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想着,忽然身边有人扯了他一把,“快看!那是不是一艘大船?”扯他的人伸手往海面上指,“那里,亭子后面,你们往左边站一点就能看到。快看,是不是一艘大船?”
说话的人很激动,甚至都跳了起来,“无岸海里怎么会有船?船头是冲着咱们这边的,难道是从对面来的?无岸海可以通航了吗?船上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上来,但是那艘若隐若现的大船却被许多人都看见了,还有人看到那艘船的船帆上印着一个大字,好像是……凤!
“凤?凤是什么意思?”为首的将士拧着眉毛思索,按说印在船帆上的应该是名号,可凤是什么人的名号?他问身边的人,“你们听说过凤这个姓氏吗?咱东秦有姓凤的旺族吗?”
身边的人连连摇头,“姓凤的百姓人家肯定有,但旺族没听说过。老大,这船不像是东秦的,咱们这头封着海呢,沿线都有把守,不可能有船出海。那艘船的船头是对着咱们这边的,十有八九是从对面来,要么就是从其它小国入的水,然后再朝着咱们这边来。”
“意思是他们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进攻我东秦?”人们都听笑了,有人分析:“可是,哪个小国有实力造艘大船在无岸海中航行?之前他们进犯唐兰国土,被我们打得北都找不着,夹着尾巴滚回了老家。这也算是伤了些元气,怎么着也得养一阵子吧?哪家会这么急不可待地弄艘大船驶进无岸海?再说,船再大也只是船,上头能装几个人?几十个人顶天了,就算能装一百人一千人,那又能顶什么用?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如果不是其它小国,那就只能是对面的未知国家了。”为首的将士又开了口,话音里带着些对未知的恐惧,“从前都说无岸海是没有岸的,可是也有传闻,说无岸海只是太大了,海上又有重重迷雾,所以看起来像是没有岸,可实际上四面八方都有国家。我东秦国土再大也不能单守一岸,沿线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国,甚至再远一些还有我们所未知的大国。但是对于无岸海对面还有国家这件事,就连几位皇子殿下都不敢十分确定。”
他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那艘大船,船离得还很远,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强看出船头是对着他们这边的,船也是在往他们这边航行,就快要接近那个亭子了。
“凤……”队伍里有人嘟囔了一声,“之前不是有个疯书生么,是不是提到无岸海的对面有一个国家,那个国家有一位姓凤的皇后?会不会是那个皇后的船?”
这话被身边人听到,听得毛骨悚然。
无岸海的对面一直都是个传说,甚至无岸海本身也是个传说,关于无岸海的传说千千万,可真正能被验证的又有几个呢?姓凤的皇后不只疯书生提出过,民间也隐有传闻,特别是在医者间,那姓凤的皇后俨然是个神话般的存在,可治世上一切疑难。
在东秦还没有天赐公主以前,据说民间有人在家里将那位姓凤的皇后当神仙一样供奉着,以保家人身体康健。更有医者将她视为医仙医圣,跟祖师爷一样的待遇。
好在后来东秦有了天赐公主,人们才渐渐地将那位姓凤的皇后给淡去,开始接受自己的神医公主。但是姓凤的皇后一说,却依然流传在民间,特别是疯书生的杂记写出来之后。
难道会是她吗?人们盯着那艘船,想着这种种可能,都觉得像是神话一般,甚至有人提出问题:“如果真是那位姓凤的皇后,如果她真在我们这里靠了岸,那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甚至从来都不敢想像无岸海里还会有船。哪怕如今的无岸海跟过去不太一样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有大船航行啊?
“你们快看,船好像停了。”有人又往海中间指,“它是不是停了?就停在那个亭子边儿上。它要干什么?是船上的人想要看那个亭子吗?”
将士们很有冲动凑上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他们的脚步都已经往前冲,半条腿都在海里了。然而,波涛翻涌,阻住了他们继续前行的路。
那艘船在干什么呢?好像有人从船上下来,进入了亭子里。可是他们看不清楚人脸,因为离得实在太远了,只勉强能分得清那似乎是个女子,但穿的是什么却完全看不出来。
那女子在亭子里转来转去,转悠了许久,又在一个地方站立了许久,然后蹲了下去,像是在哭。船上又下来一个人,是男的,走到那女子跟前将人抱了起来,是在安慰。
再过一会儿,两人重新上了船,船还停在亭子边,有人站在船头往他们这方眺望。
为首的将士突然心中一动,立即大声吩咐手下:“快!快把咱们王妃的大旗给打起来,快点,越高越好,往前移,快往前移!”
也不怎么的,他突然就觉得白鹤染跟那艘船上的人是有关系的,不管那艘船来自哪里,很有可能就是来找白鹤染的。他始终记得十皇子临走之前的吩咐:这大旗日夜不可放下来,这里日夜都要有人看守,若有人从海中来,提起你们王妃,务必将人留住,再传讯回京。
对,他想起来了,十殿下和王妃一直在等人,等海上的人。
那么,就是在等那艘大船了?
第905章 船不见了
已经数月无大浪的无岸海又起了风浪,浪高五尺,让海岸边的人不得不步步后退。
原本打着白鹤染的大旗往前冲的将士也不得不退下来,一个大浪拍得一名将士摔倒在地,眼瞅着就要被大浪卷到海里去,幸得边上的人扯了他一把,这才捡回条命来。
将士们心头大骇,一个个的脸都白了,有人问:“是不是大啸又要起了?”
为首将士摇摇头,“不会,你们看这浪,只翻了几个滚,这就已经退了,跟上次大啸不一样。只是……”他目光又往大船所在的方向看去,目及之处却再不见那艘大船。
其它人也发现不对劲了,“船哪去了?那艘大船怎么不见了?该不会被大浪卷到海里沉了吧?不对啊,那亭子还在,亭子都没事,那艘大船可比亭子大多了,怎么可能轻易就沉?”
“不能跟那亭子做比对,那亭子一直都在,从无岸海分成无数湖泊那时起,一直到如今又连成大海,亭子水涨船高,从未有过变化。所以亭子没事,不代表船没事。”
“船会有事吗?”说话的人声音都有些发抖,“如果在船上的真是那位姓凤的皇后,真是来找咱们王妃的,那这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沉了,咱们可怎么跟王爷和王妃交待呀?”
“不像是沉了。”有人指着海上说,“你们看,海面起了雾,就跟无岸海起大啸之前的那种迷雾是一样的。再看那亭子,四周也有雾,这雾再浓下去怕就要看不见亭子了。”说话的人四十来岁,是这群将士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他说出自己的分析:“依我看,这海雾应该是伴着刚才那几个大浪一同漫起来的,那艘大船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海雾给遮住,等我们再去找时自然就看不到它。你们再看,现在那亭子也快要看不见了。”
果然如他所说,随着海雾起得越来越重,那只一直伫立在海中间的亭子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从若隐若现到彻底消失,连一柱香的工夫都没用上。
迷雾渐浓,一点点向岸边蔓延,终于,无岸海彻底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无岸海。”为首的将士说,“这才是我们所熟悉的无岸海,只是可惜,那艘大船眼瞅着就能靠岸,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遇了迷雾,怕是要迷失在海上了。”
“据说这不是迷雾,而是海阵。”有懂行的人开了口,“据说是千年之前的奇人异士亲手布下的,一直以来从未有人能穿越过去。所以无岸海就被传说成了没有岸,而实际上它是有岸的,只不过我们看不到,也过不去罢了。”
“这事儿怎么办?头儿,现在殿下已经走了,咱们该跟谁禀报去?”
为首的人想了想,下了决定:“八百里加急,将大船和亭子以及海雾又起的事情传回京,直奔尊王府。若王爷还未回,就将急报呈给咱们王妃。”再想想,补充道,“也跟白将军说一声,问问他有没有话要带回家里,如果有,一并传回去。要过年了,咱们都回不去家,白将军的女儿快出嫁了,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跟家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