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招了女婿,再过不久也后继有了人,他们还能寻着什么理由借口妄图插一脚过来?此种亲者快仇者怨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然而他这头喜气洋洋,宋倾歌那处却有小哭包哭唧唧赖着不肯走。
“表妹,纵然你心里没有我,也不用负气嫁那样一个蛮汉啊!”经过一夜的休整,“伤残”人士面上的淤青反而更加可怖起来,嘴角新生出的一窜火疱预示他此刻是如何心急如焚。
心爱的女人就要成亲了,嫁的还是那个他打不过的男人!
“我瞧你伤势挺重,看过大夫没?不过去房里休养几日再出来行走?”
宋倾歌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一头青丝也挽了个时下流行的发髻,真金白银打制的流苏头冠戴在额顶,长长的流苏遮住半幅面容,行动间若影若现却是极好的突出她五官上的优势,再配上她那一身火红的新妇吉服,当真叫人移不开来眼来。
可这样好看的女子即将成为别人的妻,秦时光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口啪噼噼啪啪碎成一片一片。
无论如何,他得再争取一次,世人说得好,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头挖不倒!
更何况他的倾歌妹妹不过是被那人的皮囊给魅惑了而已,只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谁能保证就没有一线希望?
“所以表妹你还是关心我的,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秦时光心里一喜,往前两步猛的拉住她的小手,期盼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过去。
“误会误会,我主要是怕你这副模样出去,旁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你也知道,那帮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毕竟大部分人一生也就拜一次堂……我这么说,你明白的吧?”
似是被人从悬崖直抛入谷底,秦时光眼神霎时没了光彩,更有晶莹泪珠忽而滚落,他声音嘶哑形容憔悴,委委屈屈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们相处的那些年里你明明……”
“我明明没有对你表示过半分爱慕,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瞎想八想,哥哥喂,醒一醒,妹妹我今儿要成亲了,你就不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般拒绝也许伤人,可宋倾歌觉得秦时光并不在被伤之列,因为这样的话她早两年就说过很多回了,奈何这人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颇有越战越勇的架势,着实叫人着恼。
“可他真的是个危险之人,将那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你身边,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不然你再观察观察,过个一年半载之后你若还愿嫁他,我亲自为你挑一份丰厚嫁妆,我说到做到!”
“婚姻乃关系女子一生的命运,怎可如此草率?”
“像他那般动不动就挥起拳头应付的野蛮之人,如何配得上你这般才貌家世的女子?妹妹,往后你会找到更好的!真的!”
“……”
秦时光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得口干舌燥,却眼见着宋倾歌淡定的又补了补妆容整了整衣角,在喜娘的参扶之下缓缓步入礼堂,他只得顿住脚步,纵然心口似猛然缺失了一块,却仍旧支撑着隐隐发颤的身子站在原处,目送着那人一身喜气的消失在拐角。
第10章 一成亲就当了爹
苏莫挺直了身姿站在喜堂外头,看着宋倾歌身披霞衣头戴金冠,冠上流苏行动间随波起舞,隐隐遮去半幅面容,却仍能瞧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间隙里朝他看过来的如辰星般晶亮的眼。
苏莫神情微微一晃,而后缓步上前牵住她的手,在喜乐响起时二人步入喜堂。
宋老爹满脸的笑意瞧着一对新人相协而入,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再看观礼来宾,却个个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好点的不过板着脸冷冷瞧着便罢,差点的,瞪眼鼓腮鼻孔朝天,就差没直接往那一对新人身上扔臭鸡蛋了。
“捡个叫花子入赘,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他家这门庭,在咱们小鱼镇,也就只有这食不果腹的叫花子能看得上!”
“就是就是,这一成亲就当了爹,这叫花子也是倒霉?”
“只怕往后会更倒霉,我听说她相好的男人多了去了,各个青楼小倌都混得极熟的。”
“啧啧啧,叫花子可怜,娶这么个女人,要换了我,早他娘的挥袖而去了!”
“是啊,士可杀不可辱嘛!”
众人“窃窃私语”之声颇大,就连百米开外的家丁伙计都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气愤之极,这哪里来观礼的?分明是来捣乱的。
高堂之上宋老爹额上青筋隐隐作现,气得想亲自挥刀剁了这帮混蛋,可接收到女儿宋倾歌的眼神后,只好深吸了两口气,强自镇定坐好。
身为新郎官的苏莫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如何今日也是他成亲的大事,可这帮子叼民竟敢无事生非,按照他从前的性子,这样的人就应该统统下到大狱里头将牢底坐穿。
然而手里的那双小手几次示意,将他紧握的拳头安抚下来,纵是礼宾十分不给颜面,却硬是按步就班的将这天地高堂一一拜过,最后喜娘高呼一声夫妻对拜礼成,还未送进洞房却见新娘陡然摘了额上新冠拿在手里,微微朝“亲朋好友”一笑。
“多谢各位亲眷到场观礼,往后我宋家一切就不劳诸位操心了,送客!”
宋倾歌说罢紧握住苏莫的手,示威一般抚了抚腹中的孩子,又道:“宝宝,你要记住哦,靠自己努力得来的银钱花起来才舒心哩,千万不要像他们一样,整天就知道肖想旁人的荣华,却不知努力上进,做梦吃屎去吧?”
此话一出,简直叫那些个人立时炸了锅,大家七嘴八舌有骂娘的,也有气得脸红脖子粗想要挤进来同宋倾歌理论一番的,更有甚者直接撸起衣袖准备干架了。
见此,苏莫忙将宋倾歌挡在身后,暗暗握紧了拳头以防不测,宋老爹更是直接唤来家中仆人,个个手里拿着木棍,一场血战即将触发。
就在这时,宋倾歌她对门的那表叔轻蔑一笑,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伙安静,而后便站了出来,冷冷说:“大侄女好大的威风啊,我等亲眷乃受你邀请才来参加的宴席,可这还没开席就要将这人赶走,便是你宋家的待客之道?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有宴客的佳肴,只怕表叔你没有吃席的好心情呢,方才拜堂时可没少听你在这造谣,怎么?你这般卖力给我抹黑生事,我还得好酒好菜给您招待好了?这些年观察下来,您觉得我宋倾歌是这样的人吗?”
口舌之争宋倾歌就没有怕过谁,再者这几年同他们斗智斗勇早将脸皮练得堪比城墙,怕什么名声不好哟?说得好像她什么时候名声好过似的。
“大侄女啊,你还是太年轻,经的事情太少了,为人处事嘛到底还是要圆滑一些的,不然以后要吃亏的啊,我了,身为你的长辈,以后可以慢慢教你,今儿这样的大好日子,就不同你计较了!”表叔宋振山如此,不过是为拖延时间罢了,宋家的万贯家财他图谋已久,无论如何也不肯让给这不知打哪来的叫花子的。
故而很是花了些银子要请人来大闹一场,最好闹得那大肚婆当场没了性命才好方便他行事。
苏莫瞧着宋倾歌同他们打几回嘴仗,虽占了点口角上的便宜,可到底没能将这些叼民给扔出去,故而他上前两步,给那表叔行了一礼,忽而伸出手来拿住了对方一处要命的穴位,使了狠力捏住不松开。
宋振山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竟是脸面也顾不得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嚷了出来,可他身后那帮子人见此,却是十分默契的往后退了两步。
“松开我,不然看我怎么弄死你们!”只他越是这般,苏莫手上的力道就越是重了些。
“我一般只和看得顺眼的讲道理,表叔想来不在此列,不如我送您一程?门口离这不远,不用谢了。”
说完便扭着他往门口而去,家丁见此也是纷纷上前,想要借此将那帮人一道给轰出去。
既然都动上手上了,宋老爹也就不再顾忌什么,直道:“宋振山你不是人,当年你落难时是我三千两银票奉送才助你解了危机,可这些年你个狼子野心竟是连遮掩都顾不得了,恩将仇报啊你……”
“放屁,三千两银子于你根本不算什么,可你他娘念叨了几十年,老子在这小鱼镇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