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9)

曲程程打量了沈伯琅和不晴的神色,他们似乎很习惯符减搭讪小姑娘。

“我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毛病,还得要沈先生帮忙诊断。”

符减道:“不就是个魂游的毛病吗,怕什么?”

曲程程便没了主意,沈伯琅适时解围,道:“曲姑娘的情况特殊,家主等闲下来了自然会照顾曲姑娘。”

符减啧啧道:“这怎么就开始防起我来了呢?”

不晴冷哼道:“因为你招人嫌。”

这顿午餐终于吃完了,曲程程已经僵出了身汗。她率先从餐厅出来,正看到晏非从左侧的楼梯上下来,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符减呢?”

符减慢悠悠地晃了出来,道:“终于记起我了?”

晏非看着他,没有什么客气的:“上来,去书房。”

符减抬步上楼,不晴手揽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沈伯琅在她身边轻声道:“家主有自己的主意,你不必操心。”

符减进了书房,把门在身后扣上。

晏非用脚踢过来一条椅子,道:“坐。”

符减搭眼一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便笑道:“你能给我煎壶茶吗?”

晏非胳膊搭在那把椅子上,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符减耸了耸肩,在椅子上坐下,道:“张家下个月组的会议,你肯赏脸去吗?”

晏非道:“张家和百里家联手,冲着把阴司洗牌而来,这架子都摆好了,我没可能不去。更何况,阴司之后的长生殿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当初便有盟约,无论如何,长生殿都不能开。”

符减道:“长生殿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听爸爸提起长生殿的口气很不好,却总是讳莫如深的模样,倒是闹得我起了好奇心。”

晏非挑了挑眉,道:“你要见?”

符减道:“现在符家当家做主的是我,不是我爸爸,无论之前我爸和你之间有什么情谊,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处事不会顾虑这些,更何况,比起我们三家,你们晏家才是从长生殿里得益的那一家,如今你们得益了,却不肯让我们开长生殿,这算什么道理。”

晏非轻笑,道:“真是年轻,这锐气看着叫人羡慕。”

符减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和沈伯琅从二十世纪长寿至今,达成了我们渴求的愿景,甚至还违背了我们的盟约,身边还带着一个似魄似人的不晴?这多叫人羡慕。”

晏非道:“你再待两天,等我闲了,我带你去一趟长生殿。”

符减手指点着膝盖,道:“那姑娘是怎么回事?仅仅是魂游何必特意将她带回来?”

晏非道:“她体质特殊,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一个魂散了却不影响生活的。”

“只是普通魂游怎么了……”

“不是普通魂游,而是魂魄都碎了,而且更多的是团在身体里,没有多少溜出去的,你说奇不奇?”

符减道:“唔,的确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曲程程尚对书房里的谈话不知情,她吃完午餐回了屋里便没了事干,百无聊懒的在床上躺着打算睡个午觉。谁料只是脑袋挨了枕头便即刻入了梦,梦中乌漆墨黑的一片,只有远处才有些光亮。

曲程程束手无措地站了会儿,还是觉得向那光亮走去,只是脚一动,便觉底下一空,她整个身子都坠了下去。曲程程正慌张着,忽然听得一阵铃铛声,也是神奇这铃铛声一响,她的脚下便忽然瓷实了,她甚至还尝试着垫了垫脚,没问题,于是曲程程便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

循着铃铛声过去,她惊讶地发现站在前方等着的是花辞。

花辞的左手摇铃,右手捏着一缕魂丝,道:“我回了杭城大学找见了你的魂丝,便试了试,没有想到还真是成功了。”

曲程程楞了一下,道:“你去了哪儿?我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不告而别,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花辞道:“晏家的人是不是在找我?”

曲程程点了点头。

花辞顿了一下,道:“你听到了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曲程程摇了摇头,花辞自言自语,道:“也是,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地让你知道了。”她一顿,终于想起来该嘱咐曲程程一声,便道,“找个机会离开,阴司的人都不是善茬。”

花辞道:“他们那里除了晏家的人还有符减,你认识符减吗?”

“哦,有名的花花公子。”花辞道,“你远他一些。”

曲程程想,符减那条件的,肯定也看不上她。只是花辞叫她早些走,不知道怎么的,比起晏非她更相信同样不怎么熟悉的花辞,于是觉得该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第9章 08

花辞将那缕游魂交还给了曲程程之后,她便从那黑黢黢的空间抽出了身。

她方才没有和曲程程说的是,曲程程的魂力强大得过分了,花辞方才是用定灵钟和魂丝探的曲程程的方位,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曲程程的魂力太大,不仅探到了方位,甚至还被迫卷进了一个专属魂魄的空间。

这是花辞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更确切说,自从接了曲程程这一单后,便总是层出不穷地遇到些以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情形。

她将定灵钟放回口袋里,镇上的宾馆房间简陋得很,床单和被子都许久没有洗了,花辞是合衣随便躺在床上凑合睡的。她揿灭了灯之后,窗外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犬吠。

花辞伴着这犬吠,睡不大着,开始盘算着往后该怎么生活。单子暂时是不敢接的,身上只有定灵钟和幽枉,符箓和聚魂铃都落在了家里,总该是要寻个机会回去拿回来的。

但除此之外,花辞便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好像这些年她都是为了好好活下去不断地努力着,除此之外,没有生活,没有朋友。

第二天,花辞起了个大早退了房间,乘了这镇上唯一一班的公交车,中间又倒了趟车,方才到家。但是她也没有即刻回家而是随便找了家广场,随便买了张电影票,进去打发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天黑了,花辞才偷偷摸摸地溜回了家。

花辞觉着自己是可怜,明明是自己的家,却不能正大光明地进家门,反而还要做贼似的翻墙了进门,又顺着院里的枣树爬上了二楼。她轻手轻脚的,花爸爸向来觉浅,就更要小心。

只是到了门前,花辞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钥匙,她摸索了很久才抽到了根钢丝,用牙齿咬着手机给自己照明,只是才用钢丝捅了会儿,便听得身后有人叫她。

“花辞。”

花辞一顿,她转过身子,看到了穿着套蓝色格纹西服的晏非,西服合身设计,掐得他腰细腿长。

花辞背过了手去,她从袖间抽出了幽枉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至今她都没见过晏非出手,也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对他究竟有多大的实力都不清楚。只是那天仅仅见到他御剑而破,便知道实力绝不容小觑,花辞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

但显然晏非没有和花辞动手的打算,他轻声道:“在这里很打扰令尊休息吧。”

花辞见他好说话,也就好说话起来:“你等我拿一下东西。”

晏非左手翻起,拿着她特意用来装符箓的钱包:“这个?还是这个?”他右手捏起的正是聚魂铃,他晃了晃,手上的铃铛分毫不动,“聚魂铃可是禁物,光是凭着这一条我便能将你拿下了。”

花辞冷笑,道:“律法是由你们阴司制定的,无论情形如何,只要你们愿意,凭着一张嘴便能治人罪。”

“聚魂铃向来霸道,只要是天地游魂,无论是魂魄还是怨气都能被聚拢而来,百年前张家便借着聚魂铃做了桩冤孽之事,是以阴司方定下律法,每一个聚魂铃都由阴司所造,即使出卖也需得买家签字登记,在此规则下,所有人都不能擅用聚魂铃。”晏非道,“我翻过阴司的册子,上面并无你的姓名,更何况,你与阴司四家都无交际,却偏偏对阴司了如指掌,我作为治安人士,是否可多问两句,你是如何得知阴司?又是从何得此聚魂铃?”

花爸爸的房间已经有了动静,两人偏头一听,不用多说,便都顺着那棵枣树翻下楼,再翻墙而出院子。花辞有想过趁此机会逃离此地,让恨生再帮忙打一个聚魂铃便是,但一来麻烦,二来怕晏家的人彻底盯上恨生,于是便打算铤而走险,寻思着找个机会取回铃铛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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