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米素当年买下那个寄生了残魂的吊坠,并非巧合,而庄景梵会被同样寄生了本魂的发簪选中,也绝非偶然,以活人的血肉之躯来滋养生魂,这摆在古代修真界,就是逆天而行的邪术。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在诛灭对方之前,她必须要知道这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谁。
那个口口声声以“孤”自称的阴魂绝对不可能是始作俑者,他不过是一件工具,一面被推到最前方的挡箭牌。
聂棠顺手关掉了脖子上的微型摄影器。
接下去的一切,很抱歉,她不能邀请无关的人来欣赏。
……
当那抹阴魂缠在聂棠的身上的时候,很快就发觉,她的魂魄其实并没有外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大,一旦被缠上,就如同一只迷途在狼群之中的小羊羔,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那阴魂张开巨口,一口将她的魂魄吞噬了下去。真不愧是四阴之体,魂魄本身的滋味,最是滋养这世上的阴邪。他不由暗自发笑,自己有多少本事,能不能自保,自己却没有一点数,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蓦得,那包裹着聂棠的阴魂突然僵住了,如果他拥有人类的血肉之躯,那他的脸上应该已经露出了肝胆俱裂的惊骇表情。
聂棠的魂魄和神识本来就是凌驾这个世界的强大,她很快就在这魂体中找到了一个明亮的烙印——就跟当初印在黄鼠狼阴灵身上的那个烙印一模一样。
她一寸一寸地分解、破坏着这个阴魂,让他尝到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痛苦和恐惧:“你知道吗,我寻找了你的主人很久很久,久到就快要失去耐心。”
“现在,就让我看看,”聂棠把玩着被她捏在手心的魂体,“你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你放开孤!大胆!放开!”仅剩下的不完整的魂魄被缓慢凌迟,犹如一个黑色的线团,被一点点地分割拆解,这种痛苦,根本无法承受!
“孤?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自称孤?你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皇帝了?”
聂棠用上了最残酷的搜魂手段,不断地抽取出这孤魂还活着的时候的记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山上挖了一个盗洞,然后把麻绳绑在附近的树上,顺着麻绳一点一点地爬下去,他到了地底,很快就迷失在复杂的墓道里……他被血僵迷惑住了,由血僵带领着他走向祭台……鲜血染红了祭台的凹槽,那人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青布长袍的人正缓步向他走来——
她很快就能看到那个人的面孔了……
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爆发出来,把聂棠的神识狠狠切断!
她微微睁大眼睛,脸上呈现出短暂的空白。
她觉得自己就像陷在了一块沼泽地里,周围都是软绵绵,黏糊糊的,越是挣扎,下沉的速度就越快……
她这一次依旧只差了一点点,她离真相明明就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却如同天堑一般遥不可及。
第184章 爱妃你想去哪里 7更
“……喂,聂棠,你没事吧?醒醒!”
“聂棠?”
她好像被梦魔给压制住了,只觉得身上好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明明已经恢复了知觉,可就是无法完全清醒。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想要慢慢唤回对身体的掌控力。
她的手指一动,立刻就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摇晃着她的手臂:“醒醒,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亲手把你给打醒了?”
聂棠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有点迟钝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而英气的面容。
沈陵宜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刻在她脸上重重地掐了两下:“回神了没有?”
他觉得自己掐得根本就不重,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比如徐临川之流,他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只是现在让他抽一个女生耳光,尤其是聂棠的,他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把抽巴掌改成掐脸。
可就算他觉得自己这手势轻柔得很,还是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留下了两个红印。
聂棠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觉得自己耳边还在嗡嗡作响,舔了舔口腔内壁,就觉得又疼又麻,还有一股铁锈味,估计是刚才不小心咬破口腔黏膜。
“喂,你别睡啊!”沈陵宜简直觉得头痛,“在这种地方睡觉,你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聂棠被他摇晃了两下,只得睁开眼,声音沙哑:“别摇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她现在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沈陵宜见她确实是差不多清醒了,就给她一点自我恢复的时间,又走到庄景梵身边,如炮制发,用力掐着她的人中,想把她给弄醒。
他很快就看到庄景梵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根从那家叫“澜”商铺里买到的发簪,但是很显然,这根发簪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剧烈波动的阴气。
他掰开她紧握的手指,抽出发簪来看了一看,就浑不在意地把它扔在了边上。
就在这时,那个被聂棠搜魂过一次的阴魂又再次聚集起来,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聂棠立刻提醒:“小心身后——”
只见沈陵宜连头都不回,手腕上那股被红绳系着的古钱币化为了一把铜剑,将那股蠢蠢欲动的阴魂劈在两半。
那股阴魂在消散之前,剧烈地翻滚着,发出一阵如同野兽般的哀嚎……
沈陵宜正要把铜剑收回去,忽然看见一股细细的黑气缠绕在剑身上,慢慢地往上爬。他眉头一皱,铜剑消失,那一缕黑气也被他一下子打散。
聂棠缓了一阵子,总算有力气慢慢坐起身,扶着墙站了起来。她望着漆黑的墓道,轻声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说到这个,沈陵宜没办法再给她一点好脸色看:“你胆子不小,明明知道那个血僵能让人产生幻觉,你还一点都不抵挡,竟然就直接跟着它走了!”
他当时都快要急疯了,虽然不是每年的比赛中都会死人,可死亡率还是存在的,她明明最擅长操控幻觉,却主动跟着血僵走,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她脑子进水,稍有疏忽,她就得当场壮烈了!
聂棠微微一笑:“可是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沈陵宜无语地望着她,“你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不要让人为她这样担心啊。
聂棠又说:“有时候,冒一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虽然她最后功亏一篑,但是至少验证了之前的猜测。那个自称古代帝王的游魂,根本就不是什么古代人,他根本就是一个盗墓贼,在被血僵杀死在祭台上后,又被炼制成阴邪之物,不断依靠欺骗去吸取活人的阳气。
比如对于米素,他就编造出了一个古代帝王想要迎娶心爱女子的谎言,实际只是想吸取她身上的生机而已。
只是他给自己安的身份是西汉帝王,可他身上那件袍子却是东汉才有染色手艺,应当就是来自这座东汉陵。
这样一来,也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何他会依附在那些普通的、现代制造的首饰上。
这彻头彻尾,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而被他吸走的阳气,大概就有一部分转移到了那个控制住他的人身上。只是不知道,像这样的阴魂,在这个世上还有多少,又还有多少人正受到伤害。
沈陵宜跟她对视了片刻,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行,你厉害,我说不过你。我们赶紧回去跟大家汇合,不然等下姚老师他们该着急了。”
他看聂棠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正想把她的背包给接过来,突然身体一晃,脚步不稳地靠在墙上。
聂棠眼尖,正看见有一缕黑气慢慢附着在他的眉间,但是因为太虚弱,很快又消散了。
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见沈陵宜慢慢地站直了身体,用一种很奇异的炙热眼神盯着她,盯得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只听沈陵宜一脸肃穆,缓缓开口道:“爱妃,你这是打算去哪里?是想要逃离孤的身边吗?”
聂棠:“……”
她前几天看到一个网络用语叫“修罗场”,虽然当时并没有完全理解那个意思,但是现在突然觉得,这个词,大概、可能、也许真的很贴近目前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