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转过身,原来是赵媛媛,拿着本化学练习册过来找她。
她点点头,读题后,下笔列了几个方程式。
赵媛媛一边看一边哦哦点头,“原来是这样。”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的线索串成一串。宋若笔下一顿,不由得啼笑皆非:“原来是她。”
赵媛媛:“啊?是谁?”
“没,没什么。”宋若抱歉地摇摇头,微微笑着把那道题做完。
难怪那天下午的黄昏,那拨约群架的小混混们,都管那女生叫“景姐”。
根本就不是什么“景姐”,而是“璟姐”。
难怪觉得昨天接过那头盔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
亏得她苦心孤诣要避免看清她的脸。
原来早就见过了。非但见过,她还自作主张给人取了个外号:霹雳娇娃。
下午放学时分,人都走了,宋若看看后排,收拾完自己的书包,孟璟的书包也给收拾了,卷子一张张叠整齐放里边。然后挎着两个书包去往游泳馆。
在门口遇到盛雪,盛雪哇啊一声:“若若你来接你老婆啊。”
宋若心想不愧是抹香鲸的发小,做个嘘声的姿势,问:“她在里面?”
“嗯嗯,快去吧。太甜了你们。”盛雪笑嘻嘻的,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
宋若进去,恰逢孟璟刚刚上岸,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她还是惯性回避了开去。
孟璟分明看见,哎哟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宋若有点紧张,赶过去问怎么了。
孟璟哎唷哎唷了两声:“怎么办,好像扭到了。”
宋若镇静了会儿,蹲下身来,看着跟前两条雪白的大长腿,问了句:“扭到哪里。”
“这里。”孟璟拉着她的手搭在右腿某处。
宋若替她揉捏着那线条优美的小腿,按摩了会儿,问:“好点了吗?”
“还疼着呢。”
宋若心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继续按。
孟璟曲着一条腿,以手支颐,看那洁白纤巧的手指在自己皮肤上流连,再看看未婚妻专注的侧脸,忽然笑出声:“哎,你不敢看我,该不会是…怕自己爱上我吧?”
第17章 你存心的?
游泳馆开阔到有些空旷,不知哪里传来持续的水滴声,清脆悦耳,反而越发显得这空气多寂静,寂静得可爱。眼前人的脸一点一点涨红,孟璟适时补了一句:“哇,不是吧,真的爱上我了啊。”
宋若搭在她腿上的手早忘记了动作,但也没有撤下来,她半僵在那里,回敬了一句:“孟小姐,您太自恋了。”
孟璟的声音近在咫尺,呼吸喷在她脸上,温暖的湿润的,“那看着我说呀。”
这句话一落地,宋若猛然站起身来了,嗖的一声气势迅猛。只可惜她瘦,身上还挎着俩大书包,承受不住这股惯性的冲击,眼看要趔趄,孟璟说时迟那时快地站起来扶住了。
软绵绵的小身体靠在怀中。孟璟想,这样多好啊,乖乖的。
可这个念头还来不及多在脑海停留一秒,怀中人就脱离她的掌控,撤到半米开外去了。
宋若望望适才自己情真意切推拿过的地方,疑心起来,蹙眉问:“扭伤好了?”
“啊?”孟璟低头一望,仿佛也很惊讶似的,扶额头:“喔,是的呢,老婆你可真是妙手回春哪。”
宋若也不追究扭伤的真假了,果断拒绝:“别叫我那个!”
孟璟揉揉鼻子,不知为什么,七上八下了一整天的心情,反而好了起来,朝她伸出手,“书包。”
宋若将抹香鲸的书包挂在那只手上。
头顶的大鲸鱼啧了一声,不由分说,把她的包也夺走了,一起拿着往更衣室走,好像掳走了人质一样。她边走边说:“等我两分钟。”
宋若想跟进去讨回书包,又想起她多半是进去冲澡,不了解这里布局的情况下,她不敢冒失,只得在更衣室外的杏黄色长条凳上坐下。里头旋即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孟璟动作很快,说两分钟,还真就两分钟。
她出来时穿着校服,挎着俩包。
宋若跟上去,想把书包要回来。
可孟璟一言不发往前走,她略微愣神就错失了良机。
一个书包罢了,宋若心情抑郁,纠结这么久太过小气。
今天孟璟竟然没动用交通工具。
两个人并排走在晚风中,隔着一臂的距离。
宋若觉察到抹香鲸有意放慢了速度,也许是怕她吃力。
夕阳是绯红的,吹拂脸颊的风很清新,带点海盐味。
孟璟握着两只书包的带子,侧脸望望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未婚妻,微微一笑。
宋若是到家以后,开始写作业时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那封令人尴尬的情书被她夹在数学书里。
一翻开书,暧昧的甜粉色撞进视野。
她靠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有点发呆。
内心久违地飘满弹幕。
——太幼稚了吧,这小说的作者套路太老了点,以为年轻人表白还是这个程序?
——现在的孩子多争气,看上了谁,那都是直接往墙上一摁,啪嚓一个壁咚,霸气地:“你有女朋友吗?没有?很好,那现在你有了。”
她把壁咚的人替换成小学妹,被壁咚的想象成怂化的孟璟,被自己的脑洞逗得笑出声。
可转瞬又犯起了难。
穷则独善其身。她实在不想搅和进孟璟的感情纠葛里去。
参与者亦或旁观者,最好两者都不是。
五分钟内她换了三个坐姿,都不舒服,眉头也打了结。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领这个东西在手里?
那女孩子的初恋心情再宝贵,那也和她无关呀。
仅仅因为她是七班的,上了一次电视,就要做这种信鸽的工作?
所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手机滴滴响了两响。她拿起来一看。
【孟璟璟璟璟:老婆[心]下来吃饭】
宋若被那称呼后边的桃心刺激得眼前一黑。
——怎么还变本加厉了呢,这个人。
她在椅子上端坐着,脊背挺得笔直,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那封信,微微叹息。
自打孟璟四五岁起,芬姨就开始照料她了,她和自己的孩子也不差什么,只怕还更亲近些。离开孟家几天,接连做俩噩梦,在女儿家里念叨,大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女儿都看不下去,催着她干脆回来得了。见了面,她的心就安定下来。早上来不及,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发现大小姐今天仿佛心情也不坏,吃饭的时候脸上带点浅浅笑意。
然而,饭后她去切水果,左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孟璟的脸变了。
像是六月的天,她进厨房前还是艳阳高照,眼下却乌云密布起来。
站在孟璟跟前的宋若,虽然没有看她的脸,但出于一种类似小动物本能的直觉,她感到气压变低了许多。
孟璟说不上来哪里气不顺,手里捏着那封粉色的信,良久憋出一句:“你存心的?”
“存心?”宋若不解。
“存心让我消化不良。”
宋若皱皱眉头:“我没那个意思。”
孟璟鼓着腮帮子想了会儿,将手里的那个东西递到她眼前,“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点不妥当吗。”
宋若正色:“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倒是忠人之事了,怎么不为我考虑一下。”孟璟气得嘟起了嘴,“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未婚妻啊,你怎么能帮别人绿你自己!”
宋若:“……”
孟璟哈地一声指着她:“看吧,自己也觉得理亏了吧。”
宋若声音清淡:“可我们是契约关系。”
“我不管。”孟璟听起来真的生气了,“以后你再敢这样,我就……”
宋若抓着沙发,“你就?”
“我还没想好。”抹香鲸气势汹汹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宋若便觉得这对话算告一段落了,动身往楼上走。
谁知道孟璟还有话说:“不许走。”语气还是气鼓鼓。
宋若站在那里,她的灵魂是比孟璟年长几岁没错,年纪大的人应该更有涵养一点的,可她不喜欢抹香鲸这样一味迁怒,放慢语速说:“收到别人的喜欢,终归都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哈?”
“你干嘛这么不高兴?”
孟璟的声调陡然拔高了几度:“我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