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盯着那车马,以及马上的人,师琼也等着,过了片刻,不知戚二小姐说了什么,镇国将军脸色很差,愤怒地走了。
师琼讶然:“没想到戚二小姐这般不好惹,连镇国将军也吃了瘪。”
温岭却笑了:“这才是戚二小姐啊。”
师琼:“可镇国将军丢了这么大的人,日后怕是要报复回来。”
温岭眉眼舒展,而目光却无一丝热意:“那也要他有机会。”
师琼忽然察觉周身一凉,他怎么察觉到一丝杀意呢,一定是他的错觉,对,就是错觉。
“快回去吧,我想喝酒了。”师琼揉揉胳膊,远离这份凉意。
温岭回到了家里,他弟弟在读书,字正腔圆地背着书,妹妹坐在那里捣药材,他没跟着师琼去喝酒,家里面还有两个小娃娃,他总不能这般不负责任,他带回了吃食,摆在了桌子上。
弟弟妹妹一看到吃食,眼睛都亮了,弟弟放下书,妹妹放下铜冲子,凑到温岭前面,嗅着食物的香气,弟弟匆忙打开了包纸,看着里面的饭菜,弟弟一下子就笑了,温岭温声道:“快去洗手,洗完过来吃。”两个孩子听后抢着去洗。
一家子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很是寂静。
等到吃完,弟弟问:“哥哥你今天心情很好?”
温岭眉眼带着温柔:“确实很好。”
“自从你搬进这个院子里,还从未像今天一样好呢。”妹妹补充着说。
“是么?”温岭喃喃自语,“可能是之前心有遗憾吧。”
“当上状元还有什么遗憾呢?”弟弟耳尖,听到了温岭的话。
“求而不得,算不算遗憾。”温岭问道。
“只能说不是你的,是你的你不用求都能到你手里。”弟弟冷酷地说道。
“你呀。”温岭对待弟弟妹妹很有耐心,最近弟弟看似成熟的模样,他也懒得戳他,况且今天心情还不错。
“哼,不要理他,他最近总是这幅小大人的模样。”妹妹倒是很无情,她拿了一沓信纸,对哥哥乖巧说道:“隔壁的大娘又给哥哥你牵线了,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妹妹眨着眼睛看着温岭,里面是满满地关心。
“你这是做什么。”温岭无奈:“将这些还回去吧,我不用他们牵线的。”
妹妹一脸我懂的表情:“那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让我有个准备。”
让我看看未来嫂子是什么样的,妹妹暗暗想到,她余光瞥到弟弟,弟弟看似不在意,实际一直注意他们的交流,妹妹忍住了翻白眼的动作,弟弟看起来是个小学究,可真问起来,真是一点都少不了他。
温岭敲了敲她的脑袋:“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今天的书有没有抄啊。”
妹妹捂着脑袋:“哥哥你这是气急败坏,一定是我戳中了你的心事。”
“我有什么可气急败坏的,我还不想这些事。”温岭想起戚念,默默反驳道。
“难道哥哥你有隐疾。”妹妹灵光一现,这些日子一直在看医书,忽然想到了医书上写得一条,原本她不当回事,可如今她的哥哥似乎和医书上某些症状重合了,他从来都不对那些牵线的姑娘感兴趣,还十分抗拒,妹妹不得不大胆地假设,哪有男子到了成家的年纪不想这事呢,妹妹小心瞄着哥哥,他哥哥脸色沉静,眼里古井无波。
妹妹惊恐,自己真的猜对了,完了,医书上有没有写怎么治,短短一瞬间,她翻遍了记忆,好像没有,她不禁后退一步,郑重而又悲伤:“哥哥,相信我,我一定成为女神医,帮你治好。”
说完就捧着铜冲子就要跑回屋子,却被温岭抓住衣领,温岭笑得温柔,妹妹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不要讳疾忌医。”
“我只是心有所属,小小年纪不要乱猜。”温岭对这个跳脱的妹妹实在没招,只能承认了,省得她瞎猜。
妹妹一下子就活过来了:“所以未来的嫂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刚说完这话,忽然想起来哥哥一进门说过求而不得,求而不得是什么意思来着,好像是有所求却得不到,难道那个女孩子看不上哥哥!
这可真有意思,可她今天惹了哥哥一遍了,不敢再惹了,见哥哥不愿回答灰溜溜回到房间里。
弟弟见状,哼了一声:“她是朽木不可雕,让她看书还不如让她干坐一天。”
这两个小孩是龙凤胎,从小打到大,妹妹手比脑子快,等弟弟想用道理反驳妹妹时,他早就被妹妹制伏在地上,妹妹若是在哥哥面前犯了错,他少不了挤兑。
毕竟打不过,口舌之欲什么最好了。
温岭对他俩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考校了弟弟一番,弟弟背书还算是流畅,不消片刻,弟弟就背完了。
弟弟又把今日的默写拿给温岭,温岭看了一番,字体很是端正,是用了心的,温岭照例夸了一番,他走到妹妹房门前:“你今天是不是也该背一背呢。”
妹妹打开房门,仰望着温岭,她吐字很是清晰,背完了一篇,背完了却未退回去,而是拿出一个绣包,支吾说:“这是我绣的,算是安慰你的。”说完快速关上了房门,留温岭一人在外。
……
温岭随便一想就猜出妹妹想的什么,只是这份心意颇有热忱,熨烫着他的心,他也就懒得计较了。
他回了主卧,眼神有些晦暗,那骠骑停在马车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翻滚,最后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可心里却像是横了一根刺,十分不舒服。
微弱的烛火氤氲出些许的光,却够不到温岭的衣角,不可说的心思在温岭心里节节生长,搭出了蛛网般的阴暗。
他猛然站起,像是被自己吓到,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份想法,那强烈的独占欲,太过不可思议,像是猛兽般撕咬着他的心脏,明明只见到了戚家二小姐的马车,怎么就恨不得将那份娇艳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怀着罪恶的心情入了睡,过了许久才睡着,他梦里是荒芜的,那金戈铁马、塞北荒城,化成一道道剪影,勾勒起刀光剑影的世界,侵袭着这一世的记忆。
他恨,恨自己错算一招,迷失在那羊肠小路里,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这种恐惧惊醒了温岭,他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出口却是:“念儿。”
这荒唐离奇的梦里,他曾得到过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第4章 追夫
塞北寒霜凛冽,偌大的荒野,她像是小小的一点,快要迷失在其中,他们说她夫君失踪了,久久不联系,怕是凶多吉少,生死难料,可她不信,那些日子寒气侵身,可她偏要固执,不停地去寻找,终于,在一处羊肠小道,她找到了她的夫君。
大约是重来一次的后遗症,她梦里全是前世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面翻腾不息,戚念毫不意外地起晚了,尚碧见她醒了,伺候她洗漱。
待到洗漱后,尚碧告诉戚念郡主在等着她。
戚念心里有数,昨日种种,母亲必定有疑问,这原本意料之内的,她整理之后去见她母亲,她父亲上朝去了,她母亲独坐在水榭里,雍容闲雅,明艳端庄,而旁边丫鬟调香,烟雾袅袅,拢在郡主周围,好似羽化而登仙,戚念乖巧道:“母亲。”
郡主见到小女儿来了,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她四周无人,温声道:“念儿,快过来。”
戚念靠近着郡主坐着,她母亲这般模样,她有多久没见到了,戚念眼角一酸,却被理智狠狠压住:“母亲可是问我姐姐和我说了什么?”
郡主嗯了一声:“你姐姐她爱把事藏在心里,我也不好多问,那时我也不好多问,你姐姐可有什么苦闷?”
她姐姐是照着皇后的位子养的,一言一行都少不了规矩二字,加上她是长女,郡主对她要求很严,养成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等到郡主觉得不妥,却已经晚了。
“姐姐没跟我谈委屈二字,想来不会瞒我,况且姐姐懂得借力,真有人欺负她,姐姐会告诉母亲的。”喜儿那类人只要有心提防,就是小事,不值得和母亲一说。
她说完这句话后,郡主愁绪渐消,转而一问:“那你呢,你不喜欢镇国将军?”
纵然镇国将军容貌俊逸,可戚念想起镇国将军那张脸就难受,连忙否认道:“念儿才不喜欢他呢,京城里多少女子和他牵扯不清,念儿可不愿做其中的一人,更何况他妹妹是徐妃,我还不想和姐姐的对头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