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44)

“不过帅哥你放心,如果我真看上你了,帅哥身手再好,也躲不过开的。”

晏非看着她眉眼弯起,唇角飞扬,带出的笑容又甜又娇,像是那泓清水,明明浅得很,可偏偏又会让人溺死在里面。他恍惚间觉得这笑容在哪儿见过,想了许久,才想起是那个雨夜,他狼狈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小巷里乱窜,最后听着巡捕的脚步越来越近,慌忙之下钻进了墙下用纤维布遮着的柴火堆里。

他战战兢兢地躲着,盘算的是倘若被捉到巡捕房里惊动了老太爷,往后这地下读书会可能是真要办不成了。正在他惶惑不安之时,一盏煤油灯的幽暗灯光照了进来,遮头的纤维布被掀起,露出一张盈盈带笑的脸。

“学生,要不要去我家吃碗面,洗把脸?”

晏非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僵着身子在脑海里摸寻半天,才想起这是小半个月前在百春楼呛过他的小生,台上是俊俏的富贵公子,脱了妆下台便是清秀的姑娘。

晏非伸出手,轻轻答应了个“好”。

花辞戳了戳晏非,把他惊醒,好奇道:“我是吓着你了吗?你傻不愣登地杵了好一会儿了。”

晏非道:“没有,我只是……”他顿住了话头,伸手茫然地按住了胸口,感受到皮肤之下,隐隐地跳动,晏非的眼眶忽然红了,他抖索着唇,道,“我的心脏刚才好像跳了。”

花辞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心不跳早死了。”脑子这才转过来,想起晏非是可以踏上茗山的人,按理来说,的确是个死人,现在这场景算是死人还魂吗,真是稀奇。

晏非却只是捂着胸口,慢慢地弯下腰来。

第39章 38

晏非自刚才进了屋子,把房门紧紧锁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声了,好像刚才说要去采购生活用品也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花辞去早餐店买了早餐回来,敲他门,也没有人答应。

花辞没了法子,只能在吃完三明治之后去了书房,继续翻没有翻完的档案盒子。

中午,沈伯琅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到访,花辞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边欠身边帮沈伯琅提东西,他看到花辞从书房里出来,吃了小惊,问道:“晏非呢?”

花辞道:“屋里待着呢,把自己在里头关了一个早上了,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她略带歉意,安慰道,“你还好吗?千万要节哀顺变。”

“我?”沈伯琅低头叹了口气,道,“左右也就这样了,谈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他把东西都给了花辞,走过去敲晏非的门,晏非在里头答应了,没过一会儿就把门打开,没让沈伯琅进去,于是沈伯琅也只能在门边往里头看了眼,方才便皱着的眉头这回锁得更深了。

“安魄怎么了?”

晏非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安魄,很粗略地搪塞了句:“灵剑嘛,总是有些不太寻常的。”接着把话题岔开,“张谦今早果然来见我了,倒他的立场我们本来就清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那边怎么样?”

沈伯琅道:“坐下再谈。”

沈伯琅那三袋物品里有大半都是矿泉水,花辞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瓶,晏非接过的时候道了谢,花辞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此时的晏非有点小别扭。

这时沈伯琅把花辞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派出去三批人,其他人的消息你应该都知道了。”

晏非道:“当然,我还知道你自作主张调了目标。”他说着,淡淡的有指责的意味。

沈伯琅道:“没有办法,不晴死的太……突然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只能亲眼去盯一回,谁成想,跟了这一夜,什么都没有跟出来。”

花辞忍不住插嘴道:“才一晚,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沈伯琅解释道:“我们瞧的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想看看那谈石瞧着正常,私下是不是跟我们圈子里有关联。完全没有,他身边很干净,没有圈子里的人,没有怨气,普通地赶赶通告,和粉丝联络感情,做好分内工作,是个极其普通的明星。”

晏非道:“能杀了不晴的绝非等闲之辈,恨生没有下山,但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有这手段,更何况,这么重的怨气,常明什么都没有检测到,根本不正常。”

花辞道:“你们也派人跟了恨生?”

晏非安抚她:“你尽管放心,我们只是派人守着罢了,他们只要告诉我们恨生是否下山,其他的都不会干预。”

花辞知道他误会了,小声嘟囔了句,晏非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了声,花辞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我出现的话,你们的能监测到怨气吗?”

晏非道:“有的,监测仪的数值会不正常,但是起伏不大,如果恨生下山,会爆掉的。”

花辞道:“所以,恨生没有下山的话,如果还存在另一个类似恨生的人,她完全可以附在谁的身上,假装成一个正常人。天大地大,你们又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倒霉,没法用那小小的监测仪去探,很容易忽略的。”

沈伯琅道:“我顺带观察了谈石的经纪人,她同样很正常,好像那天符减发现她身上的怨气超标只是个错觉罢了,我也觉得很神奇,但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花辞愣了一下,道:“或许就是有什么东西附在她身上了呢?”

晏非提醒她:“那天没有什么。”

花辞道:“那我为何晕了过去,又产生了幻觉?”

晏非道:“这的确是个疑点,但我和伯琅更急偏向于认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回想起了当初在长生殿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我和伯琅一直盯着谈石不放,甚至暗示了符减该让不晴去盯梢……起初我们这么做,只是单纯地认为不晴更加了解长生殿,更能应付有关的事宜,万万料想不到后头还会出这样悲伤的事。”

花辞道:“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世上可能存在两个我吗?”

晏非和沈伯琅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看来不仅是从未有过这个想法,而且还受了点惊吓。沈伯琅道:“每个人只有一个魂灵,这是条永恒的法则,绝不可能改变。”

花辞试图争辩:“但我的魂灵是不完整的。”

晏非道:“那些缠绕在你身上的怨气,除了你吞噬的那部分之外,其他的都是你的魂灵所化,只是你的魂灵干净又正常的太少了,所以才会让你觉得你的魂灵不完整。”

花辞更加惊讶,她甚至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晏非的解释,她不了解魂灵,一切不过都是以她的经验作判断,因而,她从她幼时需要不断去吞噬怨气才能活下来到每次受伤都需要去暖潭里浸泡得出的结论是,她的魂灵不完整,需要不断地去补充新的怨气而取代那些已经不在身上的怨气,她才能活下来。但是,今天,晏非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每个人身上只能有一个魂灵。

这突破了花辞的“常识”。

晏非已经不在理会还在震惊中的花辞了,和沈伯琅商量着接下来的工作道:“我昨天夜里便睡得不踏实,总觉得这地下的封印开始松散了,我们该下去瞧一瞧的。”

沈伯琅道:“当然。张谦从阴司里把自己人都撤了出去,人手实在不够用,我们只能多动动了。”又问道,“你在书房里整什么幺蛾子?”

晏非才刚要回答,花辞便道:“你们去长生殿,能带上我吗?”

晏非没有拒绝,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从私心上来说,他不希望花辞再去长生殿,逼她再记起痛苦的过去,这太残忍了。但从长远来看,他和沈伯琅都进了死局,只知有人在虎视眈眈,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掣肘,没有主动权,而花辞是他们手里唯一的一张牌,打出去之后,这局势可能就变了。

花辞道:“我应该可以去吧?好歹也是一根绳上的蚱蜢,我不该什么都蒙在鼓里吧。”

沈伯琅看了眼晏非,怕他犹豫,于是当机立断,道:“当然,我们没有拒绝你的理由,对吧?”

晏非还有些担忧,嘱咐花辞道:“千万别乱跑,要在我视线范围内。”

沈伯琅小声吐槽道:“晏非,你什么时候变成保姆了?”

晏非指责地看了他一眼,要他注意说话的措辞。沈伯琅瞥了眼花辞,花辞仍是懵懂无辜的神情,大约是没有听懂两人在谈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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