,轻抿了一口,缓缓道,“夜神有心了。”
“今日盛会,众仙云集,”润玉将酒觞递给等在一边的宁云,跪了下来,“润玉有一事,望请父帝母神应允。”
整个紫方云宫为之一静。
“你且到来。”天帝眉头微皱,沉声道。
只听见,润玉用他那如切玉流珠的声音,朗声道:
“儿臣有罪,儿臣蒙父帝与水神仙上定下的婚约,却心仪他人,既辜负父帝之厚爱,亦对不起水神仙上的垂青,儿臣心中实在有愧,还望父帝与水神仙上,能解除这桩婚约,儿臣愿接受一切罪责。”
随着他尾音落下,整个紫方云宫静得能听到一根针落下的声音。
席间的神仙眉眼飞快,神色各异,却禁声不言。
宁云将酒觞放回桌上,面色不变,心中乱做一团,润玉所说与他们之前商量的天差地别,竟然根本没有提及她。
“哦,你可知陛下与水神所定的这桩婚约乃是上神之誓,这违背上神之誓的代价,你可清楚?”大殿之中仅有天后的话音回旋其中。
“回母神——”润玉正待出言,却被一声尖叫打断。
“——啊,老鼠!老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插入锦觅与彦佑听到的对话,算是补充当年的事,由于宁云后期深宅,所以众仙家吧锦觅和她搞混了,当成了一个人。
另外,她长得像水神的事也不是没人发现,只是实际情况中,女子相似会让人联想,但男子却往往不会,何况水神不出门,大家也就没有个对比,最多觉得仿佛有几分气质相似,不过美男子嘛就那几款,相互之间略有相似也是正常。
至于太上老君等人,一方面是不在意这些,另一方面很多男子本来就很少注意同性长相的,所以固然觉得她长得俊俏,但也就最多如此了。
人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然而有的时候,未深入其中,旁观者又谁会去在意细节呢,润玉觉得奇怪老君等人竟然不曾怀疑,乃是因为他入局已深,其他人根本没有他这么多信息,自然不会产生这些联想。
另外,各位仙友,锦觅这会心一击如何啊?
第38章 解由未解
宁云看向下席,果然见锦觅连蹦带跳的窜了出来,她的预感,该死的灵验了。
“这位仙友,为何如此无礼!”宝座之上的天后,神情微沉却还忍住了。
“老鼠,有老鼠!”锦觅惊恐的大叫着,一阵上窜下跳。
却将所有的视线汇聚于她的身上。
宁云看了看还跪在阶下的润玉,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锦觅,纵使她一向决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煌煌九重天,何来的老鼠?”
“小鼠顽皮,惊扰了仙友,又冲撞了天后,实在该死,该死!”一位宁云不认得的中年男仙从容起身,提起一只小白老鼠不慌不忙的起身。
天后看了那男仙一眼,未对那男仙的说辞说什么,却突然一道灵术将锦觅束缚,怒道,“何方神圣,来赴寿宴竟然用幻术掩盖真身!”
“母神——”旭凤情不自禁站起身,却说不出其他的来。
天后看了旭凤一眼,一道灵光拔掉了锦觅头上的锁灵簪,一时,锦觅身上的灵力泻出,花瓣飞舞之间露出了真容。
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
何彼浓矣,艳若桃李。
“这不是百花宫的梓芬吗,真是越长越水灵了!”随着酒仙的一句话,被锦觅容貌所摄的众人仿佛才回过神来。
“酒仙,莫非酒喝多了,脑子也糊涂了,梓芬已经殒身好几千年了!”天后一拍桌子呵斥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宁云望向锦觅,锁灵簪固然是掩饰性别,却更是为了掩饰锦觅的真容背后的真相。
从这一刻起,事情必然会顺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这真的是偶然吗?宁云望了望锦觅身边神色难辨
宁云看了看已经失神看着锦觅的天帝和水神,以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天后。
不管之后如何,宁云先伸手扶起润玉,低声叹道。“今日怕是不能成事了。”
“润玉既已应了云儿,今日定会践诺。”比起宁云,润玉此时竟更为坚决。
“天意如此,”宁云摇摇头,“今日事后,我与锦觅的身份恐怕很难长时间掩盖下去了。”
月下仙人这时姗姗来迟,却正好解了锦觅身上的禁制,“这不是梓芬,是旭凤的小书童锦觅啊!”
却听见天帝温和的开口,“不知锦觅仙子在何处修仙?”
随着天帝与水神的问话,宁云只听得锦觅不仅交代了来历,交代了真身,还交代了年龄。
两位中年美男眼神一时一个变化,全不顾周围众仙家吃瓜群众的眼神。
月下仙人看整个气氛不对,插科打诨,将锦觅拉回了座位,这才注意到,还立在阶上的大侄子,“莫不是老夫打断了润玉侄儿的祝酒?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门口小仙侍的一声带着颤抖的高喊,“花界众芳主驾到——”
随着这话,打头便出现长芳主那端肃又威仪的面容,身后跟着……宁云悄悄一数,乖乖,居然来了一打的芳主,在姿容俏丽的众芳主中,夹杂着一棵老胡萝卜,这阵势,莫不是来逮她回去?
宝座之上的天帝天后,此时俱已经站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
四周下座的神仙们仍然飞着眼神,只觉得今日天后这寿宴端是来得值票,就这许多八卦足够死水一般的天界吹上百年。
长芳主进来先看到站在正中的润玉,以及他身边的宁云,也不知这婚约之事进行何等地步了,心下虽然焦急,面色却只沉着。
她随意一扫,立时发现了坐于席间的锦觅,立刻一个眼刀,射了过去,便让锦觅吓得缩起脖子。
“花界长芳主,今日大驾光临,莫非也是来参加我的寿宴吗?倒是让我这宴席蓬荜生辉了。”天后凤眼微眯,说话不阴不阳。
“啊,若是如此,还请尽饮一杯。”天帝的口气就客气许多了。
“今日牡丹前来,非为天后寿宴,乃是捉拿一名花界潜逃的精灵。”长芳主对着这对天界至尊,未曾施礼,昂首而立。
“哼,花界现在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捉人捉到我寿宴上来了。”天后下颌一抬,冷笑道。
长芳主并不与她再言,冷哼一声,抬手缚灵术,将宁云捆了便要拉将过去。
周围其余人等自然反应不及,但润玉自刚才便立于宁云前方,随时戒备,此时虽无趁手兵器,拔下头上鎏金螭龙发簪,击射出去,打断这一击,伸手扶住了立不稳的宁云。
“大殿之上,长芳主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润玉小心揽住宁云,肃声道。
“怎么,大殿下了拐带我花界的精灵,还有礼了不成?这天下的女子千千万,你们天界,就不能放过我们花界吗?”海棠芳主自来脾气暴躁,此时,更是一点就燃,“况且既是大殿之上,如何牵牵扯扯,这莫非是你们天界的规矩?”
“什么拐带啊,说得太难听了…这小宁云与我这大侄子可算是你情我愿,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你们花界又何必棒打鸳鸯?不如成全一对有情人罢。”
月下仙人立刻出言,他一向对这男女爱情崇尚得很,如今见他那一向冷冰冰的大侄子,竟有了意中人,眼前这一幕可不就是那画本子,戏本子里最动人那一出嘛,他岂有不成全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