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番外(133)

作者:初云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宋氏带着他出去,绕过小径,打算返回住处时,就听前面内侍开道,扫了一眼,慌忙拉着他一道跪下。

说是见到,但其实,也就是远远的望了一眼。

然而回去的时候,宋氏很高兴,笑着同他讲,说他生的很像父皇。

虽然还不明白她那时候的欢喜,但他还是敏感的感觉到,她其实并不讨厌那个一直冷待她的男人。

甚至于,有点喜欢。

嘴唇动了动,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宋氏临终的时候,只有他和秀娘守在床边。

那天,他进门时,隐约听见宋氏压低了声音同秀娘说话,似乎是有意避开人。

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躲避的,无非是他罢了。

鬼使神差的,他凑到窗边去,偷偷听了起来。

“我大概是快死了,”宋氏声音断断续续:“临了了说句话,你别笑我。”

秀娘在她身边坐着,无声垂泪,听她这样讲,又笑了。

“你自己也说了,临了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宋氏自己也在笑,笑完了,才缓缓说:“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很想见他一面。”

秀娘不知是心酸还是怎么,也没顺着她,而是苦笑着说:“你也知道不可能。”

“也是,”宋氏顿了顿,方才轻轻道:“我死了,大概连个水花都惊不起,在他耳边一过,就没了。”

他从不知道母亲这样的心意,站在窗外,人都有些呆了。

许是母子感应,他刚一发呆,便听宋氏咳了一声:“是承安回来了吗?”

“没有,”秀娘出去看了一眼,道:“你听错了。”

“说起承安来,我只怕要将他托付给你,”宋氏喘息声音低低的,叫人跟着喉咙发闷:“他性子倔,认准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要是着相了,你多劝劝他。”

秀娘轻轻应道:“嗳。”

宋氏翻一个身,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床顶:“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大了,这么好的孩子,却有我这么一个娘,可惜了。”

秀娘擦着眼泪说她:“儿不嫌母丑,你瞎想些什么呢。”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宋氏无神的目光中有了几分光彩,看向秀娘,道:“阿秀,你知道吗,承安出生三天之后才睁眼,眉目那么像他,那时候,我好欢喜……”

她眼睛一合,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这大概是被她压在心底好多年的话,对着儿子没办法说,对着秀娘羞于开口,也只有在临终之前,才能痛痛快快的吐露。

也是凄凉。

接下来的话,承安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去了一处偏僻的凉亭,静坐了许久许久。

斯人已逝,他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叫她的坟墓离他近点也好。

然而,终究是无能为力。

回寝殿的路上,锦书始终没说话。

圣上也一样。

一直到二人洗漱完,上塌之后,他才环住她腰身,低声道:“怎么不理朕?”

锦书同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不似此前拘束,叹口气,直言道:“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黑暗之中,圣上将她抱到怀里去,手指温柔的摩挲她长发:“觉得朕太过无情,对他太坏?”

锦书额头贴在他肩上,静默一会儿,方才道:“他还是个孩子。”

“都多大了,”圣上摇头发笑:“哪里还算得上是孩子。”

“不一样的,”锦书目光中的叹息被黑暗掩去:“对于父亲而言,孩子永远是孩子。”

“不,”圣上语气中有种隐含的锋利:“先是君臣,才是父子,他不小了,这样的道理,应该明白的。”

锦书听他这样讲,便知是生气的,不欲同他争执,也就不再开口了。

“怜怜,”圣上却将她抱得更紧些,唇落在她耳畔,温暖的亲近:“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而生出隔阂来?”

他眼眸低合,声音轻的仿佛要化在夜色中:“朕很不安。”

这句话很轻柔,也很温情。

可不知怎么,锦书却在其中感觉到一丝困兽般的危险。

很淡很淡,但并不是不存在。

她该去劝慰几句的,可是在不知那从何而来的前提下,却也无从开口。

“你前些日子忙碌,身体太过疲累,”扶着他的肩,一道躺在床上,锦书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早些睡吧,七郎。”

圣上顿了顿,最终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躺下,合上了眼睛。

夜色寂静,一丁点儿声音都能传的很远。

如此过了许久,等到身边人呼吸声变得均匀时,他才侧过脸去,黑夜之中,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其实,”他低低道:“朕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一句话说完,他似乎舒了口气,唇在她鼻尖上碰了碰,搂住她,合上了眼。

第91章 前世(一)

三月的春光最是明媚, 像是聘婷少女的豆蔻心事一般, 将说未说的动人。

承安过去时,锦书手里还捧着一卷《明思录》,面上未曾着妆,一片皎皎。

蹑手蹑脚的过去,他面上笑意温柔,正待趁她不备扑过去抱住, 她却先一步躲开, 闪到一边儿去了。

“我脚步声已经很轻了,”承安揉了揉撞到桌角的腿,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笨,”锦书将手中书卷搁到一边去,点了点他额头:“有影子的。”

“没事儿吧,”她看一眼他在揉腿的手:“真磕着了?”

承安年纪比她小些, 可是个子比她高, 低头看她时, 隐生几分压迫。

可他知道锦书脾气, 也没硬来,而是凑过去卖乖,道:“——亲亲我就不疼了。”

“有心思卖弄口才,可见不疼。”锦书斜他一眼, 见他目光中闪动着的温柔, 微微一笑, 倒是真的叫他低头, 踮起脚去,亲了亲他额角。

承安先是一怔,顺势将她抱住,随即笑了。

“我递了奏疏过去,”他在她耳边道:“等圣上准允,就娶你做我的妻。”

锦书听得眉目柔和起来,同样轻声问他:“我门第如此,你不嫌弃吗?”

“有什么好嫌弃的?”承安将她松开,伸手挽了挽她鬓边微乱的发,笑道:“你也没嫌我是最差的皇子,不被圣上喜欢啊。”

“也是,”锦书也不扭捏客气,对着他明亮的眼睛看了看,伸手去捏了捏他脸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句话说的太不谦逊,一出口,她自己也笑了。

承安默不作声的对着她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凑过去,极轻的亲了亲她面颊。

“姐姐这对梨涡,生的比蜜还甜。”他目光温柔,这样道。

锦书知他素日最计较二人年岁相差,这会儿听他毫不在意的说出来,还有些惊诧,打趣道:“弟弟这张嘴,并不输于蜂蜜。”

“不成,得改个称呼。”姐姐弟弟的,他自己叫出来时还不觉有什么,等到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有些受不得了。

拍拍额头,想了想,承安豁然道:“还是叫我哥哥吧,情哥哥,多好。”

“我叫你声哥哥,你担得起么,”锦书被他说的笑了:“小毛头。”

“叫一声嘛,”承安轻轻摇她手,像是在撒娇:“就一声。”

“什么都没定呢,你倒急的很,”锦书同他嬉闹一阵,正色中有些犹疑,问:“你说,圣上会首肯吗?”

“会的,”说起这个来,承安也就停了胡闹的心思,正容道:“姚家门第不高,反倒是好事,他又不喜欢我,乐得我妻族不显,怎么会不许?”

“还是早些定下为好,”锦书素求稳妥,一颗心吊在半空中,总归是不放心:“夜长梦多。”

“那我就去催一催宁海总管,”承安凝神细思,随即一哂:“借一借贤妃的势,也未尝不可。”

圣上年富力强,并不畏冷,今年春天又来得早,三月的时候,含元殿的暖炉便停了。

这会儿事情不多,人也清闲,宁海总管端着茶过去时,见圣上正在翻开《岳山文集》,便知他心绪正佳,想起前不久二皇子与贤妃处委托他的事儿,一时间意动起来。

“有事?”圣上见他面露踌躇,先一步问道。

“是,”宁海总管低头答道:“昨日午后,二殿下送了份奏疏过来……”

“奏疏?”圣上手一顿,抬眼看他,淡淡道:“他又没有参政,写什么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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