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都听笑了,“那其它姨娘呢?她们会不会也总结出一条往这院子来的路?”
“其它人不会。”十四姨娘摆摆手,“她们入府早,都已经老了,早就不招老爷待见,所以有没有新人入府于她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但我不同,我可是老爷的宠妾,别说进来个姨娘,就是西院儿新来一朵花儿,我都得去给她摘摘枝儿。”她一边说一边看白鹤染,半晌,啧啧两声,“这也太小了,及笄了吗?”
白鹤染笑着摇头,“还没呢,不过也快了。”
“啧啧,老爷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叫人猜不透了,黄毛丫头有什么意思?我瞧着你这院子周围可有不少人瞄着呢,老爷这是怕你跑了啊!你有多大本事,还能在段府逃跑?”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说:“我本事不大,但可能是段老爷比较重视我吧,所以对我监管得严了些。不过也不见得就有用,至少十四姨娘您过这边来就没人发现。”
“那是,我是谁呀!这座段府里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得了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能值得老爷如此重视。这么一看也不咋地,真想不明白老爷是怎么个心思,怎么就相中你了。”
“我也相不明白。”白鹤染重重地叹了一声,拉着十四姨娘往里屋走了去,声音也压低了。“咱们说话还是小声一些的好,我就怕隔墙有耳,如今段伯父对我管得可严了,可不像以前。所以咱们还是注意点儿,让外头的人听了不好。”
“你以前也认得我家老爷?”十四姨娘歪着头看她,“你叫他伯父,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远房亲戚,出五福了,远着呢!不过再远也沾亲啊,我叫他伯父,他叫我大侄女。”
“这到没什么。”十四姨娘想了一会儿就释然了,“我跟他也沾亲,但沾的是外戚,没有血缘的那种,所以他相中大侄女也属正常。不过你这个年纪就不怎么正常了,老爷以前不喜欢小的,不过近段时日到是对小的情有独钟,西院儿弄进来好几个小的了。”
“哦?这话怎么说?”白鹤染问,“近段时日是指哪段时日?”
“差不多这半年多吧!恩,怎么也得有九个月十个月的样子。”十四姨娘有些烦躁,“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老爷了,对我也不像从前了,之前还去了老大的房里,真不知道这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喜欢小的还是喜欢老的?要么就是小的老的都喜欢,只有我这种不老不小的不招他待见?那也不对啊,他到我屋里来的时候,对我也是不错的。”
白鹤染“呀”了一声,“原来伯父真的变了,我还以为只有我感觉不对劲呢,十四姨娘您也感觉出来了?”她故作一惊一乍,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十四姨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我感觉出来什么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这次来就感觉伯父跟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上一回见着他时他还不是这样的。那时不但对我没有丝毫兴趣,也并不像姨娘您说的这样喜欢小的,人也比现在看起来正派许多。哎呀,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很奇怪,就像现在这个段伯父是假的一样,哪哪儿都跟从前不同。”
白鹤染的话引起了十四姨娘的警觉,哪哪儿都跟从前不同?
好像……是这样的!
第780章 段府的女人太难了
十四姨娘并没有在白鹤染院子里留太久,可是白鹤染的话却印在她脑子里,久久不散。
现在的段天德跟从前不一样,其实不用白鹤染说,十四姨娘她自己也早就有感觉,早就发现老爷跟从前有着明显的不同。
她记得很清楚,九个月前的一次,老爷去了她房里,就是那一次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
她虽然是段府的姨娘,但孩子都这么大了,按说俩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段天德再进她的房,就跟走城门儿没什么两样。
可是那一次却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她居然感觉到了段天德的紧张。
对,就是紧张,解她扣子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她当时还开玩笑说老爷是喝多了,可是后来怎么想都不像是喝多的样子,至少嘴里头没有酒味儿。可如果不是喝多,那就是紧张啊!
那么问题就来了,段天德进自己女人的房,为什么要紧张?
除了紧张,还有很多不一样。女人对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如果新婚那可能还不熟悉,可是她们的孩子都五岁了,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关于段天德的变化,十四姨娘心里早就划了问号,只是也无处诉说。她总不能跑到别的女人房里去问她们,有没有特殊的感受啊,有没有感觉到老爷跟以前不一样啊?
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相对保守的,这种事情不好当面问。
再就是后来段府开了西院儿,说起来也就近半年多的事。西院儿一开,姑娘一个接一个地住了进去,都是年轻的。很年轻,据说只有十五到十八岁之间,没有一个到了十九岁的。
她悄悄去看过,最小的一个才刚及笄,还生生涩涩的,看着别扭。
她认识段天德多年,也侍候了段天德多年,女儿都生了,对段天德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段天德的心性,这也不是段天德能干得出来的事。府里虽然姨娘多,虽然东院儿也养了不少女人,但她心里明白,所有的女人,包括她自己也在内,只不过都是另一人的替代品罢了。
那个人才是段天德心尖尖上的,她们这些女人都是或多或少地跟那个女人有一点相像之处。就比如说她,据说她最像那个女人的地方是眼睛,每每亲热,段天德总喜欢将她的下半张脸给挡住,只留两双眼睛露在外。看似饱含深情的对视,实际上不过是在看另一人罢了。
大姨娘据说是嘴巴像,所以经常被人将上半张脸蒙住。
其它的人,还有鼻子像的,有走路姿势像的,有背影像的,甚至还有咳嗽时的声音像的。
总之,相像之处千奇百怪,段天德从来都不隐瞒,所以渐渐地,她们闲来无事,甚至都能根据自己所像之处,找人绘出那个女子的长相来。
那是段家的大夫人,给段天德生了儿育了女,然而不知为何突然和离,带着一双儿女回了京城,自此以后再没回来。后来又听说人家改嫁了,段家的一双儿女也随之改了姓。
于是,段天德就更变本加厉地往府里纳新人。
十四姨娘想着这些事,越想越觉得这十个多月以来,段天德跟以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他相貌没变,行事风格没变,举手投足没变,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变。
唯一改的,就是对女人的喜好,以及亲亲热热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十四姨娘有些害怕,她不敢想像段天德换人了,她只是在想段天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出了问题?然后也不再惦记京城里那位夫人了?
如果只是不再惦记那位夫人,那到也是好事,那样她们这些人就可以找回自我,好好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不再整日郁闷自己只是替代品。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呢?
十四姨娘回了自己的屋子,来来回回地走动,心里头不停地想着这些事情。
而白鹤染那边也在想着这件事,她跟冬天雪说:“能不能成,就看那十四姨娘聪不聪明,和有多大的胆子了。她必须得去试探段天德,进一步确定这个段天德跟从前不一样,而且是大不相同。这样她才能顺着咱们的思路往下走,这样她才能带动其它人也去怀疑段天德。”
“主子这是想让他内院儿起火?”
白鹤染笑了,“何止是起火,最好是爆炸,爆这段府一个片甲不留。”
冬天雪听得乍舌,“有那么大的效果么?区区一个姨娘,她能闹腾多欢?”
白鹤染摆摆手。“哎!你可别小看那十四姨娘。她能把她的孩子都教得那么鬼,她还能躲过众多眼线到咱们这里来,甚至听她说的,她还经常去段天德其它女人那里耀武扬威,这就说明这位十四姨娘不简单,至少她是个有脑子的人。只要有脑子就好办,跟聪明人做事,一点就透,甚至她还能举一反三,都不用咱们操心。”
十四姨娘的确能举一反三,从白鹤染点一句段天德跟从前不一样,她自己回去之后就总结出了无数不一样的地方,简直细到不能更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