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们真错了!原谅我们这一回吧!”众伙计扑通跪下去,演得绘声绘色,实则没几人相信宋老板是当真生了气,她向来是最和善不过的人。
宋倾歌生平最恨的便是赌徒,多少人因一个赌字而葬送了自己乃至家人的一生?故而也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于是故意指着半死不活躺在门口那叫花子,说:“就他!我宁愿用一个叫花子,也不想你们大白天围在酒楼大堂里头聚众赌博,明白否?”
“老板您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若是没了这份工,一家子可就没活路了,我们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在她沉默的空档,那几个狗崽子早就跪地上谢恩完毕,又自动自发将门口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叫花子给搬进去。
请大夫的请大夫,抹地板的抹地板,擦桌子的擦桌子,就连她一向爱喝的花茶,也递到了手上。
宋倾歌看了眼缩在里头那一团,默默泯了口茶,什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什么坐吃山空什么山穷水尽之类的词一个个排着队往她脑袋里钻。
“就算今天我原谅了诸位,可咱们这若还如从前那般清冷,想来也是撑不了几日,各位当真想保住饭碗,一是要勤奋干活以诚待人,二便是祈祷这地生意能好些,不然大家伙一道喝西北风!”
她声音不大,可绕在身边干活的几个伙计听到却如惊弓之鸟,以生平最快速度逃离宋倾歌方圆十米之外,似乎如此一来就能免受“杀头”之祸。
片刻之后,方才那被人抬进去的小叫花子已然被人打理干净,宋倾歌走进去一瞧,却是惊了一惊。
“生得好看!”
这叫花子生得比女人还要好看,放青楼小倌里,那必定是雷打不动的头牌!
宋倾歌忽而眼前一亮,脑子里已然有了应对的法子,要不是肚子里着实没有什么墨水,她都想吟几首诗来应应景!
“把这个签了,我给你个容身之所!”
说着,唤来个伙计寻来笔墨,三下五除二就写了份卖身契书,很是“慈祥”的,弯腰将那份卖身契递了过去。
躺下那人自然没堪反应。
众人:“……”
“不出声?那就等于默认,很好!”似是很满意她那新的跑堂伙计如此“识相”,宋倾歌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又叫红玉速去厨房寻把刀来。
众人:“……”
因这酒楼许久没有生意,红玉找了一圈,也只找到把砍柴刀,模样惊悚了些,却是不大中用,试了几回也未能在那叫花子手指上破开个口子。
对这主仆二人之举,众伙计心有余悸。
“这是要……灭……灭口?”
作者有话要说:
老湖:我也选择原谅!毕竟宋老头也是蛮可爱的鸭!
第3章 您可以连灵堂也一块儿
之前输得只剩下条裤头的掌柜的已然双腿发颤,娘咧,若宋老板自己发疯搞死个叫花子,跟他们没关系吧?他要不要先逃个命啊!!
“姑娘,干脆用印油还省事些。”红玉抹了抹额间的汗,很是想不通明明有印油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为何姑娘硬是要盖血手印?
众伙计默默松了口气。
宋倾歌一顿,突然有些悲从中来。
一孕傻三年!古人诚不欺我!!!
伙计们望天,刚才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恩……照你说的办吧!往后这家伙就是本店的跑堂伙计,等他醒来速来报我!”
挽尊!平素引以为傲的智商竟……很没面子的啊!
宋老板逃也似的跑了,走出老远她转头看向红玉,好在并不曾在她面上瞧见什么要不得的表情,这才安心了些。
“姑娘,您不会是要买下那叫花子作相公吧?”红玉很有些不安,她家姑娘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之夫吧?被人告到衙门,那是要牢底坐穿的啊喂!
宋倾歌老脸一红,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那种对待婚姻大事如此草率之人。
可依着眼前的局势,再加上她那些不省心的亲戚强加在她身上的名声,她实在是很难寻觅良缘,况且而今肚子里这位父不详的小家伙日溢长大,她不成亲就得沉塘!
她哪里还有得选?虽那叫花子出身不显,也许还有一堆臭毛病,但那又如何?而今她卖身契在手,用得不趁手随便塞俩钱就能打发了!
不过短短一瞬,宋倾歌已然作了最坏的打算,心想若自己身在古代作个带娃离异妇女虽说也是艰难,可她有钱!还不用沉塘!
太阳简直都朝她微微笑有没有?
这些,凭红玉这种土著,约摸是不敢想的。
“笨!”随手揉了把红玉脑门上梳起的小髻,直将个爱美的小丫头惹得欲哭无泪,宋倾歌才娓娓道来。
“三十六计看过没??”
红玉摇头。
“你觉得那叫花子生得美不美?”
红玉点头。
“那你觉得将那家伙打扮得漂亮点,往咱们酒楼门口一站,再顺便吆喝两句,大姑娘小媳妇会不会怦然心动?”
红玉再点头。
“她们一心动,咱们酒楼生意自然而然不就好了嘛?”
“姑娘你好生厉害啊……”
“那是……”
这几年宋家做的生意……虽有些上不得台面,挣头却是极大的!特别是到了宋倾歌手上,只因她调配出来的秘药“欢颜”,无毒无害,药性强劲,方圆二百里地的青楼小倌争相购买,可以说是一货难求。
故而有家酒楼这么半死不少的经营着,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给自己留下的后路,万一哪天那生意做不成了,她还能从良不是?
可……人家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不,宋老板便是在那个月高风黑的夜晚,栽在了自己亲手调配的秘药上头,配来时,除开身上那些青红的痕迹证明那事确实发生过,旁的,她一概记不清了。
“姑……姑娘……”
宋倾歌捶着脑袋想着心事,待要一脚踏进自家门槛时,红玉一脸惊恐的顿住。
疑惑间抬眸望去,四处粉刷一新又张灯结彩,要不是头顶上宋府两个大字正悬在上方熠熠生辉,她都疑心自己是否进错了家门。
“倾歌,快来快来,为父方才为你解决了一桩大事啊!”
宋老爹满面红光小跑着来到门口,又万分满意抚了抚那作为奸商的标志性八字胡喜滋滋的道。
“什么事?”宋倾歌心里顿时一咯噔。
“爹连喜堂都布置好了!”
宋老爹解决了悬在心间的一桩大事,委实高兴,虽说花出去几千两也未能他给招个赘婿回来,可架不住他闺女命好,眼前那个,他也满意的。
“我觉得您可以连灵堂也一块儿给布置了!”封建社会包办婚姻什么的,果然很可怕啊!宋倾歌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这爹到底是从哪个嘎啦里头寻来的汉子,这般严防死守竟还有漏网之鱼?不科学啊!
“混账话!”宋老头板着脸较着劲,连呼吸都粗重了些,显是气得不轻。
“我要成亲的对象是谁?这都要拜堂了,我连自己要嫁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未免老头子就地身亡,宋倾歌深吸两口气,扯出个僵硬的笑来问道。
“熟人!熟人!”
宋老爹一拍脑袋一顿足,连忙使人去将他寻来的那乘龙快婿给唤来。
一来怀了孩子之后饿得快,二来宋倾歌也怕自己一会“战斗”的时候体力跟不上,于是在“新郎官”到来之前,她先叫红玉从厨房端来两盆酸辣粉。
是的,脸盆那么大一碗!吃一碗倒一碗!誓要发扬她宋家不作不死的光荣家训。
就在宋倾歌气得头顶冒烟、吃得满嘴是油时,家丁总算领着他家准姑爷姗姗来迟。
“表妹……”
似乎来者声音里的惊疑、欣喜、沮丧兼有之,故而表妹二字听起来颇为意味深长。
可这声音一入耳,宋倾歌握住筷子的手一抖,只听得一声脆响,她惊得连碗带盆摔到了地上。“秦时光!!!”宋倾歌咬牙切齿狠狠瞪了眼来人,真真冤孽!
说起来,这秦时光也是旧相识,当年差一点就成了族里过继给她爹的儿子,而今却是脱了宋家祖籍,勉强能称他一声表兄!
原来宋家在小鱼镇虽有一定根基,却是三代单传,到了宋老爹这一代,更是直接只生了个不怎么中用的闺女,加之积累了百年的财富,到是叫那些旁支亲眷好生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