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你怎么这样坏的!”锦觅睁大眼睛。
“好了好了,”临秀赶紧制止了这两个嘴巴没门把的闺女,她拍了拍宁云的手,“看你和润玉两个这样好,我和你爹爹就放心了。”
宁云日后也不是不回来,故而,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的,不稍片时便好了。
不过,她与锦觅先前闹了点别扭,她最近又忙水族的事,好些日子没好好聊过天,此时便趴在桌边,和锦觅临秀姨聊起近来的八卦。
却不过一会儿,洛霖便同润玉一道过来。
临秀含笑,“今日你们这盘棋下得着实快了些。”
“伯父棋术精湛,润玉甘拜下风。”润玉对着临秀把话说完,眼眸便又望向宁云“云儿。”
“下棋需得平心定气,专心一志,他这心不专,意不定的,还是算了吧。”洛霖摇摇头,看润玉要说话,便抬手制止了他,“看你们日子过得和乐,我们就放心了,吃了晚膳,你们早些回璇玑宫去吧。”
“对了,”洛霖又嘱咐道,“后一日,云儿便要下凡历劫,你们…还是稍微节制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头还有一点内容就要历劫了。
历劫世界,应该算是大家都晓得的一部金庸的武侠作品,并且穿入原著人物——请不要嫌弃老土。
第87章 旧事
晚膳过后,连临秀都受不了他们俩了,明明就相挨着坐在一起,眼神稍稍一对,就粘的分不开,就跟八百年没见了似的。
锦觅更是饭都少吃了一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没吃多少就觉得好撑啊。”
总之,一吃完饭,宁云和润玉就给赶出洛湘府的门。
一路散着步回璇玑宫,两人换下外衣,时间却还早得很,于是,顺理成章芙蓉帐暖度春宵。
在没羞没躁的过了一整天之后,润玉坚决同意岳父大人,不管怎么说,宁云明日就要下凡历劫了,应该休养生息一下。
宁云见润玉如此坚决,也没话说,虽然她觉得无所谓,但毕竟嘛,总不能搞得她嫁给他就是为了…啊——对吧,精神交流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她表示,我们还是搞一下精神文明建设吧:你看,上次你弹琴弹了一半,不如趁此晨光正好,让我受点艺术熏陶,我这回保证不睡过去。
润玉展颜轻笑一声,表示好,没问题,都听云儿的。
然而吧,有些事情就是不随人意志转移的。
弹琴成了谈情,接下来,下棋成了调情,看书成了言情。
宁云觉得,算了就这样,咱还是别挣扎了。
说这话的时候,由于之前的不明读物,两个人气息均有些不稳当。
润玉抿了抿唇,轻声道:“云儿可还记得,你曾说过要帮我寻到儿时的记忆?”
“现在?你确定?”宁云有些惊讶。
润玉先前的态度有些逃避,不过,宁云也能理解,毕竟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显然不是一段让人愉快的记忆,她没想到润玉这么快就能下决心。
润玉坚定的点点头。当她回应他的爱的瞬间,曾经一切的彷徨不安,隐忍不甘,都烟消云散。
她常常说,除生死无大事,他知道那不只是安慰他的话,而是她真的这样豁达。
再无论多么痛苦的经历过后,她都能重绽欢颜,她坦然与豁达的态度,让他又敬又爱。
她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不再逃避过去的不堪,相信那些东西,再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与其说,他想要了解过去,不如说,他希望知道他的身世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若母亲只是普通的水族精灵,到底是因为什么,这许多年让人忌讳莫深,让伯父三缄其口。
“我需要怎么做吗?”润玉含笑问。
“凝神,不要抵抗,可以吗?”见润玉认真的点了头,宁云鼓励的对他笑了一笑,抬起手指举起灵力,“只要记住一点,不管是怎样的经历,那都已经过去了。”
润玉微笑着阖眼凝神。
润玉的识海是幽静的蓝色,万余年的记忆让这里特别的广博。
宁云虽说自己定位不准,但她知道,那些忘记了的记忆,一定在最幽深的地方,她并没有随意的看周围稀碎的记忆泡沫,直接潜往最深处去。
……
“你不是红鲤鱼,没有资格和我们玩儿。”
……
“头上长角的怪物。”
……
“将犄角割下来,你就跟他们一样了。”
……
“可怜的孩子,那你跟我上天好不好?”
……
从记忆中脱离出来,宁云缓缓的吐了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润玉。
她阅读记忆同时,会接收当事人的感情,自然感受到,小时候的润玉偷偷上岸为求一死的绝望,和不断剜龙鳞,割龙角的痛苦害怕以及…寒冷。
比起忘川里那些绝望和怨恨,直白的幼年的润玉的痛苦与迷茫,让她更无措。
宁云抬手揽住润玉,当她发现有水滴洒落在润玉的衣襟上时,才意识到自己哭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哭得发颤。
她自来不爱哭,在她看来,眼泪毫无用处。
然而对于年幼时的润玉,她本就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宁云活过许多的轮回,未曾得到多少直接的母爱,那些娘亲从来都在她记事前后,便已不在了,但未曾想到还有洞庭君这样的娘。
“没关系了,云儿,没关系了,”润玉低下头来,拿手帕小心的替她擦掉眼泪,那些眼泪直落到他的心底里,烫得慌张,“对我来说,这些已经过去了。”
“原来,我曾真心实意的想做一条红鲤鱼。”他轻声道,“其实,若真是一条红鲤鱼也许也不错,只是,我便不可能遇见云儿你了。”
宁云抬手扒他的衣领。
“云儿?”润玉按住衣襟有些茫然。
“给我看一眼,”宁云眼中含着泪,心情激越,低吼,“你给我看一眼。”
润玉愣了愣,缓缓的松了手。
衣襟掩盖下,凹痕和增生组织形成一个交错的伤疤,他总是小心的遮掩着,宁云从不知那伤痕的来历。
润玉轻声安慰她,“早就不疼了。”
宁云没有理会他,只拿指尖轻触那个伤口,“她怎么这样对你,她怎么下得去手,若只为遮掩身份,完全不必……你那时候还只是孩子……”
而她,完全看到了那孩子的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遭遇这些,甚至为了讨好母亲而自残。
她揽住他,闷声说,“如果我,能见到那个时候的润玉就好了。”
“对我来说,”润玉浅浅的一笑,“更愿意云儿遇到的是现在的我,云儿不是喜欢说吗,除生死无大事,那时候没有真的死掉也就够了,活下来才能遇见云儿,才能有今日。”
“对任何孩子来说,那都是不应该的。”宁云认真的对他说道,“在我们的成长中会遇到许多的困难、挫折、磨难,但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即使是忍耐,也应该是清醒的,有价值的。不是因为那是你,任何的孩子,都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这是不对的。”
润玉对着她认真的神情,眉目沉落下来起来,“但是,我终是抛弃了娘亲,是我抛弃了她。”
“那呢,”宁云她的眼泪收住了,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你还想见一见她吗?”
“什么?”润玉一惊,他以为,以为她早就……
“说来也巧,”宁云神色已经平静,“你娘亲,便是如今的洞庭君。”
“你是说,九霄云殿上鼠仙提到的洞庭君……是了,还有那个名字,”润玉悚然,凝眉道,“父帝那日的态度——”
“这件事,恐怕不只是天后争风吃醋,”宁云与他一般作想,“天帝显然以为她已经…却还…恐怕还牵连了别的事情。”
“我陪你一起。”宁云说着,换了外出的衣裳。
“对了,”宁云突发奇想,“你说要是有人从外面经过,听到我新婚第二天就在屋里哭,不知道会怎么想。”
润玉脸色先是一僵,复微红着双颊,凑到她的耳边,“许会羡慕润玉,也说不定。”
从洞庭湖出来,润玉眸中尤带水色。
与洞庭君的这次会面,并不算愉快,才被颜佑领进门,他们便听见洞庭君高声的唤鲤儿。
只是此鲤儿非彼鲤儿,乃是一个真身泥鳅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