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心里有数了,辛苦大家了。”
“阮哥,我们不觉得辛苦,因为我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阮梅梅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金发姑娘的肩膀。
华灯初上,第三驻地灯火通明,雷蒙德安排完这些日子积累下的繁杂事务后,在助手的提醒下,想起还有一大家子人正等着他回去聚餐,便离开了中央指挥舰,前往驻地的府邸。
走进大门,院子里很安静,温馨漂亮的园艺落地灯散落在灌木丛和花树之间,依次照亮通往主宅的蜿蜒石板路,这种典雅浪漫的庭院风格,是雷蒙德母亲的最爱。
想到屋子里的家人,在外面勾心斗角了好些天的雷蒙德下意识地柔和了面部线条。
他在星盗团里努力打拼了这么些年,无数次的生死一线,除了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外,最主要的动力就是想要给家人好的生活,给他们有尊严有保障的肆意生活。
三首领雷蒙德重视家人和亲情,这也是他的儿子意外身亡后,他反应这么激烈的原因之一。
不过,今晚的屋子有些过于安静了,雷蒙德推开大门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想着。
他最近新得的那个小儿子今天怎么这样乖,之前,他的哭声最嘹亮了,每次去看他,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那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莫非是睡着了?”
他想到母亲年纪大了,最受不得吵闹,估计是孩子的母亲,他最近最喜欢的那个情人懂事,怕烦扰到了老人家,提前把孩子哄睡着了。
“是个知情识趣的女人。”
雷蒙德满意地想着:“不仅会伺候男人,还能识大体,懂规矩。这次安排完季北的事情,他可以多去对方那里散散心,消消火。
对了,上次她说,娘家的哥哥看上了俘虏营里的一个漂亮小丫头,想弄回家去玩玩儿,好像是因为年龄小被什么人给拦下了?
得了,有空找人去处理一下吧,怎么说也是他小儿子的亲舅舅,不能让阿猫阿狗撅了面子。”
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雷蒙德走进坐满人的大厅,只是,这次迎接他的,不再是亲人们热情喜悦的笑脸,而是一张张惶恐惊怕的面孔,和手持武器的陌生战士。
雷蒙德浑身肌肉紧绷,他的脸色瞬间铁青,眼前的场景意味着什么,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在戒备森严的第三舰队驻地,他的亲人能被人堂而皇之地劫持威胁,而他没有收到任何形式的警示预兆,那就说明,这个第三舰队驻地目前已经不再他的掌控当中了,有人……偷偷夺了他雷蒙德的绝对控制权!
是谁?是哪一方的势力?这些拿着武器的人都是陌生面孔,绝对不是其他舰队的星盗成员,难道是老四他们秘密豢养的武装力量?
还是老大的后手?早就听说老大在另一条秘密航线附近养了武装队伍,是他们吗?为什么突然对我动手,因为我先斩后奏邀请了季北?
蔷薇星盗团首领之间禁止互相残杀,他们是要违反团规吗?
各种可能性冲进雷蒙德的脑海,搅合在一起,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飞快地猜测未知敌人的身份,但是目前为止,他还真没联想到今天刚刚邀请到的季北一行人。
“放人的条件!”雷蒙德看着一排排拿枪指着他的陌生武装人员,咬牙出声谈判。
但是,这些人都没有回应他,他们一言不发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没有任何松懈。
雷蒙德的目光扫过客厅内被劫持的家人,从母亲苍老瘦削的颤抖身躯,到最小儿子酣睡的粉嫩脸庞,他的至亲们,全在这里了。
“不,不对,还有老大在中央指挥舰上待命。”
想到已经长大成人并且精明能干的长子,雷蒙德冰冷绝望的内心忽然涌进一丝火苗,微微暖和了一点。
他闭了闭蓝色的眼珠子,暗暗祈祷老大能够足够敏锐警惕,发现驻地上的不对劲,然后及时救援大家。
“只要我的舰队没被控制,只要中央指挥舰的控制权还在老大手里,我雷蒙德就有翻盘的希望。”
雷蒙德攥紧拳头,头一次在心底诚挚祈祷神明怜悯,希望有神秘力量散发慈恩,能够保佑他的长子和他们一家人。
“呵,你现在这个神态……是在向陌生的神灵祈祷吗?”
身后突兀响起的嘲讽声音,似乎已经挖掘出雷蒙德最真实的想法,一句话,就把他的卑微祈求和懦弱无力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可是,雷蒙德,你之前不是一直认为,祈祷是没有回应的无力行为吗?
你忘了,那些毁灭在你和你的亲朋手中的无辜之人,都曾哭喊着祈祷过,可是,并没有带来转机,你不是最看不上这样的讨饶和祈求的行为吗?每次喝酒,都要嘲笑那些天真的乘客呢。”
随着声音主人的迫近,雷蒙德的脸色越来越糟糕,因为他终于听出了来人是谁。
“李阮!”
“唉,三首领,你听出我的声音了?我就说嘛,普通的变声器对三首领来说,没什么用的。”
“你背叛了我?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李阮,你的主子是谁?你们想要我雷蒙德做什么?”
阮梅梅绕过全副武装的联邦军人,悠然走到雷蒙德的对面,毫不畏惧地望向雷蒙德仿佛喷火的赤红双眼,清清淡淡又懒洋洋地笑了笑。
轻而易举地拉足了仇恨值。
“三首领,你觉得你能给我们什么,才值得你这么多家人的命呢?”
阮梅梅用高高在上的挑剔目光,冷冰冰地巡视着雷蒙德的亲人们,就如同这些人去俘虏营挑选奴隶和玩物时的神情,绝对是一模一样。
她毫不留情地踹了踹雷蒙德的堂弟,这人喜欢虐杀红头发的女性,然后又停在雷蒙德母亲的面前,朝着老太太身上淋了满满一瓶的臭烘烘的污浊之物。
这位自诩高雅的老夫人业余爱好很奇特,她喜欢欺负平民区的小孩子,拿着糖让孩子学狗叫,命令他们趴在地上舔食地上的肮脏食物,美其名曰“高贵的教导”。
雷蒙德目眦欲裂:“住手,别折磨我的家人,你们到底要什么?”
阮梅梅嫌弃地捏着鼻子,远离了一身狼狈的老太太,转头轻蔑地看了雷蒙德一眼,哇,真是重情义的三首领,可惜,在这人眼中,只有他的亲人是人,其他的弱者都是两脚兽,都是可以任意欺辱的对象。
刀俎和鱼肉,今天也该换一换位置了!
阮梅梅没有立刻回答雷蒙德的问题,她慢腾腾地绕着雷蒙德的家人走了一圈,心里默默念叨着每个人犯过的罪行。
绕到最后,她发现除了那个特别能哭的婴儿外,竟然每一个成人都够格送进联邦监狱,成为服役年限千八百年的重刑犯了。
当然,阮梅梅心中的监狱是指正常的政府监管机构,而不是季严凌出生的那个畸形的监狱星。
这就是蔷薇星啊,少数人的喜乐舒适生活建立在大多数人的痛苦血泪之上,这些星盗团的中上层以及他们的亲人,大肆挥霍,恣意残暴,任性妄为,如同吸血的蚂蟥,早该被拍掉恁死了。
“其实说实话,联邦也没有多完美,但是,她至少让大多数人看到生活的希望。”
这时,阮梅梅的光脑通讯系统叮的一声响起,她看了一眼通讯人的名字,直接点开了公开虚拟屏幕,拉大展开,让在场的人都能看清对面的实况情景。
“阮哥,第三舰队的中央指挥舰已经被我们占领了,雷蒙德的死忠心腹和长子都被控制了,全蹲在这里了。”
对方报告完大体情况,立刻调整镜头角度和模式,清晰地显示出了中央指挥舰驾驶室内的全景。
看着被摁在地上束手就擒的长子,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奢望的雷蒙德嗓中腥甜上涌,一口心血溢出,顿时脸色灰败。
大势已去,毫无翻盘机会!
“三首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具体的条件了。”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的,自然是蔷薇星的秘密,所有的。”
“我坦白了,你会放了我和我的家人吗?”
“无辜的,自然安全无虞,犯过罪的,肯定要付出代价。”
“既然说不说都要死,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掌握的情报。”
阮梅梅轻笑一声,似乎很看不上负隅顽抗的雷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