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行……”
不知道是憋久了,还是太过紧张,他,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没办法在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小解,可是,可是那股强烈想要上厕所的冲动却是越来越强。
凌隽咬紧下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就让他憋死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想着。朦胧中,看着镜子里,那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他吓得打了个嗝,然而,心里的悲怆太强烈了,开头还记得要隐忍,到后头干脆就嚎啕大哭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越想越觉得委屈,丢掉了最后一点坚持,他失声痛哭,完完全全将脆弱的自己暴露在那女人面前。
自此,原主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往后还得她去背锅,唉,这是什么鬼治疗方案,一点都不靠谱。
眼瞅着少年要哭晕在厕所,想到他晕过去的麻烦事,苏珊颠了颠有些发麻的双手,“没事。”她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僵着脸,吹了一首口哨歌,也是她唯一熟悉的口哨歌whistle。
欢快的前奏响起,凌隽涨红了脸,哭的神志不清的脑子里,隐约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她是特别的,她看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她总是这样,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难到她。
她是……可以依靠的。
伴随着水声响起,凌隽羞耻地别过头,在欢快的口哨声中,结束了这尴尬的场景。
想到这样的场景,在以后的日子里会重复上演,苏珊累觉不爱,腾出一只手,给对方扯了张纸巾,塞到对方手里,她抬头望天,下次,还是让他一个人吧。
“我,我好了。”凌隽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抽抽搭搭地说道。
拉上裤子,洗手,烘干手。
女人沉默地抱着他,让他独自做完这一切,不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
他该高兴,她不再以折磨他取乐了,每想起对方那强烈的控制欲,他都不由自主的害怕。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觉得惶恐,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她是厌烦了吗?光是这样想,他心里像被什么抓紧了一样。
后背重新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凌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这是他的又一次幻觉吗?给少年盖上被子,苏珊顺手将绑在床柱的道具收走。
凌隽躺在床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若有若无的香气笼罩着他,凌隽放松了身体,一双水润的眼睛紧跟着女人的动作,像好奇的小动物。
【原主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假装没感觉到少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苏珊直起身,感叹,【身心双重虐待,最麻烦的是,‘她’成功了。】
之后,无论她做什么,都只会加重对方的病情而已。
【哇哦,像你这样的人设,可是要坐牢的。】系统贱兮兮地说道,颇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我,是原主。】苏珊翻了个白眼。
【有区别吗?在别人看来,那都是你。】系统懒洋洋地回道。
【啧,要你何用。】
拉黑,静音,一气呵成,把垃圾系统关进小黑屋,苏珊安抚地摸了摸少年的头,直起身,转身,准备回房休息,衣角传来一股轻轻的拉力,却是阻拦了她。
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凌隽撑着身体,却还是固执地拉着那人的衣角,月光顺着敞开的窗户落在床上,树影婆娑,他哆嗦着身体,强忍住对苏珊的恐惧,不抱希望地问道。
“能,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他不想一个人。
少年拉扯的力道并不大,只要继续往前走,就能摆脱。犹带鼻音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微不可察的期待和祈求,可怜兮兮的,像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
苏珊站在原地,保持着背对着少年的姿势,陷入了沉思。
往前是煤气灯操纵,转身是斯德哥尔摩……
太难了,她真是太难了。
她现在去警察局自首还来得及吗?
第17章 少爷的秘密
衣角指尖溜走,他下意识地收紧五指,却落了个空,衣角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弧度,凌隽低垂着眼,难掩失落。是了,他不听话,没有惩罚已经算很好了,怎么能奢求更多?
不管不顾地哭了一场,耗费了力气,他有些困倦,心情却是平静了下来,强烈的恨意仿佛消失了,剩下的是微颤的余韵,没等他细细回味,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凌隽下意识地抬头,唇瓣擦过柔软的发丝。
他有些迷茫地睁着眼睛,脑子慢了半拍,方才反应过来。
她转身了,她看我了,她留下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凌隽心中窃喜,只要示弱,只要撒娇,只要乖乖的,就能得到她的关注吗?
苏珊单手撑墙,头发微垂,她低头,拉进了距离,神色平淡地看着被圈在怀里的人。
困在小小的空间里,满是熟悉的香气,本该害怕的,凌隽却奇异的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稀碎的月光落在女人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有些朦胧,温热的鼻息喷洒他在脸上。
“苏珊。”仿佛受到了蛊惑,他低声喊出她的名字。
哦,胆子也大了,苏珊眉头微挑。
敏锐地发现了眼前人的动作,凌隽有些慌乱地扯着女人的衣角,“对,对不起,苏,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苏珊扯了扯嘴角,“这是你想要的吗?”可别给原主那些话给忽悠了。
误会了苏珊的意思,凌隽不自觉地颤抖,条件反射地道歉,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对,对不起,我,我不该那么贪心的。”最后的坚持被打碎,底线可以无限制地拉低。
如果这样做,能让她留下来的话……
哪怕,再来一次那种羞耻的惩罚也,也没关系,她在看着我,在我身上花费了功夫,她是爱我的。
是的,她是爱我的。
凌隽依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甚至有些期待她像之前一样对待他,那些恨意和羞耻仿佛都转变成了依赖和恋慕,只有他们两个人,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头微颤,微微发烫的身体更加火热起来。
她转身可不是为了听某人的道歉和讨好的,苏珊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有点烫,凌隽脸色微红,乖巧地任由女人动作,突然,鼻子一痒,他不受控制打了个喷嚏。
糟糕,凌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珊的脸色,神色平淡,不辨喜怒,她生气了吗?她嫌弃他了吗?她要抛弃他吗?不可以!
凌隽不加思索地道歉,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他惶恐不安地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沾了唾沫的手,“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求你,不要抛弃我,看着我,无论是什么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厌烦了这样无休止的纠缠,苏珊一把将人塞进被子里,闷热的被子盖住了少年的头,啧,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凌隽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按在了床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笼罩着他,凌隽却感觉到了不安焦虑,一瞬间的黑暗,只有他,只有他粗重的声音,心跳的飞快,曾经看到的可怕画面反复在脑海里闪回。
他挥舞着双手,失声尖叫,遮挡视线的被子被掀开,眼前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风声顺着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忽远忽近,像谁的呼吸。
“别,别过来。”
灯光明灭,眼前似乎出现了众多黑影。
凌隽睁着眼,试图看清这些影子,然而,灯光闪烁,视野里反映出一片黑斑,“呼呼……”风声诡异的响起,吹起他的脖颈,像有谁撩起了他的头发。
他下意识地回头,空无一物。
猛地把头回正,那些黑影也消失无踪。
“哒哒……”水滴的声音。
灯光摇晃。
血,是血。脑海里仿佛又出现了出车祸时的场景,他倒在血泊中,猩红的血流了一地,车身压在他的腿上,失去了直觉。
凌隽呼吸急促,好,好疼,他睁着眼,双眼有些涣散,一瞬间仿佛又到了急救室,头顶的无影灯明亮耀眼,带着口罩的医生拿起手术刀,灯光晃啊晃,忽明忽暗。
截肢的位置仿佛传来一阵疼痛,凌隽哆嗦着身体,微红的脸瞬间煞白,轻盈的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哒哒……”忽远忽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