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到现在都无法释怀。我也有亲生父亲,可是这十几年来,他给予我的不是苛刻就是伤害,直至如今已经演化成了杀戮。为此,我开始奋起反抗,开始在他面前乍露锋芒,自己将自己保护起来。”她说得有些难受,渐渐地低下了头,声音也轻了许多。“我曾以为京中贵族、权力集中之地的人家都是这般无情,可是今日我进宫,却看到了一个老父亲守在儿子的病榻前,一次又一次的乞求我救救他
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对我说他的儿子有多好。直至今日我才知晓,原来富贵人家并不都如文国公府那样无情,皇权之家的亲情都要比我的家里强上百倍。我很感慨,也很难过。”她抬起头来,看向四皇子,“如果我的哥哥还活着,我就也是有兄长呵护的孩子,就不会总觉得在这世上就是我孤单一人。四殿下,你失去过一些人,可也护有着更多的人,明明如此幸运,为何还不珍
重自己?”
她偏着头,琢磨不清。君慕息没想到白鹤染会同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从前只觉得这个未来的弟妹是个厉害又聪明的女子,能让他那个混世魔王般的十弟甘心臣服,也能让那个冷面阎王般的九弟点头认可,还能在德福宫嚣
张进出,更能用一身医术解汤州全城之难。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白鹤染,不但嫉恶如仇,也有自己的无奈和心酸。
只是……“我并非不珍重自己,只是有些事情郁结在心里,渐渐的就生了根,成了心魔。”
他坦诚地告诉白鹤染:“我并不曾想过要死去,只是也没有多么想要活着。”
她不解,“可是你这样子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你不是在惩罚你自己,你这是在惩罚她,是在惩罚那个叫做苏婳宛的女子。如果她知道你现在这般模样,心里又如何能好受得起来。”
白鹤染一边说一边摇头,“我并不是劝你忘记,只是想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恶人未除,有什么资格死去?”
她说这话时,眼里不由自主地迸射出凄厉的寒光。君慕息突然想起许多年前曾听说过的事情,文国公府的大夫人连同她年幼的女儿被一起赶出文国公府,她为了让女给能够活下去,为了女儿不至于流落街头,以一头撞死为代价,换了白兴言将那个孩
子接回府里继续养大。那个孩子就是面前这位,她曾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撞死在她的面前,她在那样小的年纪就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伤害,今天却好好的坐在这里来劝导他,他哪里还有资格在她面前说出不想活着这样的话?
他心里悲痛再大,可有她承受得更多?
“是啊!”君慕息的目光也坚定下来,“你说得对,恶人未除,有什么资格死去。”
这话一出,面前的女孩突然就笑了开,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朵,笑得他措手不及。
“四殿下能想明白就好,我还怕你再想不通,回去继续上火继续吐血。你是不知道,我布下针阵救人也没那么轻松,不但耗费心力,连内力也跟着耗费不少,很是累的。”
默语也跟着道:“我家小姐才从光明寺赶回来就直接进宫,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可不。”她笑嘻嘻地说:“我那个爹最不让人省心了,上山设埋伏,进了寺院还下埋伏,我这点儿精神头儿都用来对付他了,好几天没睡个好觉。所以,四殿下,你可得让我省省心,好好对待自己的身
体,别枉费了我的一番精力,也别再让疼爱你的父亲和弟弟们跟着着急上火,知道吗?”她笑得眉目弯弯,看在君慕息的眼里,终于为他昏暗无光的生命注入了新的生机……
第218章 可怕的小公主
君慕凛从外头进来时,正听到他媳妇儿在跟他四哥说:“我看病很贵的,但这次就不跟你收诊金了,不过你记着,如果下次再发病请我来治,那我就得把这次的诊金一并收取回来,绝不是我摸你两把再多看
你几眼就能了事的了。”
君慕凛抚额,他家媳妇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赶紧快步上前解释:“四哥你别听她瞎说,她没摸你,就是扎针的时候在心口那地方找了一会儿穴位。不过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我们家染染都要开诊堂了,是个大夫,大夫治病救人是不分男女的,情
份什么的你不用觉得亏欠,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白鹤染也无奈了,就冲四皇子这个脸皮的薄厚程度,君慕凛这番话还不如不说。
果然,四皇子脸又红了,看着自家十弟缓缓摇头,只道:“凛儿真是长大了。”
一条人命救活,君慕凛将御膳房备好的清粥留下,拉着白鹤染急匆匆滚蛋了。
因走得太急,迈大殿门槛的时候他还绊了一下,白鹤染十分不解,“怎么着,让狼撵了?”
君慕凛一脸苦色,“比让狼撵了还可怕呢!染染,我真怕你看上我四哥。”
“恩?”她都听愣了,“我看上你四哥干什么?”“因为我四哥不但长得好,身上还有一股子仙气儿,任何女子看了都难免心动。虽说首先肯定是顶礼膜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可一旦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没什么人能抗拒得了他那种与众不同的
气宇。”白鹤染有注意到,当君慕凛提起他的四哥时,虽说话里是带着吃醋的意思,但面上却尽是敬仰和崇拜的神色。且这种神色是他在看到和说起九皇子时所没有的,由此可见,同父异母的四皇子,在君慕
凛心中的份量极重。“我没看上他。”她实话实说,“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气质不凡的人也多了去了,我若见一个就看上一个那还得了。”她伸手去扒拉君慕凛的眼皮,“我到是觉得你这双紫眼睛长得漂亮,人嘛也还行
,我这人十分懒惰,既与你走在一处,就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别人了。不管是你九哥还是四哥,对我来说也都只是兄长而已,没有什么不同。”
“真的?”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们家染染最好。”她却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带着几分羡慕地道:“你的父亲真好,如果我的父亲能及上他十分之一,我都会用二十分的好去回报。可惜,我没有这个福份。”说到这里,又自顾地摇头
,“不提这个,闹心。你现在是带我往哪儿走?天眼瞅着就要黑了,我不能一直留在宫里,送我回家吧!”
君慕凛却舍不得,“在宫里用过晚膳再走吧,我都让御膳房那头备下了。父皇说你太瘦,兴许是白家太穷养不胖你,让我给你多备点儿肉吃。”
她面上终于见了点笑模样,“行,那我就多吃些,长胖一点。”
君慕凛点点头,“这样才乖。”然后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拐出鸣銮殿范围,进入玉石小径。
白鹤染没有抗拒,很顺从地由他拉着,默默地跟着他走在自己完全陌生的道路上。偶有遇上往来宫人,虽惧于十皇子威严,却还是忍不住要往他们这边多看几眼。
在古人眼里,别说未婚男女,就是已婚夫妻都甚少有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的,他们俩个俨然成了皇宫一景,着实叫人大开眼界。
可是君慕凛不在意,白鹤染更不在意,所以两人走得十分自然,偶尔还轻聊两句,笑上几声,惹得更多人朝着这边注目。
白鹤染有的时候会生出些恍惚,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跟这个牵着手的男子是如何发展成今日这般光景的。仅仅是温泉初遇时的所谓肌肤之亲?还是回京后她再次施以援手,他又一次次从旁相助?
似乎都不是,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像几世注定的缘份,躲也躲不开,绕也绕不过。
吃晚的地方在后宫跟前朝之间,有一个幽雅的小院子。二人到时,外头已经跪了一排宫人,有太监也有宫女,甚至还有几个嬷嬷。
她不解:“迎接你的?”
君慕凛瞅了一会儿,摇头道:“还真不是,像是……”
话没说完,里头就有一个清脆的动静传了来,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像白花颜,刁蛮又无礼“别以为你是嫡公主你就可以随便欺负人,这只兔子明明是我先发现的,自然是要归我处置。”紧接着,一个比她更刁蛮更无礼且更加有气势的声音也跟随而来“别以为你是庶公主你就可以卖惨装可怜,身份不如本公主还不知道玩意儿着尾巴做人,搁这儿跟我瞎咋唬什么?本公主可不吃你那一套,你要说我以嫡公主的身份欺负你,那我今儿还就欺负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这兔子谁先发现的我管不着,但你要取了它的命去红烧,那我就必须得管。兔子的命也是命,凭什么你说吃了就给吃了?