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到底还是知道了,好在知道得晚,白兴言该演的戏也演了,她们该配合的也都配合了,剩下的应该就是坐实了白燕语溺水身亡,然后大办丧事了吧?
白蓁蓁冷笑,她还真是有些期待了,她想看看在白家大办丧事时,白燕语再次出现,她那个爹会不会被吓死。真吓死了是最好,正好丧仪都是现成的,直接拿来就给他用了。
事实证明,白蓁蓁实在是太了解她爹白兴言,果然不出她所料,文国公府已经开始张罗起白燕语的丧事来。她站在府门口,看着已经挂起来的白布条子,心头一颤,阵阵发冷。
怎么出生在这么一个家里啊?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投胎竟投得如此不好,要有这么自私自利又龌龊的爹。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宁愿不要万贯家财的红家做靠山,也不要文国公府四小姐的名头,哪怕只是个平民百姓,只要父母恩爱,一家和睦,就比什么都强。
可惜,奢望终究是奢望,如果永远都是如果,不可能成真。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就只能打起精神来在这个家里继续活下去。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地方,她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精彩,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娘亲和弟弟。三姐的这个仇,必须报!
白蓁蓁抬起手,迅速地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下一瞬,眼睛通红,眼泪哗哗流。
临从今生阁出来时,迎春给了她一种药,说是她二姐姐特地为她准备的。只要往眼睛边上轻涂一下,眼睛立即会红肿,还会不停流泪,就看伤心到极点在哭泣一般。
白蓁蓁觉得这东西甚是好用,关键是一点儿都不疼,她不用遭罪,还能装得跟真哭了一个模样,多好。这样才能骗过白兴言,这样才能把戏演得足。她到是要看看,这一场丧礼白兴言要如何收场,这一场丧事最后该由谁来善后。
“四小姐回来了?”管家白顺也红着眼睛迎上前,小声同她说,“老爷吩咐为三小姐办丧,府上正在准备着。云梦湖那边又捞上来三小姐的披风,人落水的事甚至就已经坐实了。四小姐,老奴心里真难受,您说这三小姐她好好的怎么就……”
白顺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没办法,打从白燕语跟白鹤染走得近了之后,这性子确确实实是跟从前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府里上上下下对她印象都很好。
白蓁蓁想安慰白顺几句,但又一想,不对啊,自己没有立场去安慰别人,她应该比白顺还要难过,她应该比白顺哭得还要伤心,白顺应该安慰她才对。
于是白蓁蓁嘴一咧,也跟着一起哭,一边哭还一边说:“谁说不是呢!我也不相信我三姐真就没了,可事实搁那儿摆着,也容不得我们不信啊!呜……”
白顺一见她哭,赶紧就开始安慰,然后扶着白蓁蓁往院里走。
前院儿聚集了很多人,红氏忍着悲痛在张罗着办丧,李氏和邵氏也跟着一起忙活。林氏不在,红氏见白蓁蓁回来,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抽着鼻子同她说:“你去陪陪你林姨娘吧!三小姐的死讯一传开,她也快活不下去了,晕了一次又一次,这会儿在香园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这也实在是顾不上她,只好让浩轩在那边陪着。刚好你回来了,赶紧去看看,可别三小姐才出事,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白蓁蓁点点头,一边流眼泪一边跟红氏说:“娘,您也别太操劳,紧着点儿自己的身子。”
红氏点头,推了她一把,“我不要紧,你快去吧!”
白蓁蓁不再说什么,带着小娥和一位今生阁的女医快步往香园的方向走。
白兴言这会儿正坐在前厅里,听着福生给他报来的消息,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第863章 最好的棺
福生只好把话又说了一遍:“奴才派人去锦荣院儿给老夫人报信儿了,可是老夫人又昏迷了,从下晌开始一直到这会儿都没醒过来。大夫在锦荣院儿守着呢,说这是正常现象,还说这一次昏迷很有可能需要三五日,待三五日后再醒来,老夫人就能完全恢复康健了。”
白兴言气得直拍桌子,“她昏迷可真会挑时候,还一昏就是三五日,成心的嘛这不是。”
“老爷,您别着急,其实现在醒跟三五日之后醒没多大区别。”福生劝他说,“三小姐已经没了,三五日之后也还是没了,老夫人她躲过一时躲不了一世,等她醒了之后一听说这个事儿,还不是一样着急上火,说不定一口气没上来就……”
“那不一样!”白兴言痛心疾首,“到时候丧事已了,老太太看到的就只是一块牌位,怎么能跟操办丧事时的这种感觉是一样的?而且白鹤染没在家,不趁着这个机会气死她,等白鹤染回来那可就气不死了呀!”
福生也没了办,“老爷说的有理,可眼下老夫人不醒,咱们就是站到她眼巴前儿去说,她也听不见呀!老爷,要不再想想别的招儿?”
白兴言摇头,“没有别的招儿了,她要是因为燕语的事儿被气死,就是阿染回来也说不出什么。可若是咱们想别的招儿,一旦让阿染发现蛛丝马迹,她一定会弄死我的。”他说着话突然想起来,“哎?阿染去哪儿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府里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她院儿里的丫鬟就没去通知她吗?不应该啊!”
福生赶紧道:“老爷,要不奴才去打听打听?这两日都在忙着三小姐的事,没顾得上打听别的。眼下三小姐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奴才这就想办法去打听二小姐的下落。”
白兴言点头,“快去快去,她不回来,我这心里就一直都不踏实。”
福生行了礼走了,白兴言坐在椅子里,紧皱着眉,看上去很像一位刚死了女儿的父亲。
可只有他心里知道,他此刻根本不是在心疼白燕语,而是在想着白鹤染。
虽然水里头陆续打捞上来两件白燕语的东西,可因为始终没有打捞上来尸体,他这心就还是悬着。再加上白鹤染没有回来,他就担心事情会有变故。万一白鹤染回来之后找他要说法呢?万一白鹤染让她的暗哨下湖去捞人呢?
人捞上来还好,捞上来肯定是尸体了,可万一要是捞不上来怎么办?
捞不上来意味着什么?白燕语到底死没死?
问题绕来绕去绕到了这个点上,白兴言开始怀疑白燕语的下落,可眼下丧事已经在操办,就再没有回头的路。他必须得把白燕语的死讯给坐实了,只有这样才能堵了京中人的口舌,他绝不允许他的女儿跟五皇子扯上任何关系,甚至不惜不要女儿的命。
“老爷,四小姐回来了。”福生去打听消息,福来进屋来跟白兴言汇报,“听说四小姐去了今生阁,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女医,到香园去看林姨娘了。”
白兴言点点头,“看到府里在操办丧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福来点头,“有反应,一直在哭,两只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留。”
白兴言总算放了点心,“好,她知道哭就好,她知道哭,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
福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会这么说,但老爷说着他就听着,只是心里头也有点儿哆嗦。
他跟福生二人心狠手辣是没错,把立春扔到湖里的就是他们,当时他们可是眼都没眨一下,就一心想着为主子做事,做好了就能得到主子的赏识。
可没想到这个主子比他们还狠,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而且是直接下了死手。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将来有一天他跟福生不得用了,这位主子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除掉。
因为丧事开始操办时就已经过了傍晚,白蓁蓁从今生阁回来的时候天都有点儿黑了,所以这一折腾直接就折腾到半夜。都过了午夜子时,文国公府的人还都没有睡,还都在为白燕语的丧事忙碌着。人们扎幡儿的扎幡儿,准备纸钱的准备纸钱,红氏已经安排人把灵堂给布好了,牌位也着人赶制了出来,包括香案供品,全都摆放整齐。
棺木也买了,红氏花了大价钱买了最好的棺木,棺材铺的伙计来送棺时还以为是国公府的夫人或老夫人不在了。结果一打听,没的是位小姐,还是庶小姐,不由得暗里乍舌。只道这文国公府真是大手笔,庶小姐离世居然选如此上等棺木,这棺木就是宫里的妃子入葬,那也得是得宠的妃子才用得起。这副棺木在铺子里搁了快两年了,都没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